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冷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水泡此起彼伏,空旷的街道上寂无人踪,只有静静守候的路灯睁着惺忪的眼,照着积满街道排队等着入下水道的雨水。空气潮湿而阴冷。一辆汽车疾驰而来,激起一大片水花,打破了这一瞬的宁静,车速降下来,拐进了新市第一人民医院,一直开到急诊大厅门口才停下。
这是一辆警车,雨水冲刷着警徽,使它显得格外醒目。车门打开,冷风裹着冷雨飘进了车内,一只穿着黑色浅口皮鞋的脚伸出去又收了回来,脚的主人是一位只穿着警服衬衫的年轻女子,她打了个哆嗦,抬头看了一眼从上落下的雨水,车停的位置离急诊厅的玻璃屋檐还有一步路的距离,她低头看了眼怀里用警服外套裹着的满脸通红呼吸急促的孩子,将自己的警帽摘下来,盖在孩子头上,然后尽量将他往怀里收,弯着腰将孩子护在怀里,果断冲了出去,豆大的雨点落在她薄薄的衣服上,瞬间就透了,冷得她一个激灵,幸而孩子身上并没有淋到雨。
她站在屋檐下,弯腰对车内的同事说:“陈队,你赶紧回去吧,孩子就交给我了。”
陈伟虎双目赤红,已经36小时没合过眼了,说:“行,小严,有事打我电话。”
“是!”严简站直了身体,双脚并拢行了个没举手的礼,然后赶紧抱着孩子送到急诊室:“医生,快帮我看看孩子,他有点好像有点喘不过气来。”孩子的咳嗽声断断续续的,每次一咳,就仿佛撕心裂肺一般,听得人一阵阵揪心。
一位戴着眼镜的男医生正在给一个啼哭不止的婴儿头上扎输液针,头也不抬地说:“先将孩子放到床上。好了,小刘,你带他们去输液区。”他的声音非常具有辨识度,如玉石相击,清越动人,只是稍嫌清冷了些。
他从护士手里接过胶布,将婴儿头顶的针头固定,婴儿血管细,护士扎不准,才找他出手相助。他转身来到床边检查孩子的情况,严简已经重新将警帽拿戴在了头上。医生看了一眼孩子,只有两三岁的样子,这两天下雨降温,孩子只穿了一件大嘴猴的T裇和一条七分裤,脚上甚至还穿着凉鞋,外面裹了一件警服外套,显然是这位女警的。医生皱起了眉头,孩子小脸通红,呼吸急促,伴有啰音,初步诊断为肺炎,他迅速拿了一张退热贴贴在孩子额头上,然后拿出听诊器放在手心里握了一下,这才放到孩子胸口去探听,过了一会儿,直起腰来,用责备的语气说:“怎么才送过来?发热多久了,治疗过吗?”
“不知道多久了,应该没有治疗过。”严简哪里知道这孩子发烧多久了,他们找到孩子的时候,就已经病了。
医生板着脸直起腰,从桌上的酒精瓶里拿出一支体温计,甩了甩,夹在孩子腋下:“帮忙夹一下胳膊,五分钟后拿给我。”
严简赶紧走到床头去扶孩子的胳膊,医生坐下来开始写病历,低着头公式化地问:“姓名、年龄、有无过敏史。”
严简被问蒙了,摇头:“我都不知道。”
医生抬起头来,严肃地看着她:“这不是你的孩子?”
严简红了脸:“不是我的孩子。”她才发现眼前的医生非常年轻,看起来顶多二十五六岁,而且长得格外好看,可惜她目前没心思去欣赏医生的美貌。
医生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打电话问问他的家人。”
严简有些为难,去哪里找他的家人啊,便说:“医生,这孩子是我们同事出任务时解救的,是被拐来的孩子,我们还不知道孩子的家人在哪里,也不知道孩子的情况。找到的时候就已经病了。”
医生脸上的表情出现了细微的变化,他低下头去继续写病历,敲键盘的手指却有些几不可见的颤抖:“你叫什么名字?”
严简一愣,怎么问到自己的名字了,但还是很配合地报了:“严简,严肃的严,简单的简。”
过了一会儿,医生起身,将孩子腋下的体温计拿走了,看了一下,继续将诊单写完,才打出来,拿给严简:“先去补挂号,再去划价拿药。”
不知道是不是严简的错觉,她发现医生的语气温和了许多:“好的,谢谢医生。”她赶紧拿着诊单出去了,注意到患者的名字写的是“严简-孩”,不由得略窘,原来问自己名字是因为这个,她看到诊单右下角的医师签名写着戚宁安,这个戚医生还挺有意思的。
52书库推荐浏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