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机在七点一刻振动了。
还没来得及放下装着咖啡的马克杯他就接起电话。路易在电话一通的时候就先说不好意思打扰了他。
“不,”卡米尔说,“没事,你说……”
“弗莱斯提尔女士离开了医院。”
短暂的沉默。如果有人要写卡米尔·范霍文的生平传记,最大篇幅应该要献给他的沉默。路易非常了解他,于是他继续询问。这个消失的女人,究竟在他生命中占据一个怎样的位置?她真的是他这些行为的唯一理由吗?不管怎么说,他的沉默已经充分说明了他的生命受到了多大的冲击。
“消失多久了?”他问。
“我们不知道,今晚吧。护士差不多晚上十点去查房时和她说过话,她看上去很平静,但一小时之后,替班护士发现病房空了。她在衣橱里留下了她大部分的衣物,让人以为她只是出去了一会儿。所以,她们花了一点时间才确定她是真的消失了。
“那个看守警察呢?”
“他说他有前列腺问题,离岗的时间可能有点久。”
卡米尔喝了一口咖啡。
“你立刻派人去她的住所。”
“我打你电话之前已经派人去了。”路易说,“没有人看到她。”
卡米尔望着森林的边缘,像是在等待有人救援。
“您知道她有家人吗?”路易问道。
卡米尔说不,他不知道。事实上,他知道她有一个女儿在美国。他在想她的名字,是阿加特,但他不准备说。
“如果她去了宾馆,”路易说,“我们可能更难找到她,但她也有可能向认识的人求助。我会去她工作的地方看看那边有没有消息。”
卡米尔叹气:“不,算了吧,”他说,“我会去问的。你还是盯住阿福奈尔吧。有什么消息吗?”
“暂时没有,他看起来像是真的消失了。他的住所没有人,时常出没的地方也没有痕迹,认识的人也从年初就没有见到他了……
“从一月的抢劫案起?”
“差不多,是的。”
“他早就逃之夭夭了……”
“大家都这么认为。还有人觉得他可能已经死了,但这毫无根据。也有人说他生病了。各种消息众说纷纭,但就莫尼尔长廊的收获来看,我觉得他应该还是相当愉悦的。大家还在搜捕,但我不是很相信能找到……”
“哈维克的验尸报告我们什么时候能拿到?”
“至少要到明天。”
路易保持着一种微妙的沉默。在他的教养里,对一些棘手的问题保持这种特殊的沉默,是种尊重。他最终还是说:“至于弗莱斯提尔女士,谁去汇报分局长呢?您还是我?”
“我会去说的。”
回答脱口而出,不假思索。卡米尔把他的咖啡杯放回水槽。路易总是非常敏感,他等着接下来的话,很快,话就来了。
“听着,路易……我还是想自己去找她。”
路易谨慎地点点头。
“我觉得我能找到她的……很快。”
“没问题。”路易说。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不要告诉米夏尔分局长。
“我来了,路易。很快。不过现在我要见个人,但我马上就来。”
卡米尔感到背脊上流下一滴冷汗,不是房间温度的原因。
7:20
他很快穿好了衣服,但他不能就这么出门,他需要确保一切都是安全的。这种让人焦灼的感觉一直牵绊着他,似乎一切都要指望着他。
他踮着脚爬上阁楼。
“我不能睡……”
于是他径直走到床边,坐在床边上。
“我打鼾了吗?”安妮头也没有回地问他。
“鼻子折断了,这是不可避免的。”
他突然被她这个睡姿触动。在医院里,安妮就总是把脸侧到一边,朝向窗户。她不想再见我了,她觉得我不能保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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