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米尔之前料想将要见到的是一个暴怒的勒冈,却发觉他已是不堪重负了。他坐在地铁站的一张长椅上,看着自己的脚,一副醒悟了的样子,一句指责也没有。或者说有,但也比较像抱怨。
“你之前可以找我帮忙的……”
卡米尔注意到对方用的是过去时。对于勒冈来说,案子的一部分已经结束了。
“一个你这个级别的人……”他说,“说真的,你总是这样……”
还有,卡米尔心想,勒冈并不知道一切。
“你主动要了这个案子,这一点已经很可疑了。因为这段关于线人的故事,你得承认……”
还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勒冈很快就会了解到卡米尔亲身援助案件的关键证人离开医院,并因此绕开了司法机关。
另外,卡米尔甚至并不知道这名证人到底是谁,但如果他发现她对一些严重的罪行有责任的话,看看吧,他也会遭到同谋的罪名控告……从那之后,一切只能靠想象了:协同杀人、协同抢劫、协同刺杀、协同绑架、协同持械抢劫……而他会很难让人相信自己是无辜的。
他没有回答让,只是咽了咽口水。
“关于和法官的关系,”勒冈说,“你真是太蠢了。你绕开他擅自行动,你跟我说了这件事的话,事情被摆平了就没有人再提它,因为佩莱拉是一个可以和他讲道理的家伙。”
勒冈很快就会知道,那个时候,卡米尔做得还要过火:他把这个证人的医疗档案换掉了,而这个证人被他安置在自己的家里。
“你昨天的大搜捕可是激起了不少波澜啊!这是可以预见到的,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吗?我觉得你好像对此没有意识!”
总督也根本想象不到范霍文的名字会出现在珠宝店的一页订购文件上。他把这页文件偷偷拿走,并给了警察局一个假的身份。而现在已经太迟了。
“在副局长米夏尔眼里,”勒冈重新开口说道,“耍手段来得到这个案子,就是想掩盖这个案子。”
“真是蠢蛋!”卡米尔脱口而出。
“这我相信。但这三天以来,你表现得好像在处理自己的事情。那就不可避免……”
“不可避免。”卡米尔承认。
他们面前的列车一辆接着一辆过去。勒冈看着所有走过的女人,所有的,不是因为好色,而是欣赏,对所有的女人的欣赏。他这样看她们是因为他多次的婚姻,而每一次婚礼卡米尔都是见证人。
“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你要把侦讯变成一件私事!”
“我觉得正相反,让。这是把一件私事变成了一项侦讯。”
说这句话的时候,卡米尔明白他说到点子上了。他很兴奋,他之前需要一点时间来做结论。他甚至极力把这句话刻在他的脑海里:这是把一件私事变成了一项侦讯。
这个信息使勒冈有点茫然。
“一件私事……在这件事里面你认识哪个?”
好问题。几个小时前,卡米尔本会回答安妮·弗莱斯提尔,但现在一切都变了。
“抢劫犯。”卡米尔边机械地说着边在对话边缘继续他的思考。
勒冈从不确定变成了不放心。
“你跟一个抢劫犯有关系?一个共谋杀人的抢劫犯,是我理解的这样吗?(他神情很不安,实际上他完全被吓到了。)你私底下认识阿福奈尔?”
卡米尔摇摇头。不,解释起来太长了。
“我不确定,”卡米尔支吾地说,“我现在还不能跟你说……”
勒冈两根食指对在一起放在了嘴唇上,意味着他在就一些棘手的问题进行激烈的思考。
“你似乎不知道我为什么来。”
“我知道,让,我完全明白。”
“米夏尔肯定想上报检察院。她有权这么做,她需要保护自己,不能对你的行径视而不见,而我也不知道怎么阻止她。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对你说起这件事,我自己也是有过错的。喏,现在我就犯错了。”
“我知道,让,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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