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想说认识,但没有开口。她的微笑比起目光来说没有那么忧伤,但也有着同样亲切而痛苦的音调。
“您是……莎华女士?”
“不是,”她挤出一丝宽慰的微笑,“您应该搞错了……”
但她留在原地,明白对话并没有就这样结束。
“我们在这里碰到过一两次。”卡米尔重新开口说。
他指着十字路口。如果顺着思路走,他将会进行冗长的解释,取而代之,他拿出手机按了一下。那个女人凑过来,好奇他在干什么,想知道他要做什么。
他之前没发现收到了一条来自路易的短信。短信很有节制:“指纹:ISP。”
ISP,也就是警方系统里搜不到。安妮的指纹没有被录入。此路不通。
在卡米尔面前是一条走廊,两边的门一扇一扇相继关闭,一个半小时之后,最后一扇门,最重要的那一扇,他从来没有想过会关闭的那一扇,也将轰然关上,那就是他职业生涯的门。
卡米尔将在经历一段漫长而羞辱的程序之后被警察局扫地出门。现在由他来决定他是否要这样。他告诉自己他没有选择,同时清楚地知道,选或者不选,都是一种选择。在旋涡之中,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这旋涡令人害怕。
他重新抬起头,那个女人一直在那儿,好奇而关切。
“对不起……”
卡米尔又低头操作手机,关闭一个界面,打开另一个,弄错了,重来,点进联系人目录,然后终于把显示着安妮头像的手机展示给女人看了。
“您是和她一起工作?”
这实际上已经不是个问句,但女人的脸色亮了起来。
“不是,但我认得她……”
她很高兴能为人服务,误会也消除了。她在这个街区工作超过了十四年,她以这样在路上擦肩而过的方式认得了无数人。
“有一天在路上,我们打了个小招呼。从那以后,我们再碰见的话都会互相问好,不过我们从没在一起说过话。”
“一个难缠的女人。”安妮这样说过。
18:35
安妮决定不再等了。不管发生什么,随便吧,等得太久了。而这栋房子现在已经让她害怕了,就好像当夜幕降临时森林会把她吞噬。
在卡米尔家,她又重拾她以前的那类驱邪的行为。比如说今晚,为了不招来厄运(好像对她来说还有更糟糕的事情会发生似的),她不开灯。要辨明方向,她打开楼梯平台的小夜灯就够了,开关就在楼梯下面。它照亮了被子弹打得支离破碎的台阶,卡米尔曾在那儿驻足良久。
他什么时候回来并当面唾骂我呢?安妮自问道。
她不想再等了。离目标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这是不理智的。但对她来说难以忍受的正是等待目标的达成。马上离开。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出租车公司的电话。
嘟嘟湿在甩脸色,它会好的。它只要明白卡米尔现在没脾气去照顾它的脾气,它就会乖乖跑开。曾经,卡米尔幻想过有一个暴脾气的当家女人,一个让人头疼的女人,她每天把家务打点得直到家具底部都照顾到,并为他煮味同嚼蜡的马铃薯吃。作为代替,他养了这只叫作嘟嘟湿的猫,但这几乎也是一样的。他很喜欢它。他会抚摸它的脊背,为它打开一个罐头,并把它放在窗台,让它观察着运河上的活动,运河就在建筑物的下方。
他接着走进浴室,小心地摆弄着垃圾袋,以免灰尘散到房间里,然后他把捆着的档案夹拿到客厅的矮桌子上。
嘟嘟湿在窗台上盯着他看,像是在说“你不该这样做”。
“有别的办法吗?”卡米尔回答。
他打开档案夹,然后直接拿出装有照片的大信封。
第一张是一张很大的、有点过曝的彩色照片,图像是一个被开膛的身体的残骸,断掉的肋骨穿过一个又红又蓝的囊状的东西,可能是一个胃囊和一个被切下的女人的**,上面带着无数的咬痕;第二张照片上面是一个女人的头,从身上割下来,而且脸部被钉在了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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