更有曾经远赴傀国取经,却一无所获、最终抱憾终生的大师,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曾吐血而逝,留下字字泣血的遗书。
这不仅是傀国的损失,更是全世界的损失。
“现在这项工艺被我重现于世,傀国不惜任何代价也想得到它,你从中看到了什么?”陆子安微微侧身,看向应轩。
应轩额头汗如雨下,有些慌乱地,尽量维持着镇定地道:“他,他们很急切,也很,很……”
“不,你应该看到的,是曾经我们去往傀国的大师。”陆子安目带怜悯和沉重:“将心比心,如果我们失传的工艺,被他国研制出来,你会怎么想?”
难过?不,那简直是剐心。
今日的白木由贵一行所遇到的阻碍,相比于当年去傀国的那一批工匠遇到的阻挠,简直不值一提。
至少,没有人给他们羞辱,没有人对他们嘲笑。
有时候,漠视,已经是温柔的慈悲。
只是,傀国不一定这么想罢了。
“师父……”
陆子安神色平静:“应轩,我其实比你大不了多少,但是我始终认为,唯有站在高处,才能俯察低处。强者,才会体恤弱者。思想上洞悉深刻,才对万物有情。这几天,我看你忙里忙外,不仅操心着景泰蓝,而且还各种托人寻找泰霄失踪的那位学徒,你觉得,这些有必要吗?”
“我……”
“没有必要。”陆子安淡淡地摇摇头:“像傀国一样,他们本来是奔着一项工艺来的,可是没等前面的铺垫有所收获,我立刻又研究出了新的工艺,他们像无头苍蝇一般忙忙碌碌,却一无所获,你如果再跟在他们身后做一些蝇营狗苟之事,就是在浪费你的天赋。”
有的时候,人生的宽度,在于思想的高度。
阅历增加,越深感一个人的见识见解难以跳出他的层次和立场。
想要做出更加卓绝的事迹,就必然要跳出当前的局限。
应轩脑海里的一片混乱,终于慢慢理出了一条清晰光明的大道。
像师父说的一样,他先前的所作所为,完全是在浪费他的天赋和奇遇。
一旦他在工艺上有所建树,这些风雨都是必然的,难道那时他也要天天去与人争斗这些琐事不成?
他逐渐冷静下来,看着陆子安诚恳地点点头:“师父,我懂了。”
还好,他及时回头了,听得进劝,就是好事。
陆子安微笑着,满眼欣慰:“去吧,今天过后,我们就自由了,你回泰霄去,他们需要你。”
虽然还是很担心,但应轩心里却反而冷静下来:“是。”
这一夜,陆子安的书房,一直灯火通明。 这一夜,陆子安的书房,一直灯火通明。
这一夜,很多人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如在意钧瓷的工匠们,如应轩,如邹凯,如瞿哚哚,如白木由贵。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像是知道一柄悬在头顶的斧头,祈祷它不要落下来,又知道它总会落下来,有时心一狠,就想着要不索性早点落吧,长痛不如短痛。
带着这般复杂的心绪,终于等到了黎明。
洗漱完毕的应轩安静地等待着,终于听到了几声轻微的叩门声:“应先生。”
明知道下一秒会迎来什么,但应轩的心脏却仍然忍不住剧烈跳动起来。
他轻轻拉开门,微笑着朝来人点点头:“你好,有事吗?”
“是这样的应先生,脱胎景泰蓝的申遗,已经成功了。”来人彬彬有礼地转达着最新的消息,连着各方的反应一并说了出来。
明明是这样激动人心的事情,应轩却依然很平静,甚至在他说他可以离开之后,应轩也没什么变化。
他只是平静地回屋收拾了一下行李箱,拉着就走了出去。
宁静的四合院,染着三分深秋独有的清冽。
应轩就在这样的阳光里,缓缓离去,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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