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不知道,但来自平堂的他还是很清楚脱胎漆器是什么来头。
甚至,他家还有几件压箱底的漆器,就是来源于华夏。
那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那时候华夏漆器还非常风光,在每年两次广交会上都是国家创汇的主打品种。
傀国人也经常到华夏来学习观摩,只是几大漆器厂在关键技术上是保密的。
如今傀国漆器的不少工艺是从华夏的漆器厂里偷偷学到手的,但还有好几种秘技他们始终不会,比如薄料、弹染工艺,一定要以少女手掌最细嫩的部位来做,才能将掺有金银箔粉的彩漆均匀地抹在漆器表面,使其过渡自然。
再比如勾画金线,那支特殊的笔是用入冬后从老鼠背上采集的毛做的。
十几根做一支,甚至三五根做一支,极为难得。
这样的笔纤细而有弹性,如此才能画出神采来。
这种笔傀国人不会做,便向华夏的漆器厂购买,但是他们不卖。
后来外贸放开了,垄断局面被打破,华夏漆器顿时乱了套。
大家看到漆器有利可图,一哄而上,大小工厂开了许多,资源、技工出现了紧张,材料也争着要。
在激烈竞争的态势下,有些人就用上了腰果漆和化工漆,以降低成本,缩短工时。
鱼目混珠的产品在市场上低价倾销,加上消费者和批发商一再压价,这样一来劣币驱逐良币,“一脱”、“二脱”入不敷出,产品也卖不出去了,大家一起死光光。
然后,当时的傀国的收藏家纷纷到大陆低价收购漆器,连机场免税店里的商品也被买空。
当时媒体甚至发出声声哀鸣:“华夏漆器彻底完了,今后要看华夏漆器,只能去傀国了。”
石村真未家的几件藏品就是那时候得到的,他爷爷一直引以为傲。
这种漆器与木质、竹质漆器完全不同,它可以根据需求转换色泽甚至改变重量。
有看上去非常大非常重的作品,实际才两三斤。
尤其它的纹理极为丰富,是木质完全无法比拟的。
所有人心里都凉了半截,石村真未更是直接瞪向了台下的白木由贵。
那眼光很清楚:这么重要的线索,为什么之前一字不提!
事实上,白木由贵也很想骂娘。
他去哪知道啊!
谁知道陆子安怎么突然就会玩泥巴了!
玩泥巴就算了,怎么还突然变成了这么牛的玩意儿啊!
简直想死!
他心都凉了半截,想起这次比赛的奖品,他顿时感觉心里跟扎针似的痛。
半是绝望,半是崩溃地,白木由贵哭丧着脸看着圣良:“圣良君,这事,咋办?”
“这个……”圣良极为同情地看着他,伸手给他画了个十字架:“上帝保佑你,阿门。”
“……”白木由贵无语凝噎,更心塞了。
这时陆子安胎骨已立,正在将泥胎加深塑造。
雕塑是三维的实体,所谓加深塑造其实就是对局部和细部进行深入的调整和处理,使局部服从整体。
这个过程对塑造者的要求就比较高,堆形处理得不够完美的,可以在这一步中进行调整修改。
毕竟难免会出现某些局部的细节表现得过分突出,形体的大转折被削弱,形体间缺乏连贯或处理僵硬等问题。
在调整统一的这个阶段,出现这些问题的,就可以把它纠正过来。
到了这一步,众人也就大概看得出,这是一个大腹花瓶。
奇怪的是,陆子安突然顿住了动作,扫了眼应轩。
应轩连忙端过水盆,陆子安慢慢将手洗干净,擦干。
在众人疑惑的眼神里,他轻声道:“它得慢慢晾干,我明天再继续。”
主持人不禁奇怪地道:“不能吹干或者烘干吗?”
“不行。”陆子安微笑,非常淡然地道:“它讲究一个自然随意,用外力就没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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