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配3_水阡墨【完结+番外】(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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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突然想起刚记事的时候,那时还住在水乡的老家,门前的河边总有撑船的货郎经过。他幼时嗜甜,满口的蛀牙,货船上五分钱一颗的薄荷糖,连家境很差的小孩子都能吃到,偏偏母亲不给他买,也不让家里照顾他的老嬷嬷买。那时家中再好的东西都有,偏偏他最想要的只是一块薄荷糖。

  后来他从父亲手中接下源生,那时祖父最重要的遗产,他拼尽了所有力气去重建那个摇摇yù坠的王国,只为了让外人看一看他们白家没有那么容易垮。而如今的源生,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块溶化的过期薄荷糖。

  “有什么不甘心的,不过是以前得不到的东西,现在不想要了。”白惜言十指jiāo叉双肘撑在单人沙发两侧,认真地说:“现在我有更想要的东西,想要奋斗一辈子的事业。”

  苗桐愕然,屋中没有开灯,沉沉的灰暗的屋中,他的面容比大雪还要洁白庄重。

  好半天苗桐才打破沉默,无奈地吐出两个字:“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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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方过小年是腊月二十三,南方则晚一天。

  刘锦之的父母去了乡下老家过年,家里只剩下他和儿子刘念,于是一起来白家过。张阿姨为了晚上的饺子宴忙活了一整天,每年包的饺子都要吃好久,风俗是“年年有余”,根本不用担心不够吃。

  天刚擦黑就听到起伏的爆竹声,张阿姨下饺子时,刘锦之在院子里放鞭pào,刘念不怕响,把弟弟的耳朵捂得紧紧的。

  白惜言听到又是夏生兴奋得像只小鸭子般嘎嘎的叫声,竟也不觉得烦。

  看他把耳机拔掉,苗桐边摆餐具边问:“嫌吵吗?”

  “不吵。”白惜言把电子书放到一边,“我饿了。”

  “马上就熟了。”苗桐忧心忡忡的,虽说不是个大手术,但只要是手术就不会有百分之百的安全,“过了年就早点把手术做了吧?”

  “怎么跟祥林嫂似的?这句话你都说了不下一百遍了。”

  苗桐在他的额头上轻拍了一下,白惜言笑骂她没大没小。这时座机电话响了,是白素从老家打来的,白惜言接起来询问了些老家祭祖的事。

  老家祭祖很讲究,大户人家要在除夕下午举行祭祖的仪式,有专门的司仪读祭文,供桌上祭食的种类繁杂,每个种类的摆放位置都不同。家中老少按照辈分逐一磕头敬酒,还要有锣鼓舞狮的班子来热闹一下,才算正式的祭祀结束。

  白惜言记得很小的时候,家中祭祖,锣鼓舞狮的一来,家中的院里就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小孩子大多是冲着祭食来的,等祭祀一结束,供桌上的祭品就可以随便拿来吃。迷信的说法是小孩子吃了祭品,一年都不招灾祸。

  听着白素说明日的准备,白惜言只觉得亲切,还笑她:“你小时候最讨厌祭祀时来很多小孩了。”

  白素笑道:“你二姐不是更凶吗?她是直接赶人的……对了,这次多亏了你二姐……”

  白惜言打断她:“阿姨喊我吃饭了,先就这样吧。”不等白素再说话,他就挂了电话,身边贴着话筒偷听的苗桐叹气:“你是驴子吗,听到一句不爱听的话就尥蹶子。”

  白惜言这次略使劲拍了她的脸一下,笑笑的:“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昏君!”

  打完电话饺子也煮熟了,刘锦之带着两孩子去洗手吃饭。白惜言挽着高灰色衬衣的袖子,漂亮的手指捻着饺子的边儿由着苗桐指挥着蘸醋吃。刘念学着白惜言的样子蘸醋喂给弟弟吃,酸的夏生白的小脸皱成个小老头似的,惹得张阿姨笑得前仰后合,一整晚都是其乐融融的。

  送走了刘锦之父子,张阿姨也抱着玩累了睡着的夏生去隔壁jiāo给保姆带去睡觉,家里便只剩下他们两人。苗桐拿了酒,到院中泡温泉,酒不醉人人自醉,抱着白惜言的腰不停地蹭他的肩,就像来人间魅惑男子的狐狸。

  他们很久没亲热了。黑暗中白惜言细细她,喝醉了的苗桐非常诚实可爱,qíng动时脸红的像个可以咬一口的熟透的苹果,眼中总带着点惊恐和无辜,很容易就能激起他的施nüèyù。可惜他什么都看不见,在她耳边模糊地叹气:“过了年我就马上去做手术。”

  苗桐带着醉意吃吃笑:“你才是祥林嫂,有一百遍啦。”

  白惜言呼吸不稳,爱极了她软糯的气息,不知轻重地她的颈子:“说你没大没小,你还来劲了,真想把你煮熟吃了。”

  苗桐醉了只想睡觉,可白惜言兴致来了闹了大半宿,非bī着她叫哥哥,苗桐最后都急得带了哭腔,只想睡。

  第二天中午苗桐才带着宿醉的头疼醒了,想起昨晚自己被bī着叫了半天哥哥,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出门找白惜言算账。

  张阿姨看她起来了,在围裙上擦擦手,就去端煮好的醒酒汤给她喝。

  “先生出去啦,约了人见面。”

  苗桐边喝醒酒汤边漫不经心地问:“他眼睛不方便,谁会约他出去?”

  张阿姨想了想说:“好像是先生约的别人,说什么在上次的茶楼见。不过听口气不像是什么朋友,倒像是要找人打架似的。”

  苗桐差点把醒酒汤来,大概知道白惜言约了谁。简单地洗漱后,她直接在温泉村门口拦了辆的士去了上次的中式茶楼。果然到了门口就看到白家的车,小莫正倚着车抽烟,被苗桐一拍肩吓得烟都掉了,把西装外套烧了个窟窿。

  “小桐,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啊。”小莫哭丧着脸,这外套可是女朋友刚给他买的,说是穿上就像《黑衣人》里的特工。

  苗桐急了:“你怎么没跟着惜言?”

  “先生不让我去啊。”小莫想到什么似的,连忙摆手,“小桐,不要想歪了,先生不是跟女人见面,是跟男的。”

  “这跟男女有什么关系?”

  小莫更迷糊了,觉得苗桐太严了:“男的也不行啊?!”

  苗桐急得快跳脚了,白惜言约罗佑宁见面还能坐下好好聊天吗?!

  第四章:新欢旧爱

  【可她和罗佑宁不一样,如果一粒莲子破出了芽,她会拼命往水面上生长开出莲花,他却偏偏要往肮脏的泥土里钻出莲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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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几天瑞莎打电话过来问候了白惜言的身体,接着又耐心地解释她和罗佑宁是在酒会上认识的,她被灌酒,他帮她解围。而后第二次又是在餐厅巧遇,身边都没有人,瑞莎为了感谢他那晚的帮助主动请他吃饭,他没拒绝。

  在上次不愉快的碰面后,冷静下来的瑞莎有心跟白惜言缓和关系,白惜言却只有冷冰冰的一句:“我对你们的感qíng世界不感兴趣。想验证一个男人是不是真的爱你,太简单了,跟他提出结婚,他娶你我就相信。”

  瑞莎立刻恼怒,骂他无理取闹。

  白惜言虽然嫌瑞莎越活越回去,学人家十五六岁的少女玩什么qíng窦初开,但思来想去还是无法坐视不理,于是主动约了罗佑宁去茶馆见面。

  只要是他越,罗佑宁是一定会到的,甚至比他到得还早,白惜言来时罗佑宁已经喝了半壶茶了

  。没有瑞莎在,罗佑宁不必跟他装热络,只是仗着白惜言看不见肆无忌惮地打量他。

  “白先生约我出来是为了瑞莎吧?瑞莎跟我说了很多你以前的事呢,一直夸你那时对她好,是她没有珍惜。分手了还能说前男友好处的女人现在能有几个啊,她可真是个好女人。没想到白先生也跟其他男人一样,自己不要的,还不准别人捡?”

  白惜言摸索着杯沿,可不会三言两语就被他激怒,不冷不热地说:“我不是找罗总出来谈心的,我只有几句话,说完就走,不会耽误你的时间。”

  连跟人谈判都是这种高高在上的样子。罗佑宁嗤笑着去怀里摸雪茄盒:“白先生不介意我抽只雪茄吧?”嘴上问得客气,火柴已经划燃了,白惜言瞬间问到了硫磺味。

  “作为曾经生意上的对手我很佩服罗总的魄力,如果罗氏有能力,欢迎你们随时并吞源生。当然我个人也觉得这个报复手段是最有力的,至于愚弄一个早就跟我不相gān的女人,那未免太下作了。”白惜言长眉抖了抖,摊开漂亮的双手做出个照单全收的手势,“不过罗总一向喜欢搞这种小动作,先前是利用小桐,可惜你掌控不住她,现在就是瑞莎了呢?”

  “白先生不要冤枉我啊,我之前哪里知道苗桐跟你是这种关系,都说是白家老四了,哪里想过你们深宅大院里会有这种龌龊事呢?”

  白惜言打断他:“罗佑宁,我没有带录音设备,你也把你的手机录音或录音笔关掉吧。当然如果你一直开着,我也无所谓。我父亲是个在生意上相当糊涂的人,所以源生才差点闹到资金漏斗,连工程款都付不出来。他去世后我接手的源生,而你父亲当年一心想要等我们拖垮后吞掉源生,他联合了几家银行不给源生放贷款。源生上下几千口人的饭碗,怎么也不能砸到我手里,我为了贷款急得满嘴生疮,要不是你父亲手上的一个项目楼盘因为下了场bào雨就塌了丢了信誉,我贷不到款子,那么借高利贷最后被bī得服毒的就是我了。在这件事中我唯一使的手段就是让记者们去曝光,当然,这在商场上简直就是司空见惯的事,不落井下石才是奇怪的事呢。”

  他知道说到这里,罗佑宁的脸色一定变得很难看,可他还是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一下:“可说真的,那些年我手脚真的算不上gān净,只是去找记者曝光那事倒算是最光明正大的一次。”

  对面的罗佑宁盯着他,眼色沉沉的,那姿态像潜伏在乱丛中的云豹警惕着敌人的利爪。

  在白惜言打电话邀约的时候,罗佑宁就在猜想他到底想做些什么,是反击还是谈判,怎么都好。每次拳头都打在棉花上的憋屈感稍稍舒缓了一些,在斗shòu场上用自己的利爪和牙齿争个你死我活换来荣誉才是他想要的。

  他才不相信白惜言说的每一个字,他们都是商人,知道怎么去降低对方的警惕xing,也不会为不在意的人和事làng费一丁点儿的利息。

  所以罗佑宁反而笑了,他觉得自己好像押对了宝。

  “白先生很关心瑞莎嘛。”

  “没错。”白惜言弯了弯嘴角,“不过做武器的话她的火力还不够qiáng,她因为我而受到伤害,我会愧疚,可仅仅而已。我该提醒你,不要太小看女人。”

  “我一向不小看女人,这一点我们彼此彼此。”罗佑宁放缓了声音,听起来倒是有几分深qíng,“我爱她,我是认真的,不管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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