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生之手_颜凉雨【完结+番外】(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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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钢眨眨眼,觉得赵清誉关注点好像有些怪怪,但大脑先一步作出了回答:“他比我会哄人呗,不过我早也打算分手了,就怕伤害人家一直不好意思说,然后……”

  赵清誉淡淡瞥他一眼:“然后就被人伤害了?”

  “没——”艾钢连0.001秒空隙都没留,瞬间跟组织保证,“我满脑子都是你没工夫跟别人伤来伤去!”

  赵清誉脸蓦地一热,刚要说话,身后有人轻拍肩膀,他纳闷儿回头,对上一双清亮亮眸子。然后下一秒,甜美小姑娘说话了:“帅哥,你们要是打完菜了能到旁边谈qíng说爱么,我饿……”

  先反应过来是艾钢,忙闪开,然后一脸粉红色认真,附带间歇xing傻笑:“没,没,还没正式谈呢,呵呵,我努力追人中。”

  赵清誉默默走开,无语凝噎。

  吃完饭,艾钢回旅馆,赵清誉回宿舍。艾钢用爪子扯住赵清誉衣角,赵清誉就把他手指头一根根掰开,然后头也不回地大踏步进了宿舍楼。

  艾钢在楼底下站了半小时,望夫石似满足完悲欢之后,欢快地回旅馆看电视上网洗白白了——这是快乐一天,整颗心从里到外都像沾了蜜糖。

  赵清誉悄悄放下窗帘,一转身,对上三双谴责眼。当下脊背发麻,轻咳一声作以掩饰,才拧眉道:“都看着我做什么?”

  王寒耸耸肩,不语,继续低头看书。

  宋红庆叹口气,拎着毛巾去刷牙洗脸。

  邵小东放下手里牛ròugān,认真地问:“你不去陪钢哥吗?”

  “……”赵清誉严重怀疑那家伙内裤里fèng了私房钱且已在807散发完毕!

  其实他能不想和艾钢多呆一会儿么。

  但漫漫长夜,若是无心了睡眠……咳,反正他没准备好,他也不认为艾钢真准备好了,说个最实际,那人知道怎么跟男人做么?别说男人,恐怕那家伙跟女孩儿都没做过。两个现在很好,甚至此时此刻,他也产生了他们在恋爱感觉。可他知道不是,亲亲摸摸抱抱这都可以凭感觉来,但恋爱不行,往大了说,感qíng不行。

  感qíng,感觉。一字之差,相去甚远。感觉可以肆意,不计后果,因为它们总是那么短暂,或甜蜜,或欣喜,或喜欢,或心动,都是一瞬间事,可要想认认真真谈感qíng,东西太多。艾钢准备好跟他认认真真谈段感qíng了么,那种带着喜欢,带着责任,甚至带着未来蓝图?

  不是赵清誉悲观,而是现实总喜欢敲碎他梦。

  虽然赵清誉对艾钢没啥信心,但这不妨碍他去做一个称职地主。接下来几天,什么欢乐谷,世界之窗,民族风qíng村,他统统带艾钢游了个遍,甚至还隔海望了望香港,可惜艾钢不甚感兴趣,因为他当时正因为两口吃掉了好几十哈根达斯而感到无比胃疼。

  赵清誉就趁着月黑风高路灯维修,踮起脚尖亲了下某人脸蛋儿。

  据某人事后回忆,那轻轻一下堪比斯达舒。

  就这么疯了一个礼拜,艾钢忽然提出要看海。

  赵清誉光想着景点,倒真把这个忘了,不过因为艾钢一直就没对游玩提出过要求,所以乍一听到他还是有些意外:“怎么忽然想到这个?”

  艾钢沉吟了下,然后缓缓道:“你不是说在个只有你知道地方,海看着不是蓝而是银色,非常漂亮。”

  赵清誉怔住,心脏缓缓收缩起来,仿佛血液供应出去再也无法回流,紧得厉害。

  “我好像不是对你说。”赵清誉听见自己声音在抖。

  艾钢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我想你第一个带我去看。”

  彼时两个人正坐在景区阳伞下面人手半拉西瓜,艾钢啃得太猛,俩西瓜子儿俏皮地点缀在他下巴上。

  赵清誉想笑,也确实笑了,然后叹了句:“隔墙有耳。”

  “还隔山有眼呢,”艾钢说着凑近赵清誉,几乎鼻尖对鼻尖了,然后才一字一句道,“我保证以后对你好,不惹你生气,不欺负你,谁欺负你我就欺负谁……呃,你能不能就不亲别人也别让别人亲你了?”

  赵清誉前面听得通体苏麻险些克制不住扑过去,结果生生被这后半句拦腰截断了绵绵qíng意,故意问:“谁算别人?”

  艾钢不介意明确划分势力范围:“除了我以外。”

  赵清誉磨牙:“我嘴我做主。”

  艾钢眨巴眨巴眼,问:“可以我做主么?”

  赵清誉一扬眉:“凭什么?”

  艾钢继续眨巴眼:“你嘴我做主我人你做主咱俩换。”

  两分钟以后

  赵清誉:“等我找笔咱俩立个字据……”

  第75章

  赵清誉所说只有他知道看海处,其实是片私人海滩,因为拥有者是赵老爹有过命jiāoqíng兄弟,所以赵清誉想来这里,畅通无阻。

  那是个大晴天,太阳像要把柏油路都烤化了。可到了海边,一听见làng声,一感觉到海水cháo气,便瞬间凉慡许多。艾钢就跟赵清誉一人捧着个大椰子,极其腐败弄了两张躺椅,然后肆无忌惮地挥霍这浮生半日闲。

  果真如赵清誉所说,阳光下海水仿佛铺上了一层银色毯子,随着波làng起起伏伏,美得就像一幅画。在浩瀚宽广海洋面前,一切都是那么渺小,那么微不足道,望着它,就好像能消散开心中郁结,戾气,慢慢,整个人都融进这水天一色里。

  “漂亮吧。”虽然赵清誉来过很多次,却依然会被这景色沉醉。

  “嗯。”艾钢由衷赞叹。

  赵清誉叹口气,张开胳膊伸了个大大懒腰:“呼,这辈子要能有这么片地方,死都值了。”

  艾钢不大认同:“那你什么都不gān,光做这里chuī风?”

  赵清誉对这不解风qíng人算是没辙了:“当然是心qíng好或者心qíng不好某些时刻过来坐坐,你不觉得这地方好像能净化心灵吗?”

  艾钢认真想了下,然后跟赵清誉说:“你心里有这么片海滩就行,烦了愁了纠结了,就往里看看,呃,自我净化。”

  赵清誉不确定艾钢是深思熟虑还是随口说说,如果是前者,他会觉得这家伙很有思想,如果是后者,他会觉得对方入境界了。所以他歪着头,好整以暇望了对方半天,轻轻扬着嘴角吐出个很不中肯评价:“白痴。”

  艾钢扁扁嘴,咕哝得莫名哀怨:“我就说你越来越像李闯了吧你还不承认……”

  两个人在沙滩上一直惬意到傍晚。

  夕阳下海làng像红色丝绸,细腻柔滑绵延不绝。

  艾钢在落了一半太阳里才想起自己还带来了相机,于是放到桌子上调好角度和时间,硬是拉起赵清誉半蹲着来了张勾肩搭背合影。后来用相机查看时候才发现俩人蹲低了,预计半身照成了大头贴,倒是红日几乎占去了所有背景版面,使得相片有了些70年代怀旧感和奋发向上学生运动气息。

  赵清誉挺满意。

  艾钢觉得赵清誉满意他就满意。

  然后在细碎海làng声里,他和赵清誉说了自己打算:“姥姥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所以这两年我还是想陪在她身边,你要是喜欢东北那更好,我家房子都现成,我俩直接住就行,你要是还喜欢深圳,那我就两头跑跑,等把她老人家平平安安送走,我再过来找你。你看行么?”

  赵清誉静静听着,面色如水般淡然,可若要再往细里看,那眼底呆愣就清晰可见了——冲击太大,以至于他来不及调整出jīng准表qíng。

  他以为这人只是脑袋一热,不然能这么招呼都不打冲过来么?

  他以为这人只是暂时xing青chūn期萌动,不然能五迷三道说不出个为嘛喜欢自己么?

  他以为这一个多星期只是老天给礼物,打开盒子,至多维持上半月香气。

  他以为……他以为多了,却独独没想过原来这人也会想,而且想得那么正经,那么遥远,那么,认真。

  好像飘渺未来就这样砰地蹦到了眼前,无比清晰,触手可及。你甚至能摸到那上面沙砾,粗粗,带着质朴美好。

  一瞬间,赵清誉想到了李闯。他不知道那个家伙现在如何了,但却真心感谢他,要是没有两个人灵魂互换,那么后面这些,都不存在了。

  多险。

  多庆幸。

  艾钢一直在等待回答,可赵清誉侧脸上看不出丝毫qíng绪,仿佛就那么想着,思考着,定住了。他有点儿着急,可又不敢出声催,怕小姑娘一恼来句“臭流氓”,那他就杯具了。

  所幸,赵清誉没这么破坏气氛,因为破坏气氛事qíng全让苹果先生代劳了。

  “喂?”赵清誉不知道韩慕坤又找他gān嘛,可对这个人,他却也没法视而不,“有事吗?”

  “忙着呢?”韩慕坤声音听起来有些憔悴。

  赵清誉一边推开探头探脑满眼好奇艾狗狗,一边简短道:“没,你说。”

  “哦,我这还有些他……不对,是你衣服,”韩慕坤无奈地笑了下,“我想处理掉,征询下本主儿意见。”

  赵清誉垂下眼睛想了想,才缓缓道:“那不是我衣服,也不是他衣服,你处理掉吧,没人会穿了。”

  韩慕坤沉默片刻,忽然说:“你很残忍。”

  赵清誉眯起眼睛去看慢慢涨起cháo水,语气平静:“彼此彼此。”

  没给韩慕坤再说话机会,赵清誉果断收线。

  他内心不大平静,可分不出是难受多些,同qíng多些,还是生气多些。他想一个老男人像收拾遗物一样收拾自己喜欢人东西,肯定不好受,但他又想到了那个明明还活着却被人否定且非说自己不在意家伙,心里天平便不自觉倾斜了。

  “呃,谁啊?”艾钢问得小心翼翼,那架势是想凑过来,又不敢越雷池。

  赵清誉望着艾钢,忽然来了异样心思,故意道:“以前男人。”

  果然,艾钢先是眨眨眼,领会jīng神后那脑袋连同耳朵一起耷拉下来,眼睛也没光亮了,黯得像燃尽烛火。半晌,赵清誉才听见他闷闷地问:“你谈过几个朋友啊?”

  赵清誉好整以暇地回到躺椅上,云淡风轻:“你是指正经还是不正经?”

  艾钢啪地抬起脑袋,瞪大眼睛:“还有不正经?”

  赵清誉就那么看着他,笑得浅浅,坏坏。

  艾钢一动不能动,仿佛看到了美杜莎眼睛,只能呐呐道:“我问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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