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驿凯目光幽静,静静的观察着屋内所有人的神态变化,心中已然升起不悦,若是真到了最后一步,便是血染大殿,今日他也不会让林清朔活着离开这里。
然后赵驿凯就感觉到自己身后的人动了动,慢慢的走到了大殿之中,朝着他俯首行了礼,一字一句铿锵有力,“臣,徐士谦,便是人证,从太子密谋大皇子一案,到勾结余虎臣刺杀首辅,再到今日陷害苏皇后与四皇子,臣皆有证据。”
赵驿凯目光微微一顿,终于那张无懈可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的裂缝,“钧泽,你可否告诉孤,为何?”
这天下所有人背叛他,他都可以接受,可今日徐士谦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那根紧绷的弦终究还是断了,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徐士谦,他视徐士谦为知己,即便是怀疑过苟诡,也不想怀疑他,可到头来却是最为信任之人背叛了他。
徐士谦抬头目光相触,眼内流露出了一丝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苦楚,“道不同不相为谋,臣无法苟同太子所做之事,也不愿再看无辜之人被冤枉。”
赵驿凯低声喃喃了一遍他的话,突然仰天大笑起来,“他们母子无辜?这天下人都可负孤,唯独你徐士谦不行!”
徐士谦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才重新睁开了眼,眼内一片清明,“殿下,回头吧。”
赵驿凯笑完了目光冰冷,徐士谦可以背叛他,他又怎么能不防着呢,他只是想试一试徐士谦,没想到今日却是如此的失望,他到底是看错了眼前的人,“那么所谓的证据在何处呢?”
徐士谦看到他的笑就知道这件事不简单,他早就有所戒备了,他们两的相处,原来从一开始起就从未单纯过,而他袖中几乎发烫的书信,看来都是诱骗他上当的诱饵了。
“既然没有证据,光凭你一张嘴便想污蔑孤?”赵驿凯如今倒真成了孤家寡人,身后便是万丈深渊,退一步便是粉身碎骨。
一时之间陷入了一片的寂静,整个殿内没人说话,屋外手中拿着兵刃的御林军已经准备就绪,只等赵驿凯的一声令下,便可上前将人拿下。
赵驿凯扬着笑不动声色的看着林清朔,如今你该怎么办?你慌乱吗,你害怕吗?你不是无所不能吗,为何也会有今日。
正待此时,殿外又响起了一个骄横的声音,“你们是哪里来的狗奴才,也敢拦本公主的去路,你们是嫌脑袋不够稳了吗?通通给本公主让开!”随着这声音,林清朔一直揪着的心慢慢的放了下来,脸上再也不是面无表情的寒冷,他知道,沈烟容一定得救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他就听到了慌乱的脚步声,以及手心发汗的温度,一低头就撞进了她坚韧的目光,两人十指紧扣,直接刺痛了赵驿凯的眼,情不自禁的失声道:“邵阳。”
沈烟容紧握着林清朔的手,抬头直视他的目光,“赵驿凯,别再执迷不悟了,此刻回头尚有退路。”
赵驿凯忍不住又笑出了声,可这一次的笑比上一次的还有凄苦,肩膀抖动华服微颤,“回头?邵阳,你错了,从出生起这路便从来都不是我能选的,我从未有过退路,更何谈回头呢。”
“那若是朕劝你松手呢?”原本苍白着脸躺在床上的赵文帝,不知何时慢慢的从床上坐了起来,苏皇后赶紧上前扶着他坐好,才发觉的赵文帝全身都冒着虚汗,他的背脊佝偻无力,即便是皇帝,也不过是个老者,他已经再也征战不了四方了。
此刻他只是一个年迈的父亲。
赵驿凯这一回所有的伪装都崩塌了,不敢置信的看着龙榻上说话的人,“父皇,您……”
“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为何朕没事?你以为朕真的老眼昏花了,分不清跟前的是人还是鬼了吗?从清朔遇伏起,朕便与他铺了这大网,只为了等你上钩,朕已经给了你无数次的机会,却不想,最终还是等到了朕最不愿意看到的这一日。驿凯,你错了,你有退路,你也能回头,只是你已经被仇恨和权利迷惑了双眼,忘了亲情也忘了初衷。”
赵驿凯一直没有言语,但他知道,他已经输了,从赵文帝醒来的这一刻起,他就输的很彻底了。
见他没有说话,赵文帝也不再耽误,直接让人将他带了下去,路过沈烟容的身边时,他停住了脚步怔怔的看着沈烟容,“即便今日落此下场,我也从未后悔做过的所有事情,但唯独一件事我错了,邵阳,你终究如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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