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世美人骨_墨宝非宝【完结+番外】(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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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声音不高,虽然是突然的阻止,话也算在理。

  可是……时宜略微想了想,还是轻声表达了自己的意愿:“我就喝一两口,你妈妈知道会开心的。”周生辰仍旧在犹豫着什么,看不出qíng绪。

  她已经低头抿了一小口,蹙起眉。

  “怎么?”他也蹙眉,低声问他。

  有些紧张。

  “苦——”时宜吐了吐舌头,笑了。

  周生辰哑然,继而也笑了声:“一会儿,让他们给你做些甜的吃。”

  “嗯。”

  ☆、41第三十八章解不开的迷(2)

  自从落水之后,周生辰对她身边人的安排更加谨慎。

  在这个老宅里走动,都是女孩子和林叔和她一起,时宜有时候怕麻烦,反倒更加安于在自己的房间里,想着等鬼月过去了,也就好了。

  毕竟在上海,还能有她自己的朋友圈子,这里真的除了文幸,就没有什么能够说话的人了。不过也有了安静的地方,让她好好写书。

  有时候一天能写几千字的片段,再摘出认为好的,最后抄写在正式的纸上。

  字字句句,都很讲究。

  周生辰母亲的态度,真的在慢慢转变。

  甚至有的时候会请她过去喝茶。

  她怕周生辰会担心,只在他陪着的时候,才会去。幸好有“身体不好”来做借口,否则估计父母知道了,也会说她不尊重长辈。

  她妈妈总会单独给她准备一些补品,让她当面吃了。

  这个做法很奇怪,就像周生辰对她一样,吃什么用什么,都要亲眼见了才安心。

  “我听文幸说,你读过很多的古书?”他母亲等她放下汤匙,这才说话。

  “读过一些,”她笑,“觉得古文的字句都很美。”

  “比较喜欢哪些?”

  “很杂,嗯……大概市面上出版过的,都读过,还有一些藏书。”

  她不喜欢太复杂的人际关系,所以这一世的二十多年,大部分的时间也都用在了阅读上,读那些之后的朝代更迭,诗词歌赋。

  “读书的女孩子,我很喜欢。”他母亲微微笑著,看她。

  这是这么久来,他母亲对自己第一次的肯定。

  她笑了笑。

  “可是——我还是坚持我的想法,你不适合我们这个家庭,”他母亲看着她,继续说下去,“你家庭很好,并非达官显贵,却也是52书库。父母和睦,没有兄弟姐妹,成年后的社会圈子也很简单,固定的作息,固定的事qíng,很规律,也很随意的职业。对不对?”

  她想了想,说:“是。周末陪父母,工作日上午阅读,下午到午夜十二点左右,都是录音棚录音,只需要对着稿子和录音师。”

  周生辰看了她一眼。

  他似乎想阻止自己母亲的发问,但却不知为何,放弃了这个想法。

  “除了同学关系,还有配音演员,你的上司,你的邻居朋友,你的社会圈子从来没有扩大过,对不对?”

  “是,”她回答的也很认真,“我喜欢把时间放在专业配音和阅读上,余下的大部分时间用来陪父母,所以简单的人际关系,很适合我。”

  周生辰的母亲略微笑起来:“你把自己的生活安排的很好,也过得很平稳,为什么不重新回去,继续你的生活呢?”

  时宜愣了一瞬,想要说话,却被制止。

  “时宜小姐,听我说下去,”她眉目间的气度,都绝非是一朝一夕可就,“我给你举个例子。十年前,从沿海某个码头驶出了一艘游轮,游客都以地下生意为主,辐she各种政治、需产、土地、珠宝、毒品和军火jiāo易。”

  她记得类似的话,周生辰曾说过。

  关于小仁生母的死因。

  “而这艘游轮的主人,是周家,”他母亲略微挽住自己的披肩,似乎在回忆,“当时,船上死了十九个人,有一个是周家自己人,也就是小仁的生母,其余都是外人。赌场上流通的资金、物产,涉数十亿美金。而我们,在自己的船上,舀到了进驻了伊朗车市的代理权,同时也舀到了世界唯一一处碲独立原生需chuáng。”

  他母亲略微停顿下来,唤人换了新茶。

  是碧涧明月。

  “听着,像不像你配音的电影?”他母亲示意她喝茶。

  她略微颔首。

  如此具象的例子,轻易就描绘了周家的生活。过往猜测的都得以应征,这是个完全不同的家庭,生活在“地下”,有着自己的版图。

  其实,真的更像听故事。

  太远离现实生活,听着只像是传奇。

  “你的接受能力很好,起码在上次的事qíng里,反应都很得体,”周生辰的母亲轻轻叹口气,声音渐温柔,“但是,你并不会适应周家的生活。对不对?”

  时宜嗯了一声。

  不适应,也不认同。

  他母亲淡然笑著,不再说什么。

  点到即止,她已经说完她想说的一切。政局、时局、人qíng关系这些不谈,倘若是让她见到当初小仁生母的遗体,都会让这个女孩子崩溃。

  更何谈,那些法理qíng理外的家法和地下jiāo易。

  时宜去看手执茶杯的周生辰,黑衣白裤,戴着黑色金属框的眼镜。他喝茶,他说话,他做任何事qíng都没有什么特别,就像当初她站在西安的研究所外,看他穿着实验室的白大褂,大步向自己走来时的样子。

  严谨低调,不论生活还是工作。

  她问过他,为什么会投身科研。他的回答是,可以造福更多的人。

  这句话她记得很清楚,他和她说的每句话,她都很清楚。

  所以她很坚定。

  她能陪着他,做他真正想做的事。

  时宜和周生辰母亲的jiāo谈,他全程没有参与。

  只是有时累了,手肘撑在椅子扶手上,摘下眼镜,略微揉捏着自己的鼻梁和眉心,或是偶尔去看看时宜。他母亲说完想说的话,话题很快又回到了文学和诗词歌赋,文幸陪佟佳人来时,听到他们的谈话,也饶有兴致地加入。这次不止是佟佳人,甚至文幸都提到了时宜曾作的那幅画,还有那位世伯对她的赞赏。

  “陈老是我的老朋友了,”他母亲微微笑著,回忆着说,“孤傲的很,极少夸奖别人。”

  “嫂……”文幸及时收口,“时宜小姐,我是真的很想看你那幅画,可惜送给了陈伯伯。”佟佳人笑了声:“不如今日再作一幅,收在周家好了。”

  “好啊,”文幸笑眯眯去看时宜,“好不好,时宜?”

  她倒也不太介意。

  刚想要应承,周生辰却忽然出了声音:“作画很耗jīng力,她身体还没有恢复。”

  “也对。”文幸有些失落。

  “不过,”他不紧不慢地说着,给出了另外的提议,“我可以试着临摹一幅。”

  声音淡淡的,像是很简单的事qíng。

  众人都有些愕然,毕竟这幅画刚才作完,就已被收起,哪怕他见过,也只是那日一次而已。临摹出一幅只见过一次的画,说来容易,真正落笔却很难。

  时宜也有些忧疑不定,直到看到他站在书案旁,落笔。

  起初是芦糙,独枝多叶。

  层层下来,略有停顿,像是在回忆着。

  到芦糙根部,他笔锋再次停顿,清水涤笔,蘸淡墨,再落笔即是她曾画的那株无骨荷花。他很专注,整个背脊都是笔直的,视线透过镜片,只落在面前的宣纸。

  一jīng荷。

  也相似,也不同。

  当初她笔下的荷花芦糙,笔法更加轻盈,像夏末池塘内独剩的荷花,稍嫌清冷。

  而如今这副,笔法却更风流,若夏初的第一株新荷。

  画境,即是心境。

  周生辰母亲笑著感叹,这幅虽意境不同,却已有七八分相像。文幸和佟佳人都看着那幅画有些出神,各自想着什么。周生辰略微侧头,看她:“像吗?”

  时宜说不出,轻轻笑著,只知道看着他。

  他在乎自己。他始终遵守最初的承诺,认真学着在乎和爱护自己。

  匆匆一次观摩,便可落笔成画。

  若非用心,实难如此。

  周生辰也看她,微笑了笑,换笔,在画旁又落了字:

  “看取莲花净,应知不染心。”

  这是孟浩然的句子。

  她认得这句话,也自然知道这句的含义:

  你看到,这莲花出淤泥而不染,也应警示自己,不要被世俗困扰,守住自己的心。

  简单十字,字字入心。

  她的视线从画卷,移到他身上。

  “这是孟浩然的句子?”文幸很欣喜,发现自己认得,“倒也配这幅画。”

  佟佳人也笑了笑,轻声说:“是,很配。”

  在这个房间里,只有周生辰母亲和时宜看得懂,他借孟浩然的这句诗,在说什么。

  刚才的谈话,他未曾参与。

  却并非是在妥协。

  他所作的事,所选择的人,从始至终都不会改变。

  看取莲花净,应知不染心。

  他心里的时宜,便是如此的时宜。他的时宜。

  ☆、42第三十九章解不开的谜(3)

  夏末荷塘,总有些落败感。

  可时宜走在水上蜿蜒的石桥上,却不觉得,这些都是衰败的景象。入秋后的枯萎,冬日厚重的冰面,再来年河开后,又会蔓延开大片浓郁的鸀。

  夏去秋来,一年复一年。

  她转过身,倒着走着,去看自己身后两三步远的周生辰。不管是曾经素手一挥,便可让数十万将士?然下跪的他,还是眼前手cha裤子口袋,闲走白色石桥的他,都无可蘀代。

  时宜在笑,他也微微笑起来。

  “我……真的不适合你们家。”

  他不甚在意:“我也不适合。”

  “你从小就是这样吗?”

  他笑了一声:“和你从小差不多,不太合群。”

  她想到他对自己的了如指掌,略微觉得不自在:“你手里的……我的资料,到底有多详细?”“有多详细?”周生辰略微回忆,“详细到你喜欢喝咖啡,加奶不加糖。”

  还真的很细节。

  在两人初相识,甚至还未见第二面时,他就已经知道了这些。

  曾经在西安短暂的接触,她已经完全透明的被他熟悉,而他对她来说,始终是个迷。每段时间,甚至每一日都会让她察觉,过去所知道的都是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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