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外婆怎么了,您直说吧。”唐寻环抱着手在胸前,表情淡淡的,看起来不怎么好说话,和刚刚外婆在时截然不同。
“那我就直说了。从检查结果看,你外婆可能是胃癌早期,但还需要进一步检查。先吃药看看,能不能缓解,如果不能,建议做手术。”
隔间里的空气一滞。
唐寻微微踉跄,下意识往后一撑,靠在了冰凉的墙上,寒气顺着背脊一路浸到了心里。她微微喘了口气,觉得像是被泡在了水了,一张嘴,灌进来的都是水。
眼前眩晕了好一会,她才慢慢回过神来,耳边还有点嗡嗡作响。
方医生紧张看着她,连忙伸手扶了她一把,说:“你可别晕了。幸好是早期,还是有治愈的希望。我觉得这事还是不要告诉老人家,免得担惊受怕。如果可以,还是做手术最好,希望你可以给外婆做做思想工作。”
唐寻脸上的血色在那瞬间褪得干干净净,连嘴唇都是白的,她动了动嘴唇,低声对医生说:“谢谢方医生,我先陪外婆去拿药。”
方医生看她要走,连忙又叫住了她:“喝杯热水再出去,你这脸都没点血色了。”
助理倒了被葡萄糖水给唐寻,她接过水,喝了好几口,还沉浸在刚刚那个晴天霹雳一般的消息里。
缓了一会,她才跟医生一起出去。
唐寻拿起药单和病历本,牵着外婆走了。
医院的回廊里人来人往,有人欣喜如重生,有人一脸悲色,有人满眼都是茫然。来来往往的人,像是看遍了人生百态。
医院,本就是个包含新生与死亡的地方,有人欢喜有人愁。
唐寻顺着人流,牵着外婆一路沉默走到了大厅,木然交了药单,然后坐在大厅里等候取药。
“小寻,医生是不是说了什么?”外婆握着唐寻的手,脸上带着慈祥温柔的笑,一双眼睛看起来通透极了,像是什么都知道。
唐寻鼻尖一酸,她连忙转过头,吸了一口气避回眼里的水汽,才对外婆勉强挤了个笑容,声音有些哑:“不是。我就是在想,要是早点带您来医院检查就好了。”
外婆拍了拍她的手,笑着朝她眨了眨眼,看起来竟有些可爱:“哎哟,怎么能怪你,要怪就怪我没早点说,还要花这笔钱看病。”
“医生都说了不算什么大病,你就放心吧。希望能早点治好,你就快高三了,可不能因为我这小病分心。”
看唐寻眉眼间都是化不开的沉重,外婆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然后朝她笑了:“笑一笑,别老是板着脸喽,人家看见了,还以为外婆要没救了。”
“胡说八道!”唐寻一瞪她,眼眶慢慢红了,她像是在告诉外婆,又像是在告诉自己,认真说,“会好起来的。”
她和外婆相依为命,是外婆帮她扎辫子,给她缝衣服,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尽力给她温暖,一直从没有把她视为负担。这样善良的人,一定会好起来的。 看着她难过,我想抱抱她,告诉她会好起来的。
如果可以给她一个拥抱就好了。
——摘自日记
唐寻变得很奇怪。
自从上个星期天之后,宋遇来给唐寻补习,便觉得唐寻变了。
她之前补习的时候,最喜欢插科打诨,偶尔还会捉弄他,或者是要求中场休息,跑去客厅把零食拿进来吃。就算是做题的时候,她也不忘和他聊天,从天南谈到地北,话题跳跃飞快,经常让他无言以对。
可她现在几乎不闲聊,眉眼间压着沉沉郁色。她做题和听讲时变得很认真,很刻苦。
她上午会自己去找三角函数习题做,下午会主动去背世界地图。
努力地几乎不像她。
宋遇也试过问起发什么了什么,但唐寻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种沉默又压抑的气氛一直持续了两天。
宋遇在早上九点依旧准时到了唐寻家,一如既往开始给她补习数学。
今天的唐寻脸色格外苍白,眉眼间是化不开的疲倦,眼底还有浅浅的青黑。显然是昨晚睡得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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