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涉江:“……”
师哥??开什么玩笑,他不就是师父最大的弟子,师门的大师哥吗?
齐涉江稀里糊涂去打水,却见倒影中的自己模样年轻,还是原来的脸,但好像才十七八岁。
他是倒仓后才学的相声,这时候还没出师,比一些自小学起的人要晚,但是水平可不落于人后。
师父数了些铜板装好,口中念道:“你大师哥这病还有得养,二师哥又摔了腿,家里弟妹还小,真是雪上加霜。往后的钱我再想办法,咱们勒紧裤腰带过几天。”
还有两个师哥?
齐涉江含糊应了,也不知这到底怎么回事,他脑子里可是空空如也。
收拾好了,师父又把面饼热了,和齐涉江分吃一个,剩下的包好,再一起出门。天擦亮时,就走到了一处民宅。
齐涉江认得这地方,这个应该是师弟的家啊。
师父一敲门,来开门的高高瘦瘦,一双笑眼,分明是孟梦达,但是看着好像有点……
“师父,师弟。”孟梦达开口喊道。
齐涉江:“……”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师父和师弟都没事,但是师弟成了他的大师兄?他就说看着师弟模样怎么比自己还年长了。
……
“我们真是没用,没孝顺您也就罢了,还连累您、师伯和各位师弟照顾,我的病还没好,老二又摔了。”孟梦达说起来就抹泪。
他家里父母都去了,自己还有幼弟幼妹要抚养,平日和二师弟搭档上地卖艺,累死累活也就挣个温饱钱,不时还要挨饿。
之前自己伤了时,就是二师弟扛起来,现在二师弟摔伤了,只能靠师门救济,可是谁也不容易啊,师伯、师弟,都是拖家带口的。
师父倒是独个儿一人,但小师弟还没出师,也是饭量大的时候。都是从牙缝里挤出吃用给他们四人,让孟梦达既感动又惭愧。
“好了,别说那么多了。你们这里现在伤的伤,病的病,还有两个娃娃,没人照顾不行。我叫涉江每顿来给你们做饭。”师父这就是要负责起他们的吃食了。别说这两个徒弟都像自己半个儿,便是寻常同行有个大小事,还会帮衬着呢,江湖艺人都不容易,彼此照顾。
二师哥,那就是齐涉江以前另一个师弟,梦达家里没人,一直住在师弟兼搭档家里。他也伤心地道:“这样您太辛苦了!哎,师父,我和师哥都没法使活儿,地主要把地租给别人了。我们这样熬着,病好了也难活啊!活着,怎么就那么难呢!”
他们出去撂地卖艺,也不是随便找块地就能说的,地都有主人,尤其那些热闹地带,都形成规矩了的。跟地主租了地,才能在这块演出,好的地方,也是人人争着想租的。
他们之前占的地,人就很多,也有些熟客了。要是别人租走了,以后好了怕也难租到那样的好地了。
而师父,和弟子们不在同一处演出,还自己有租地,没法帮占着。其他同门也各有情况,不可能把人家拆了去说单口,就为帮他们占地。
齐涉江到现在已经差不多知道情况了,在这个颠倒的世界里,自己是小师弟,而如今的大师哥孟梦达和二师哥都遇到了困境。
他很想安慰一下师弟,别沮丧,活着是难,但再坚持坚持,只要坚持到新社会,你就是老艺术家了。
……可惜这话没法随便说出口。
“师……师哥,不然我去你地上说吧。”齐涉江一句话,大家都看向了他。
“你这小子,胡闹什么。”师父皱眉道。
“那也好过就这样啊,师父,您就给我一点租金,我去试一天!”齐涉江也看出来情况紧急,实在没法忍耐,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师弟、师父在自己面前再一次陷入困境啊。
师父皱眉思索,小徒弟也学了几块活儿,只是没有单独上地使过活儿,只是他给量了几个小段。但小徒弟有京戏底子,垫场唱过,学一些名家,也挺受欢迎。
到这个关头了,要不要让他去试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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