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被吵醒时,天色已经黑了。方好问把沈棠从被子里刨出来,好声好气:“大爷,伸左手。”
沈棠迷迷瞪瞪地伸开左手。
“右手。”
沈棠清醒过来,懒洋洋地伸开四肢让方好问给他穿衣服,看了眼时间。
回到客栈大概十一点过,该歇的都歇下了。
脑中响起季归鹤玩笑似的那句“你还欠着我一份生日礼物”。
沈棠迟疑不决,下楼时终于问出口:“还有时间去逛商场吗?”
“得赶飞机,沈哥您想买什么?我叫人买了送过去。”方好问摸出手机,准备记录。
沈棠沉默了下,摇摇头。
算了。
赶到机场,临上飞机前,沈棠忍不住又看向机场附近的商场。
方好问看出他的意向,及时制止:“沈哥,被人拍到会很麻烦。”
沈棠嗯了声,收回目光。
不知怎么回事,他最近总是想起以前的季归鹤。
内敛的、耐心又温和的季归鹤。
他以为季归鹤变得嘴欠又讨厌,最近对方态度转变,还主动提出和解,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样子,未曾变过。
沈棠沉默了一路,下飞机转车时,一直在看那张珍藏了多年的照片。
上面抱着桃枝的英气女孩歪头看着他,笑意盎然。
听说季归鹤的粉丝给他庆祝的排场挺大,应该不缺他这份礼物吧?
回到客栈时,沈棠还在思索这事。
方好问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铺好床,放了热水,悄然离开。
指针指向十一点半。
沈棠洗了个澡,擦干头发,准备换上睡衣。
指针指向十一点五十。
今天致远镇似乎开了夜市,虽然离得远,嘈杂声依旧隐约可闻。
沈棠蓦地想起以前季归鹤带他晚上偷溜出去玩的事。
那晚很晚才拍完,两人来不及卸妆,又怕猝然暴露性别吓到对方,彼此缄默。
然后他牵着他的手,走过大街小巷。
风雪凄凄,薄霜满地,城市里车水马龙,大得好像望不到边际,四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紧紧攥着他的那只手温暖有力。
两个半大孩子出逃似的,仿佛要走去天涯海角。
可惜没能走太远,才买了个甜丝丝的棉花糖,就被徐临和季导找到,一路训着回了暂住的酒店。
沈棠发了会儿呆,终于还是叹了口气,扔开睡衣,麻利地换了身衣服。
几分钟后,他站在季归鹤的房门前,敲了敲门。
季归鹤应声开门,显然是刚准备睡下,还未换下浴袍,脸色讶异。
十一点五十九。
季归鹤的生日、两人反目成仇的八周年纪念日末尾。
沈棠敲开了名义上的死敌的房门,道:“生日快乐。” 季归鹤垂眸盯着面前眉目精致的小美人, 说不清胸口汹涌着的莫名躁动是什么。
理智提醒他现在最好离沈棠远一点。
可是……沈棠身上的香水味儿似乎更浓郁了, 清甜的, 叫人迷恋的味道。
内心挣扎了好一会儿,季归鹤才微微后仰,离沈棠远了点:“嗯?”
这声“嗯”听起来莫名敷衍。
沈棠对着季归鹤向来难有好脸色, 闻声长眉一竖, 刚要发作,又想起什么似的,眉心蹙起,浓密的睫毛下眸光微闪, 像只奶凶奶凶的幼猫儿。
心底最隐秘柔软的那个地方忽然就被这只猫儿用毛茸茸的小脑袋拱了拱,倏然间的细微瘙痒让季归鹤喉间有些干渴, 心底滚烫。
很想……做点什么。
在沈棠脸黑走人前,季归鹤轻轻笑了:“沈老师, 我受宠若惊。”
沈棠掀起眼皮瞅他一眼:“让开。”
季归鹤满头雾水地侧过身, 看着沈棠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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