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急匆匆地……”她一边说一边夸张地指向长廊的方向。
她一时间动作表现得十分夸张。她喜欢显得自己有价值,但她很克制。在卡米尔这里,这招并没什么用。
“有话快说!”他用嘶哑的声音催促着。
对于一个警察来说这太不礼貌了,她自言自语,可能是因为个子矮吧,这可能会刺激出相反的**,想表现得具有攻击性。在开枪没多久之后,她所看到的,就是安妮的身体被扔到货柜上,就像一只大手在她背上推了一把,然后又撞上玻璃窗反弹回来,跌倒在地后急速滚动。形象太过强烈,以至于书店女老板已经忘了克制。
“她撞在玻璃窗上,像是整个人都碎裂了一般!但她还不等着地,就又试图挣扎着站起来了!(她简直太不可思议了,甚至可以说令人钦佩。)她浑身是血,极度亢奋,双臂狂舞,到处乱跑,你也看到了……”
在录像里,有那么短暂的一瞬,两个男人看起来完全呆若木鸡了 。那个推了一下他同伴导致射击失误的男人把袋子都扔到了地上。手臂晃荡着,像是准备好了要让它们脱臼似的。在他的风帽下面,只看得到他双唇紧锁,好像是强忍着言辞。
开枪的那个放低了猎枪。他的双手依然紧握住他的武器,显得有些犹豫,但最终现实占了上风,他放弃了。他只是恨恨地转向安妮的方向。可能是看到她站起来,蹒跚着走向莫尼尔长廊的出口,时间仓促,他脑子里有个警钟响了起来:这一切似乎拖得太久了。
另一个男人抓起那些袋子,扔了一个给开枪的男人,手势精准。两个男人一溜烟地逃跑了,从屏幕上消失了。没过几秒,从屏幕右侧看到开枪的那个男人又冒了出来:他拾起安妮逃跑时落下的袋子,立马又跑了。这次,他没有回来。可以猜想,那两个男人又折回了厕所,几秒之后就从达米亚妮街跑了,他们的同伙在车里等着接应他们。
安妮,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她跌倒,重新爬起来,但她还是坚持了下来。旁人都会觉得惊讶,她居然撑到了长廊的出口,还跑到了街上。
“她浑身沾满血,但还在前行……简直就像个僵尸!”
这个女理发师是南美裔,一头黑发,古铜肤色,二十多岁。她在一家美发厅工作,当时正在街角,想去买咖啡。
“我们的机器坏了,我想去咖啡馆为客人买些咖啡。”
女老板解释说。她叫贾妮娜·格诺,现在淡定地站在范霍文面前,看上去怎么都像一个老鸨。她相当有责任心,不管什么机器故障,什么买咖啡,她不会允许自己的姑娘们在马路上不受她监视地随便和男人搭讪。卡米尔一个手势就打发了她。好吧,也不完全是。
在安妮闯入的时候,女理发师正托着个圆盘,上面放着五杯咖啡,她走路很快。好像她的这个街区的顾客们尤其令人讨厌,她们都很有钱,很挑剔,对她们来说这就像一种千年不变的习惯。
“不冷不热的咖啡是会被嫌弃的。”女老板一脸无奈地说。
所以,那个女理发师已经在街上听到了那两起爆炸事件。她又惊讶又好奇,走出门来,托着托盘在人行道上走着,立马就看到一个疯子一般的女人浑身淌血、跌跌撞撞地从商业长廊里走出来。她震惊了。两个女人迎面撞上,托盘飞了出去,上面的茶杯、茶托、水瓶全砸了,咖啡倒了女理发师一身,浇湿了她的工作西服。连着的枪击,洒了的咖啡,浪费的时间,都不重要了,但是这个价位的一套西服,他妈的,这下女理发师尖了嗓门,她想把损失夸大,卡米尔用一个手势表示:还好,还好。她叫嚷着说这洗衣服钱谁来支付,卡米尔还是说没事,没事,法律应该都写着的。
“她都不知道看看路!”女老板又强调了一遍,说得好像撞她的是摩托车一样。
她说着这个事情,好像是发生在她自己身上一样。她带着一种权威的口气说着这些话,毕竟这关系到她的“姑娘”,也因为这些泼了的咖啡洒到了她的制服上,这就像给了她一种权利。至于顾客,总是要散的。卡米尔抓住她的胳膊,她低下眼睛看着他,一脸不解,就像在看马路牙子上的一个无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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