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里没有不透风的墙,犯人进入会客室的消息很快就会传遍整座监狱。一个刑事重案组的警员为什么会找这个拉皮条的法拉乌衣,这已经很让人好奇了。说到底,不管两人到底说了些什么,流言马上就会传遍监狱,大家根据各自的利益纷纷做出假设和推测,从最理性的到最疯狂的,像弹子一般,在一个巨大的电动弹子台里互相撞击,似乎这样谜团就会自动解开。
这就是为什么卡米尔会去那里,坐在接待室,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就这么看着法拉乌衣。没别的。事情已经办完,他连小指头都不需要动一下。
但当下的沉默还是让人喘不过气来。
法拉乌衣,他就这么一直坐在那里,等待着,窥伺着,一言不发。卡米尔也一动不动,他想着这个浑蛋的名字怎么会在今天分局长问他的时候一下子跑进他的脑袋。他的潜意识已经知道他该怎么办了,而卡米尔直到后来才醒悟过来:这是找到文森特·阿福奈尔最快的方式。
为了走完他刚刚为自己选的路,卡米尔不得不经历一段艰难的时刻。焦虑像洪水一样向他袭来,他不想被法拉乌衣感觉出来,他起身,打开窗户。本来走进这座监狱,就已经很艰难了。
深呼吸,再一次深呼吸。他不得不回来……
他甚至想起来他当时宣称说“涉及三方面”。他脑子转得快,往往都是自己做了决定之后才明白为什么会做这个决定。现在,他明白了。
时钟嘀嘀嗒嗒地走着,在这密闭的会客室的空间里,沉默迅速蔓延开来。
法拉乌衣起先搞错了状况,他觉得这是一场沉默的考验,每个人都等着别人先讲话,像是掰手劲时的消极抵抗,一种相当低劣的技巧,他也相当惊讶,他久仰范霍文警官的大名,他不是那种会降低身价亲自做这种具体小事的警察,所以,一定还有别的事情。卡米尔看到他低下了头,拼命想着什么。法拉乌衣很聪明,于是很快得到了唯一可能的结论,他准备起身。
卡米尔料到了,他不去看他。法拉乌衣对自己的利益有着一种卓越不凡的敏锐,所以决定玩这个游戏。时间继续流逝。
等待,十分钟,然后是十五分钟,二十分钟。
卡米尔做了个手势,他松开交叉的双手。
“好吧,不是我觉得无聊……”
他起身。法拉乌衣还是坐在那里,带着一丝几乎很难被察觉的审慎的微笑,他甚至还往后靠在椅背上,像是要躺下一样。
“你觉得是因为我?”
卡米尔在门边。他用手掌敲门,想要有人来开门让他出去,他转身。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
“关我什么事?”
卡米尔一脸震惊。
“但是……你已经使你的国家的司法保持了公正!不管怎么说,这不是件小事!妈的!”
门开了,门卫向两边散开好让卡米尔出来。卡米尔在门口待了一会儿。
“对了,告诉我,穆禄……那个暴打你的家伙,他叫什么来着?妈的,我一下说不上来他的名字……”
法拉乌衣不知道谁暴揍了自己,他已经竭尽所能,但还是没能知道,什么都没找到,所有人都知道他为此要坐四年牢。没有人能真正想象法拉乌衣真的找到这个人时会对他做些什么。
他笑笑,摇摇头。好吧。
这是卡米尔的第一条信息。
去见法拉乌衣,回来他就能告诉别人:我又向杀手迈进了一步。
如果我告诉他那个暴揍他的人的名字,他绝对不会拒绝我任何要求的。
只要我知道这个名字,我可以把这个名字的主人直接扔在你的脚后跟,还没等你喘过气来,他就会出现在你背后了。
从现在开始,你可以开始倒数计时了。
19:30
卡米尔坐在他的办公室里,同事们路过,跟他打招呼。大家都听说了他的事情,他总是自然而然地成为议论的中心。不算那些参加了“种族主义暴力运动”的同事,他们并不担心,但是流言到处传播——分局长开始了她的暗中破坏,真脏。但卡米尔能做什么呢?没有人知道。即便是路易,卡米尔也没有对他说什么,所以流言就一直传着。对于这个级别的警察,可以说他有点咎由自取,有些人觉得很惊喜,另一些觉得惊讶,分局长则很愤怒,但对法官来说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他可以直接召见所有人。从这个下午起,总检察官勒冈也特别谨慎,人们经过他办公室的时候,总会看见范霍文在那里陈述报告,平静得像个刚刚受洗的圣徒一般,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或者可以说,这起抢劫案是他的私事一样。“我一点都弄不明白,你呢?”“我也是。太奇怪了。但我们不会停下的,我们已经有了别的计划,我们听到那里已经有各种流言蜚语了,走廊上到处都是窃窃私语。我们在这里日夜工作,根本没休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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