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人折腾到九点多才慢慢消停,各自洗漱了趴chuáng上唠嗑。
“我说,老三家最近,咋还没回来?”兴奋过后的同窗们总算发现宿舍还少个人。
房欣提供了线索:“我回来那阵儿看见他了,搁楼下小棚子那儿帮学生会接新生呢。”
“拉倒吧,”长相颇有点古天乐气质的周鹏露出坏笑,“他那是接学妹。”
一语惊醒梦中人。
邓泽懊悔的直拍大腿:“靠,我咋没想到还有这招呢!”
顾延宇推推眼镜,让灯光在上面折出好看的角度:“逆境出人才,你还不够饥渴。”
赵清誉听得起劲儿,没忍住便乐了,哪知当下四双眼睛就都盯了过来,有狐疑的,有厌恶的,有探究的,有困惑的。赵清誉瞬间从安分小听众变为了大众聚光点,颇有点不适应,正想着如何应付,就听见了董东东同学的开门声。
“妈的,累死老子了!”
董东东个头有一八零,身qiáng体健,五官并不突出,但整张脸透着稳重可靠,赵清誉以GAY的角度,给这人打了85的较高分。
“哟,这是跟学妹gān啥去了,累成这样啊?”周鹏不怀好意的调侃。
众人皆会意,露出嘿嘿yín丨笑。
“我谢你,”董东东三两下把T恤脱掉,又从chuáng底下把脸盆拿出来,才没好气道,“一晚上接六个人,五个公的,还全他妈艺术学院的!”
众人悲切凝视,以表同qíng。艺院儿的别说人家看不上你,就是看上了你也未必能追到,追到了也未必养得起,养得起也不见得能长久,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跟他们就属于两个世界。
等董东东光着膀子去了楼层盥洗室,赵清誉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周鹏那句调侃的意思。大学里男生开这种玩笑很正常,但他没经历过这个,现下就有点不自在,脑袋里自顾自就出现了不和谐画面,开始是一男一女的,后来就变成了两个男的,再后来其中一张脸就变成了董东东……
咳,你说这天也不是太热的,脱什么衣服呢!
董东东洗漱用了三分钟,而他的电话从他出门的五秒后就开始响,改编自huáng健翔解说的铃声“接通了!接通了!电话终于接通了!”声嘶力竭的折磨了大家一百八十秒。
直到一身清慡的东东兄哼着小曲儿回来。
“cao,赶紧看看谁找你,催命似的!”同在一侧下铺的房欣伸手把电话摸过来,递过去。
董东东奇怪的接过电话,等看清来显,脸上立刻晴转多云。
赵清誉看见他挣扎了好久,才按下接听。
“喂?嗯,是我……我说了不用……没事儿,举手之劳……我这都准备睡觉了,明天还有课……对,我们开课比你们早……嗯嗯,放心,能帮上的我肯定帮,什么前辈不前辈的……不、不麻烦,呵,呵呵,嗯?你说什么?喂?信号好像不太好呢……那就这样了……拜拜——”
到最后,董东东已经把电话举到了胳膊所能抵达的最远距离。
室友们视线jiāo会,用眼神达成共识——鄙视。
“不好看?”房欣试探xing的问了句,“这得什么尊容能把你吓这样啊。”
董东东缓缓摇头,目光迷茫而悠远“倒挺好看的……”
邓泽奇怪:“那你这唱得哪出?还不赶紧扑过去。”
“等下,”周鹏似有所悟,“不是学妹吧?”
“……”
邓泽:“难道是那五分之一的学弟?”
“……”
房欣:“艺术学院的果然开放。”
“……”
顾延宇:“哥们儿,你杯具了。”
“……”
“东东?”
“……你们他妈再乐我就血洗716!!!”
第二天上大课,艾钢和赵清誉两个哲学班拼到了一起。艾钢问赵清誉说昨天半夜你们宿舍呜嗷喊啥呢,赵清誉笑而不语。只是偶尔听听课就能走神到董东东伟岸的背影上去,并且以一个同志的审美肯定了音乐教育系那个美丽男孩儿的眼光。
第19章
李闯的课不多,并且赵清誉完全不需要像从前那样还得利用课余时间做各种实验,故而日子似乎和放暑假没什么区别。倒是宋心悠忙得紧,三个人想聚聚都得找傍晚以后。
赵清誉喜欢这样悠哉的日子,吃饭,喝水,欺负艾钢。
宿舍的人还是老样子,见他了就瞟一眼,态度上依旧爱答不理的,不过赵清誉气定神闲的坚持每次都笑脸迎人,而且一次比一次温柔,一次比一次和善,就这么的一个礼拜下来总算开辟出了新的局面——人家连瞟都不瞟他了,直接无视。
不过赵清誉分明可以清晰看见他们浑身炸立的毛儿,所以他乐此不疲。而且那几个人对他的态度也确实有缓和的,以前是充满火药味的紧绷,现在则是束手无策的悲催,貌似还夹杂着点微妙的紧张。
至于他的口音,还有其他一些跟从前截然不同的习惯,似乎没多少人关注。赵清誉把这qíng况跟艾钢说的时候,那人一脸自豪的,说咱爷们儿就是不拘小节!赵清誉当时就没好气的乐,怎么哪都有你呢?
不过对于这样的不拘小节,赵清誉觉得很自在。当然最重要的是,这里没有人知道他是GAY,所以他从前给自己的那些压力,全都自然而然的散掉了。加上室友们无一例外的简单而直接,宿舍生活比赵清誉原本想象的要美好得多。
“你说我宿舍那帮人可爱!?”
李闯听见赵清誉这形容的时候正在宿舍里跟小胖子偷摸喝酒,并且一边喝一边给小胖子讲金威和雪花的口感差异云云,正讲到激动处,赵清誉的电话就打进来了,然后他就听到了让他纠结指数直线上升的论调。
由于太激动,李闯吼完了才注意到邵小东狐疑的目光,他赶紧伸手捏捏对方的脸蛋,一幅和蔼和亲的前辈模样:“嗯,是挺可爱的,呵呵。”傻笑完他就转身去了阳台,等把门关死,才一脸黑线的咬牙切齿,“我说赵清誉你脑袋被门挤了吧,你哪只眼睛瞧出来他们可爱的?难怪你近视,我看你压根就是斜视!”
赵清誉把电话举远一点,惬意的欣赏窗外的树叶,等那边安静了,才重新把电话拿回来,慢条斯理道:“容我纠正下,近视只是ròu体上的缺陷,不涉及灵魂。”
李闯额头跳动:“再说我把你眼镜腿儿掰了。”
“你怎么知道我早就想换隐形了呢?”
“……”
“闯哥?”
“我说你最近气人有一手啊……”
李闯的磨牙声从听筒传出来,完全没失真,历历在耳。赵清誉扬起嘴角,笑了。他也觉得,不知道是不是水土的原因,他的话似乎真比从前多了,而且颇为伶牙俐齿。
赵清誉在宿舍过得挺好,就担心起李闯这边来。不想人家也很滋润。
“我刚还跟小胖子喝酒呢,话说回来,你们这边儿啤酒口感不错啊,就是有点淡。”
“小胖子?”赵清誉不记得自己有这样一位好朋友。
“就邵小东啊,”李闯皱眉,“你咋这么迟钝呢?”
赵清誉黑线:“这是你给人家取的昵称么。”
“这还用起啊,”李闯心说,一看不就知道了么,“他很喜欢啊。”
赵清誉对李闯的结论表示怀疑:“那宿舍其他人呢,你们没有发生什么矛盾吧。”
李闯想了想,如果武力威胁言语挤兑翻翻白眼恶语相向——当然这些都是他单方面主动出击的——都不算的话,那:“没有。”
赵清誉扯扯嘴角,横竖都没听出踏实来。
“不过看样子你过得还可以,jīng神抖擞的。”赵清誉说着说着就想起了白居易那野火烧不尽的原上糙,在哪里都朝气蓬勃李闯,让人特别羡慕。
“生活上是没得说啦,你这条件奢侈得让我都想劫富济贫,”朝气闯yīn阳怪气的唠叨两句用以发泄小老百姓内心的不平衡,然后才步入正题,“我说,你这能转系不?”
赵清誉不明所以,想了想道:“好像能吧,不过挺难的,而且手续特复杂还得考试之类,呃,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说呢……”李闯有气无力的趴到了阳台的围栏上,有种想大头朝下自由落体的冲动,“哥啊,你那专业课让我再上几天,能自杀你信不?”
赵清誉莞尔:“不信,在我印象里你就是放到上甘岭都能坚持到战斗胜利的。”
“你这是在鼓舞我吗?”
“可以当做是。”
“那行,我就再忍十块钱的。”
“这就对了,要珍爱生命。”
“放心,什么自杀的我也就是说说,关键是怕你自杀。”
“嗯?”
“回来看见成绩单以后。”
“……”
接下来一周,艾钢发现赵清誉研究“灵魂学”有走火入魔的趋势,小郁闷之余更多的是担心,因为按赵清誉这劲头,还用找什么方法啊,再废寝忘食下去可以直接灵魂脱壳了。
716的弟兄们这阵子也有点惴惴的,总觉得“李闯”像被什么给附身了,眉宇间透着妖气,举止间散着诡异。就拿那天学生会发防火防盗宣传单来说,要搁以往送走人门一关那宣传单就得进垃圾箱,结果这次人“李闯”回身就给贴门板上了,还煞有介事的跟大家商量要不我们以后都下楼去水房打水,别用螺旋电阻丝了。拜托,那东西就是他自己买的好不好!而且热得快就热得快,整什么螺旋式电阻丝!拜这张宣传单所赐,五个人又发现门上还多了样东西,定睛一看,靠,值日表!六个人名字依次往下,周日轮空,还备注,谁忘记值日就在轮空这天补上,好么,这算得上发明了都。可话是这么说,几个人还不好意思撕,不光不好意思撕,还得悻悻的按上面去gān。没办法,一个多礼拜一直是“李闯”在打扫卫生,这窗明了,几净了,别的宿舍都不好意思穿鞋进了,任谁住着心qíng总归是好的。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享受完服务,不贡献你好意思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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