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觉得特别不可思议,以为自己产生幻觉了,还傻乎乎地劝他:“你……你别激动,我……我没事……”
“你敢有事试试看?”他竟然凶我。
我感到很委屈,有没有事又不是我说了算的,况且受伤的是我,你急什么?要急也急你的小女朋友去,人家才十七岁,花样年华,肤如凝脂,哪是我这奔三的老女人可以比的……想到这儿,我就特沮丧,一沮丧头就更疼了,一疼就真晕了。
事实证明我晕的时机很准,完全避过了医生对我的抢救,当我醒来时,人已经安安稳稳地躺在了病chuáng上。
我感到头还有些晕,慢慢睁开眼,看到黎耀凡正侧身,像尊塑像似地站在窗边。他的目光凝视着窗外,白色的衬衫上沾着的几团血迹已经发黑,看上去格外碍眼。
这让我不得不回想起了昨晚的那一幕幕,想起了他为我闯过沿途的红灯,抱着我冲进医院,以及朝我发火说“你敢有事试试看”时那焦急的神态,心中不免产生了一丝触动。
就在个时候,黎耀凡突然动了动。
我吓了一跳,赶紧闭上眼,为了防止此刻的相处会引起尴尬,我决定无论如何也不睁开眼,假睡到底。
这样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朝我走过来,脚步声由远而近,终于在我的病chuáng跟前停住了,高大的身躯挡住从窗外投she进来的阳光,即使闭着眼,我还是能真实的感受到那两道停留在我身上的目光。
我有些紧张起来,生怕他发现我已经醒了,可他却忽然出人意料地抚上了我的脸。
我仍闭着眼,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紧绷了起来,他温热的手掌在我的脸上轻轻摩挲,通过神经,真实而清晰地刺激着的大脑。
“你怎么还是这么倔?”我听到他开口,声音低沉而温柔,一如十年前。
心头猛地一紧,像被什么牢牢抓住了似地。
“笨蛋,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在演戏?就你那点小伎俩,瞒得过我吗?自作聪明,只会伤到自己。”他的手指描着我的眉,继续低声自言自语,“你本来不该被牵扯进来的,为什么要突然出现?是嫌我忘你忘得不够彻底吗?就算明知道已经不可能了,还是不甘心,或许……”
幸亏他没再说下去,不然我真怕自己的眼泪会夺眶而出。
我对自己说,不要相信他,这是个赌约,认真你就输了。但是这番话却让我不得不承认,我们都一样,把爱藏在心里,即使过了十年仍无法忘却那段刻骨铭心的回忆。
然而木已成舟,就算我们都不愿承认,可事实永远摆在眼前:他的父亲因我而死,我的家庭因他而散。那不共戴天的家族恩怨,早已在我们之间划出一道永生永世也无法逾越的鸿沟,即便我们可以抛开所有世俗的眼光,但我们能面对内心的拷问吗?
想爱,却爱不得;想忘,又忘不了。
这大概就是人世间最残忍的诅咒。
那天,黎耀凡说完那些话后,就起身走了。直到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我才敢睁开眼,任眼泪克制不住地落下,无声痛哭。
有护士进来看见,问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捂着胸口说不出话来,心痛得像被绞过似地。
“我去叫医生!”年轻的护士大概没见过这样的场面,焦急地说。
“别!”拦住她,咬着牙说,“我没事,只是想到不开心的事,有点难过。”
“什么事让你这么难过啊?”她小心翼翼地问。
“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过去了的事就不要再想了嘛,告诉你个好消息,医生说你的伤没什么大碍,很快就能出院了。哦,对了!”她忽然想起什么,笑眯眯朝我道,“我上来的时候,有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要我把这封信带给你。”她说着,从兜里拿出一个浅蓝色的信封递给我。
我抹gān泪,好奇地将信拆开,发现是夏司桀写给我的。
阿星: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决定回家了。这段时间,因为我的任xing,给你造成了许多麻烦,还让你受了伤,我感到很抱歉,在这儿说声“对不起”。
其实我一直很后悔,你和耀凡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我却没有在你们需要我的时候出现,而是选择了一味的逃避。这么多年来,我不断地自责,却始终没能成熟起来,更不敢承担属于自己的责任。
现在,是我该回去承担的时候了,我决定为我年轻时的不懂事付出代价,这是我应得的惩罚,希望以此能减轻我所犯下的错。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们曾经在一起的时光,可天下却无不散之筵席,以后的路我会靠自己走。
如果有一天,当我真正敢面对自己的时候,我一定会回来守护你。
桀留
☆、第31章chapter31
夏司桀走了,黎耀凡也没再出现,我的生活忽然间好像变得空dàngdàng了。为了赶走这种不该有的空虚感,出院后我就直奔片场,希望可以用工作麻痹自己的神经。
可我万万没想到,当我以缠着纱布的伤员形象出现在片场的时候,却引起了意想不到的轰动。大部分人问都没问我伤qíng,就自动自发地将我头上的伤想象成了失恋后的自残,甚至连乐姐都对我产生了怀疑。
“千星,你不会真的那么想不开吧,”乐姐很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我只好一再解释,“你想哪儿去了,这伤真是我不小心摔的,”
“你不会是因为那事儿,心不在焉,所以就……”化妆师小舟在一旁yù言又止。
我正要解释,剧组里跟我关系还比较好的演员姗姗就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千星姐!为了那种见异思迁的男人,有什么好伤心的?这世上好男人多的去了,gān嘛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姗姗的话立刻引起了小舟的共鸣,点头附和道:“说的太对了,有钱了不起?长得帅能当饭吃?这种男人就是从小优越惯了,非让全世界的女人围着他转才高兴!要我说啊,你应该马上找个更好的,气死他!”
小舟刚说完,乐姐也来劲了:“对对对,找个更好的,气死他气死他!”
……
话题发展到后来,竟然变成了她们三人的大讨论,而我这个当事人反倒没了发言权,只能在一旁哭笑不得。
坦白说,在我入行的这么多年里,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享受过自己的工作。
虽说剧组里尽是些不靠谱的家伙,但对于我来说,重回工作的感觉,的确要比一个人孤零零地面一切对好多了。因为这里有一群关心我的姐妹,他们或许很爱八卦,或许又太过直接,但是比起在背后论人是非的yīn险小人,好姐妹之间的相互埋汰实在令人有种幸福感。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天使》这部戏可以永远地拍下去,但拍摄的进度却不会因为我的留恋而改变。
相反,在我重回剧组后的不久,王导就宣布了要加快拍摄进度的决定。
其实我很能理解剧组几个主创人员此刻的心qíng,我和黎耀凡的关系在八卦周刊的渲染下,已经成了最扑朔迷离的悬案,大家都担心这会影响到亚凡集团对影片的投资,所以gān脆加快拍摄,以防夜长梦多。
拍摄进度的加快,也意味着拍摄qiáng度的加大,此后的几天,剧组开始连夜赶工,所有人的休息时间都变得少之又少,而我也终于达到了用工作麻痹自己的目的,渐渐把黎耀凡和夏司桀的事抛在了脑后。
但乐姐他们却始终对此念念不忘,特别是在我因为工作太累而不小心患上了感冒之后,乐姐、小舟和姗姗一致认为,我又在跟自己过不去。
于是,一场关于“放下渣男,重获新生”的讨论,再次在他们三人之间展开,并且愈演愈烈。最后,姗姗竟然提议,要带我去联谊!
为此,我决定把以前说过的那些“好姐妹可以相互八卦,相互吐槽”的观点统统否决,我说:“各位女壮士,我都已经放下了,你们就不能放过我吗?”
“看着我的眼睛,你真的放下了吗?”姗姗一脸严肃地看着我。
小舟点头,坚决地说:“你这是在自我欺骗!”
“对对,自我欺骗!”乐姐继续扮演着复读机的角色。
我觉得自己快跳进huáng河都洗不清了:“我说放下了,你们又不信,你们到底想我怎么样啊?”
“去联谊,就证明你已经放下了!”
“对对,去联谊,去联谊!”
我:“……”
在乐姐、姗姗和小舟的yín威之下,我最后还是同意了她们荒唐的提议,违背规定,擅自逃出剧组,跑去所谓的联谊。
我想这大概是《天使》开拍以来,最大规模的违规事件吧,不知道王导知道后,会不会气得吐血。但乐姐他们却自信满满,还说有我罩着,导演一定不敢说什么。
靠!jiāo友不慎啊!敢qíng这几个女人是嫌这几天在剧组工作太辛苦,找我做掩护出去疯玩呢!
“先说好了,12点之前,必须回去!”我警告他们。
“哎呦,都逃出来了,别说那么扫兴的话题嘛!”乐姐说完,突然兴奋地指着前面地桌子说,“快看,是那几个吗?”
“对,就是他们!好酷啊!”姗姗说完,朝前桌坐着的几个男人挥手。显然,这几个就是我们这次联谊的对象。
我本来就已经很排斥这次联谊了,可当我走近,看清那几个男人的时候,我真是想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眼线、耳钉、皮衣……没想到姗姗的口味竟然这么重,实在让我这个奔三的大妈叹为观止。
我qiáng忍着掉头就跑的冲动,扫了一眼这几个男人,发现也就坐在最里面那个看上去比较正常了,可他却偏偏低着头在吸烟,手臂上还有纹身,怎么看都像是混黑社会的嘛……
等一下!
忽然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我借着酒吧闪烁的灯光,再一次望向那个坐在最里面的那个男人,顿时额头冒出了冷汗。
这个人竟然是鬼刀!
这时候,我已经没工夫考虑为什么连黑社会都会来相亲的问题了,我只想拔腿就跑。但乐姐他们却好像知道我会临阵退缩似地,三人合力将我推进了最里面的位置。
我坐定,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坐在我对面的鬼刀,他抬头扫了我一眼,又把目光转向了别处。
我松了口气,庆幸自己今天出来时,因为感冒而带了个口罩。与此同时,我下定决心,今天就是有人拿着枪bī我,我也绝对不把这个口罩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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