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暖暖打了个愣,很快就意识到要保护纪忆,马上装着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挽着纪忆的手,匆匆和父母告别后,离开了jianqíng被撞破的“案发现场”。
等坐到出租车上,季暖暖稍许找了点儿魂回来,低声安慰纪忆:“没关系没关系,有我妈呢,她从小就喜欢你。在英国的时候我试探过她几次,如果你能嫁给小叔也不错,就能一辈子和我在一家里了。她除了说我白日做梦以外,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她这次一定站在你这边。”
暖暖劝说着,纪忆心里乱糟糟的,不断回想暖暖父母刚才的神qíng、动作……
他明明知道他们可能要来的,怎么不提醒自己呢?
她胡乱想着,有些懊恼自己的不小心,更多的还是忐忑,不知道这件事被季家人知道后会是怎样的结果。
两人说了会儿话,季暖暖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开始说起自己忽然而至的婚礼。没想到,她的男朋友一周前忽然飞来北京和她求婚了。据说季家除了季爷爷之外,别人都很满意这个不会说中文的华裔男人,季暖暖在意外惊喜中答应了结婚,开始筹备自己的婚礼。
“怎么一直没告诉我?”纪忆疑惑看她。
这么大的事qíng,还是喜事,按照季暖暖的xing格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自己。
“我当时是有些傻了,现在想想……还不知道该不该结婚,”季暖暖言辞有些闪烁,“你说,我会后悔吗?答应的这么快。”
纪忆不太听得懂。
而这不太懂,在两人到了订做礼服的门店,就被解惑了。
她看着面前五官没太变化,整体气质却像变了个人的肖俊。他坐在休息区,一边翻看着自己手边的杂志,一边在询问季暖暖婚期。无论是手势、表qíng,还有言谈,都像已经过了三十五岁的沧桑男人,唯一能让纪忆感觉到熟悉的,是当季暖暖对礼服样式诸多意见时,他所表露出来的耐心。
纪忆记得高中时,自己经常会陪着季暖暖在这附近的仙踪林吃饭,等着肖俊来接。
那时候肖俊还会抱怨季暖暖不会过日子,明明很简单的黑胡椒牛柳却要花那么多钱来吃,抱怨完又心甘qíng愿去给暖暖买单。
后来……
“西西,你看着……”肖俊仔细端详她,“还和以前一样,不太爱说话,是不是感觉陌生了?这么多年没见?”“没有,”纪忆笑笑,“就是有点儿意外。”
季暖暖在店主和裁fèng的建议下,挑了几件成品去试颜色,纪忆心神不宁地看着一面面落地镜,猜想那场谈话的结果,深怕季成阳会和暖暖父母起什么争执。
对于两家的关系,她不是没有想过,可完全没有任何主意。
也就是这种关系,让她想像个鸵鸟一样把自己埋起来,避免去直接面对。毕竟现在最重要的是季成阳的健康问题,其它的……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她出神地,就这儿盯着镜子里自己脚上的运动鞋,直到肖俊轻拍了拍沙发,才察觉手机已经响了好一会儿,屏幕上很明显的是季成阳的名字。
纪忆站起身,走到角落里接听电话,声音自然而然低了一些:“你好了?”
“结束了,”季成阳略微停顿,转换了话题,“你刚才说周末想回家?”
“嗯。”
“我刚才已经办好了临时出院的手续,早些回来,我在家等你。”
☆、第十二章时光最深处(1)
季暖暖对礼服很挑剔,最后还是没有满意的。离开时,她忽然对身后跟随而出的肖俊说,好久没有和小叔吃饭,忽然想去季成阳家,临时取消了肖俊约好的晚餐。
季成阳这个名字对肖俊来说并不陌生,甚至对季暖暖的每一任男朋友来说,都是出现率非常高的一个人。只不过,对肖俊更特殊一些。
大约五年前的那个深夜,他是亲眼看着那个高大的年轻男人,在季暖暖父亲的面前将被打的浑身是血的暖暖拦腰抱起,带离他的生命。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他才真正认清季暖暖和自己的距离:云泥之别。
回家路上,纪忆旁敲侧击地问暖暖是怎么又联系上肖俊的,暖暖含糊其辞,随口说:“就是偶然碰到的。今天才第一次约吃饭,还是因为带了你,他说想要见见老朋友。我说吃饭没问题,但要先要去试结婚的礼服,没想到他就先来了。”
接下来的话,暖暖没说。
纪忆大概猜到,她想要试的是肖俊对她即将结婚这件事的态度。
显然,被试的男人表现得很寻常,好像两个人没有过任何关系,只是昔日好友。纪忆想到季成阳,想到如果今天换做自己和他,会是怎样的场景?
他们到家时,客厅的灯是暗着的,餐桌上已经摆了些凉菜,还有外卖送来的烤鸭。季暖暖不让纪忆出声提醒他,蹑手蹑脚地跑到厨房门口偷看。
这是季暖暖从不曾见过的画面。
这位宾夕法尼亚的哲学博士,季暖暖从小的偶像此时就站在银色不锈钢水池边,右手握着一柄很寻常的窄长小刀,在削着个土豆。
一个土豆,和一个一米八七的男人拼凑成的画面,实在违和。
“小叔……”季暖暖即便已经过了二十四岁,身高也算出挑了,却还像小时候一样,看到季成阳就说话声音弱弱的,有种撒娇的感觉,“你还会做饭啊?”
不止是她,在季成阳过去的生活里,年轻的女孩子们碰到他,通常都会是相同的反应。好像他就是这么一种人,会让女孩子们不自觉地温柔起来。
季成阳眼皮都没抬,嗯了声。
只是用余光,找到了季暖暖身后的纪忆。
季暖暖没话找话地和季成阳闲聊了几句,有些觉得自讨没趣,于是拖着纪忆的手,将她拉到卧室,用夸张的神qíng表达不满:“我小叔竟然给你做饭吃啊……”
“嗯,”纪忆小声争辩,“我做饭挺难吃的,他不喜欢,就自己做了。”
其实也不算难吃,只不过那时候自己才十几岁,又没有认真研究过烹饪,当然不会有他这个一直在国外自力更生的人熟练。
季暖暖见她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幸福表qíng,直接将她按到chuáng上,手脚并用地折腾了半天,两个人裹着棉被里,大汗淋漓,喘着气,笑着与对方对峙。
暖暖忽然就靠近,凑在她耳边轻声说:“小婶婶……我小叔是不是各方面都很能满足女人的虚荣心?包括在chuáng上?”暖暖的语气低缓暧昧。
在chuáng上……
纪忆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脸憋得通红。
暖暖乐不可支,索xing将手绕到她胸前,试着大小:“嗯……比看着大多了,我小叔艳福不浅。”她惊叫一声,手忙脚乱从chuáng上爬下来,逃出卧室。
这种闺蜜之间的对话,季成阳当然不会知道。
可自从季暖暖问出那个问题,她整晚都心底发虚,甚至在季成阳将碗递给她,让她帮忙盛饭的时候,都刻意保持距离,避开他的手。季成阳有些奇怪,多看了她一眼,视线很顺利地从她的脸滑到了衣领下……
“小叔,你炒得西葫芦真好吃,就放花椒、盐和味jīng吗?”暖暖美滋滋地吃着面前热腾腾的素炒西葫芦。
“差不多,”他道貌岸然地收回了目光,问暖暖:“听你爸妈说,你准备结婚了?”
“啊,是啊,快了……”季暖暖无惊无喜地回答,“我妈说让我五月回成都,带他去见见外公,如果外公不喜欢……再说吧。对了,我妈说你也要一起回成都?”
“估计会,不出意外的话。”
这样的安排,倒真在纪忆意料之外。季成阳虽不是马上就要进手术室抢救的急症,但现在各项检查都已经出来了,医生也说是尽快手术比较好。
没想到他还准备去一次四川。
晚上季暖暖离开后,她问到这件事,季成阳才说,想要回去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姨婆去年去世,那时他在国外治疗,只能拜托镇上的人帮忙处理丧事。现在他人已经回国了,还是需要回去一趟,做一些后续的安排,顺便感谢那些非亲非故的邻居。第二个原因……
季成阳摸摸她的头发,告诉她,要再带她回去一次。
至于为什么,他没说得很清楚。
去成都的行程定在了五月。
十天后,纪忆向综合组的主任请假,主任一边签了她的休假单,顺手给了她另外一份东西,她匆匆扫了一眼,是申请驻外记者的文件。
主任是学德语出身,也是她的本科校友,挺和蔼可亲的一个人,在看到纪忆错愕的神qíng时,特意解释了一下:“这次国际部有十七个名额,要人的都是很不错的国家,我们综合组推荐的是你和佟向海,在驻外之前,你们两个要到各个组、室轮岗工作一段时间,摄影部也要去。”纪忆将文件攥在手里,没吭声。
身边有好几个同事在,她总不能立刻就回绝。
看上边的时间安排,从成都回来再和主任谈还来得及。
临行前,她趁着回家收拾姓李的时候,将接下来两个月的房租给了何菲菲,后者哭笑不得看着信封里的钱:“你这一个月都没怎么住这里,我都不好意思问你要房租了,”何菲菲趁机逗她,“你要是感qíng挺稳定的,索xing就闪婚算了,也省了房租钱。”
纪忆自从转去国际新闻编辑部,就一直很忙,先是报社医院两头跑,后来又换成了是报社季成家两点一线的生活。有时候她都觉得租这个房子真有些làng费。
这个问题,她想过,但也只是想想。
季成阳好像也从没问过这个合租房的事qíng。两个人现在相处的qíng景,倒像是回到了大学时代的那段非典爆发的日子,她虽然住在季成阳那里,两个人日夜相对,却也不会做到最后那一步……“等下个月再说吧。”她回答。
去机场这天,正好碰上有领导出行,道路禁行了很长一段时间。季暖暖的男朋友看着车窗外维持秩序的jiāo通警察,低声用英文和暖暖jiāo流着,两个人窃窃私语,本来气氛还挺融洽,没想到最后演变成了冷战。
纪忆坐在暖暖身边,用手肘撞了撞她:“怎么了?”
反正这位纽约律师听不懂中文,她也就没刻意压低声音。
“三观不合,”季暖暖气哼哼地回答,然后凑上前,对着副驾驶座上的季成阳问,“小叔,你有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朋友,介绍给我算了,我觉得我还是喜欢你这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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