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回去做吧!
这么想着,他竟是其他的匣钵都不想打开了,一摆手:“你们都自取匣钵吧,我先带这个瓷洗回去了。”
众人就看着他一时欢喜,一时又皱眉,正眼巴巴瞧着呢,结果陆子安末了突然给出这么一句。
他们不仅茫然,还有些无措,却还是点点头:“哦哦。”
陆子安毫不拖泥带水,把瓷洗往大衣兜里一揣,拎了工具箱就往外走。
门口的警卫员没想到他今天这么快就出来了,都怔了一两秒,不过还是很快就反应过来,连忙接过他手里的工具箱:“陆大师……”
“走吧,回去!”陆子安眼底含笑,言语间竟有一丝急切。
“……哦,好的。”警卫员回头看了一眼懵逼的众人,快速跟了上去。
看着陆子安轻快离去的背影,屋里一干人等都傻眼了。
“……就,这么走了?”
我在哪,我是谁,我要去哪里?
唐老最先回过神来,略微沉吟片刻,果断地道:“行了,陆大师的匣钵先别动,我们看自己的就行。”
“对对对,先看我们的。”
陆子安不在场的情况下,众人习惯性地以唐老为尊。
一排标了唐字的匣钵先搬了出来,唐老轻提一口气,缓缓走了过去。
酝酿了许久的期待,在此刻终于化为了忐忑。
唐老定了定神,尽量维持着平静的神态,缓缓打开了第一个匣钵。
只看了一眼,他便重新盖了回去,不动声色地继续打开第二个。
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
看着他这番动作,众人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到底有没有窑变?是裂还是成?
但是看着唐老凝重的神色,他们也不敢去问,万一全裂了呢?
人自己都不愿意说,追着问就没意思了。
直到打开最后一个匣钵,唐老的手才终于微微颤了一下。
他闭了闭眼睛,屏着呼吸道:“竟然……”
果然,还是不成吗……
看着他这般神色,众人有些不忍。
“唐老,您别着急……这,毕竟是钧瓷……”
“就是啊,我们也都……”
所有的安慰的言语,最终都消泯在唐老脸上越来越明显的笑意里。
“两件!两件啊!”唐老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捧出挂盘:“你们看,这一件!”
仿佛是以指腹沾染的暗紫釉浆,轻轻涂抹于整个挂盘。
几片紫色薄而通透,最后合而为一,宛若翩跹的蝶,又仿佛正欲绽放的鸢尾。
难得的是,这紫色并不纯粹,它由浅及深,越往中间越深。
偏偏在最中间的地方,陡然变浅,盈盈如蕊!
有人轻吸一口气,惊呼道:“这……这种窑变!”
这,难道是自然天成的釉画吗?
唐老自己也没想到会有这般意外之喜,喜不自胜,连连感慨着:“真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窑变,简直闻所未闻……”
站在旁边的青年忽然低声说道:“唐老,看着您这件挂盘,让我想起了一首诗。”
“哦?什么诗?”
青年微微沉吟片刻,缓缓道:“五月将尽。
连日强光普照。
一路一路树荫。
呆滞到傍晚。
红胸鸟在电线上啭鸣。
天色舒齐地暗下来。
那是慢慢地,很慢。
绿叶藂间的白屋。
夕阳射亮玻璃。
草坪湿透,还在洒。
蓝紫鸢尾花一味梦幻。
都相约暗下,暗下。
清晰,和蔼,委婉。
不知原谅什么。
诚觉世事尽可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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