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问源浑身浴火,全身上下烫得生疼。在无尽的高温中,江问源感受到一个更加灼热的存在,那个东西就握在他的右手中。耻辱柱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比火焰更高的温度!
气流以耻辱柱为中心不停地压缩旋转,刹那由内而外炸开风压,身上燃着火焰的五个火人猛地被吹飞出去。满身烧伤挂在耻辱柱上的江问源,和已经走下一半台阶的21号对上视线,再扫过地面上的犯罪者们,所有人的表情在这一刻神同步,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江问源。此时江问源已经不需要去辨认他们当中哪些人是玩家了。
江问源没有猜错,圆桌游戏本体就藏在祭台上,残忍地欣赏着玩家眼临死前睁睁地放任胜利的机会从手里溜走。江问源唯一没有猜对的是,圆桌游戏狡猾地留下后手,只有处于献祭仪式状态的祭台,才是圆桌游戏本体。如果没有陈叔叔的遗言,江问源不会发现这个秘密。
陈叔叔以灵魂作为代价,为江问源和陈眠在绝望中劈开一条生路——
江问源面前的景象逐渐变得扭曲,身体仿佛被一个无形的力量往上拽。在江问源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刻,江问源感觉到他的腰被陈眠重重搂住,并在他耳边吐出二字:“等我!” 江问源晃过神来, 已身处虚无的圆桌空间中。江问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22号马甲粗短的肉蹄子已经变回他自己的修长双手, 身上灼痛的烧伤也全都消失不见了。
江问源借检查自己身体状况的动作,将胸腔中澎湃激荡的情绪按捺下去。当他再次抬起头时, 脸上已经戴上云淡风轻的面具, 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将所有苦难都沉淀进眼底, 望向坐在对面的人影。
四面虚无的圆桌空间, 古老的蜡烛吊灯从望不见头的上空垂下,昏黄的烛光照亮一方规整的巨大圆桌。空旷的圆桌, 两张奢华的立背扶手椅以最远的距离对立而放。江问源坐在其中一张椅子上, 穿过圆桌中央的灯下黑, 视线落在对面的椅子上。在那椅子上, 竟坐着一个人影。
人影不是形容, 而是字面意思。那人全身笼罩在黑雾中,江问源只能看出一个人形的轮廓, 连男女都难以分辨。他脊背挺直, 肩膀舒展,下巴微收, 双手交握, 置于圆桌上,充分用肢体语言诠释上位者的身份。只是这副刻意摆出来的上位者架势, 却在那身遮掩面目的黑雾的衬托下,显出几分滑稽。
江问源不合时宜地觉得有些想笑,故意用一种感慨的语气说道:“原来把玩家们玩得团团转的圆桌游戏, 就是这副模样啊,把自己藏在黑雾中,连脸都不敢露。”
圆桌游戏和江问源博弈了无数个循环,对他可谓了若指掌,自然不会因为江问源小小的激将法就失去方寸。黑雾依旧环绕在人影身上,半点消去的意思也没有。
“江问源,恭喜你通关圆桌游戏,按照我们的约定,你获得一次万能许愿机会。你要是看我的脸,可以通过许愿来实现。”人影的声音由千千万万的人声糅合而成,小孩的、老人的、男人的、女人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在江问源耳边嗡嗡响起。
江问源只觉得头皮炸裂,浑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圆桌游戏肯定是故意的,在那些人声当中,他分明听到许多熟悉的声音。而圆桌游戏用作主音的声音,正是左知言那富有男性魅力的低沉嗓音。
左知言的死始终是江问源心中跨不过的一道坎。明知道这是圆桌游戏的阴谋,江问源也无法按捺内心的愤怒,他冷声警告道:“不要用他的声音!”
圆桌游戏嘲弄地嘁了一声,嘈杂的万人声中倒是不再掺杂江问源熟悉的声音,它到底还是忌惮江问源手里捏着的万能许愿机会的,“既然我们对彼此两看相厌,那你就赶快许下愿望。等你实现愿望,我们从此江湖不见。”
江问源才把怒意压下去,又被圆桌游戏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气笑。江问源把玩偶的零件替代骨骼植入拇指中,陈眠吞下玩偶以灵魂的状态潜入游戏中,他们甚至还在圆桌游戏中不避讳地直接说出重生死循环这件事,圆桌游戏肯定是清楚他们的处境的,不然也不会一次又一次地对他们下绊子。江湖不见?亏圆桌游戏能说得出口。
“江湖不见。”江问源一字一顿重复圆桌游戏的话,没有继续和圆桌游戏打太极,直接撕破圆桌游戏虚伪的脸面,“对啊,为了我和陈眠真的能够脱离重生死循环,和你江湖不再见,我必须多花一点时间慎重思考怎么许愿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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