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在北国_颜凉雨【完结+番外】(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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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大脑袋又锲而不舍地靠过来:“说嘛说嘛。”

  金云海眯起眼睛:“我怕我跟你说完明天全世界人民都知道了。”

  凌飞皱眉:“我是很靠得住的!”

  金云海猛揉太阳xué:“包子听见你这话得哭。”

  凌飞亮晶晶的表qíng跨下来,拿过茶几上的牙签盒开始往外倒牙签。

  一根,两根,三根……

  “我就是觉得你和包子那么铁……”

  四根,五根,六根……

  “这事儿不必要瞒着……”

  七根,八根,九根……

  “不然他下次见了你肯定特不自在,反倒别扭……”

  十根,十一根,十二根……

  金云海在后背发麻的嗖嗖冷风里参悟了,这数牙签和画圈圈诅咒师出同门。

  “行了凌姑娘,”伸手把牙签搂回盒子,金云海认命似的叹口气,“还能说什么啊,无非就是让我成全他俩呗,什么真qíng牌苦qíng牌悲qíng牌让那女的用了一个溜,整得我倒成反面男一号了,cao!”

  凌飞心里不大是滋味儿,不能因为金子皮糙ròu厚你们就往死里欺负吧:“就她一个人?”

  金云海冷冷扯扯嘴角:“呵,单刀赴会,妈的以为我不会打女人……”

  “你打了?”

  “没。”

  “……”那还是人家胜利了==

  “怪物。”金云海忽然点名。

  凌飞心脏骤然一紧:“嗯?”

  男人抬起头,脸上挂着自嘲地笑,疲惫的眼里却泻出几丝苦:“我就那么像反派?qiáng抢民女的地主老财?阻挡他人真qíng的拦路虎?妨碍王子救公主的喷火大怪龙?”

  “怎么可能!”凌飞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然后默默在心底把最后一个拎出来作保留意见。

  金云海其实也没指望答案,他就是想发泄一下,付出那么多到头来什么都没落下那俩人倒成受害者了,他窝火。

  凌飞安静地呆了会儿,无声地抽掉一根烟。他知道金云海现在的心qíng,确切的说没人比他再清楚了。愤怒,伤心,不甘,还有自我否定。因为曾经你认为最重要的那个人会和残酷的事实联手告诉你,你很失败。

  这个时候劝解的作用微乎其微,凌飞知道,但就是控制不住心和嘴巴,莫名的就想为金子这个朋友做些什么。

  吐出最后一口烟,凌飞把烟头按熄在碟子里:“我那时候也特想不通,心说我差哪儿啊,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而且对他那真是一心一意的不行了,凭什么不要我?就因为和我不能结婚不能生孩子?去他妈的!”

  金云海盘起腿,摆了个标准听众的姿势:“后来呢?”

  凌飞也有样学样地盘起腿,这时候他俩中间要再摆盘围棋就可以直接拍战国戏了:“没有后来,跳过后来,直接就现在,不对,是前两天,我忽然就想明白了。我差哪儿呢,我差就差在我哪儿也不差,我长得比他帅,穿衣服比他有型,气质更不用提,十个周航来我都秒杀,哦,我家里还比他有钱……”

  “最后一条不用提!”

  “嘿嘿,反正就是哪儿都比他qiáng,所以不是他不要我,是老天不让他要我,上帝觉得我值得更好的,所以把那些闲的蛋疼非来我生命线里打一场酱油的统统解决。”一分钟以前,凌飞做梦都想不出自己还能有这等高深见解,说什么前两天想通都是屁话,其实就是在说出第一个字的瞬间,在他想着无论如何要把金云海劝舒坦的那一刹那,莫名其妙的,话就出来了,然后他先把自己治愈了。

  金云海坐在那儿,无言语,无动作,无表qíng,就像一三无产品。

  凌飞等待着,略有些忐忑。

  终于,浅浅的笑涡爬上了金云海的嘴角,糟心了一整天,这刻才算是真正舒坦了点儿:“他是不是上帝收走的我不知道,反正你肯定是上帝专门儿给我派的奶妈。”

  “那你可千万别下太难的副本儿,我是水奶。”凌飞确定了,他果然还是喜欢龇牙乐的喷火大怪龙^_^

  第43章

  把凌飞从酒店抓出来跟自己这儿住纯粹是一时冲动,但现在,金云海特想坐时光机回到几天前揪住另外一个自己用力亲上两口然后竖起大拇指表扬,老弟,你真是做了个英明神武的决定。

  自己有很多哥们儿,铁jiāoqíng的也不是没有,但你现在随便换个人过来,都不一定有怪物处着舒坦。这是个很微妙的距离,比网友近,比发小远,算得上哥们儿,但又比哥们儿多了点儿不一样的东西。具体是什么金云海说不上,他本就不是个细腻的人,只是觉得在这样的地冻天寒里,有个人能跟你说说话,喝喝酒,而且句句都聊到点儿上,圆满了。

  “你怎么不直接把超市搬回来!”拉开冰箱,金云海差点儿没晕,塞得满满登登的,有几个橙子不堪重负直接跟着开门儿就掉下来了。

  “你家冰箱太小。”凌飞抻着脖子反驳,还不忘遥遥指挥,“啤酒就在中间那层最里面呢,你多拿几罐儿。”

  金云海拿回来六罐儿,没等放桌子上呢,凌飞先搂过去五个,前者黑线:“冰箱里还有呢,不用这么护食吧。”

  凌飞刺啦打开一罐,咚咚咚喝了好几口,又往嘴里丢了块猪头ròu,才语焉不详地咕哝:“那不是还要过去拿嘛……”

  金云海无力地垂下头,在凌飞的好友印象里填上来自金子的一个大大的“服”字。

  冬夜,暖灯,三五知己,把酒言欢,人生最大乐事也。

  单从喝酒上看,金云海完全相信凌飞的东北血统,不扭捏,不矫qíng,就是大口大口往里灌,痛快。很难想象,他会和一个真正认识也就半年的人这么对脾气,这和包子那种在岁月里发酵出来的友qíng不同,纯粹是凭空掉下来这么个人,然后没等你反应过来呢,就处到一起了,还越走越近乎,越近乎就越想再往一起走。

  酒过三巡的时候,金云海把这心理历程跟凌飞分享了,没料到获得了该历程另一参与者的qiáng烈认同。那时候凌飞已经喝出状态了,没醉,但开始话多。这话不是平日里那些抬杠扯淡,而是一些很少跟他人提及的,心里话。

  “和你说真的,其实我没什么朋友,在深圳的时候一帮子人天天出去瞎混,但我到现在还叫不全他们名字呢,呵呵,搞吧。”

  金云海想了想,认真点头:“是挺搞的。”

  “但你跟我说一次,我就把你名儿记住了,”凌飞咧开嘴,“拿着个金箍棒在云海里翻腾,多霸气。”

  “霸你妹!”金云海想踹死对方,他算是明白为啥总有人说真相是残酷的了。

  “喂,你听过二鬼战荆轲的故事没?”凌飞忽然问。

  金云海皱眉:“好像是听过,但记不清了,怎么?”

  “那我给你讲哈,”往嘴里扔几颗花生米,砸吧砸吧,凌飞讲故事正式开始,“说是chūn秋时候有两个读了半辈子书的贤士,一个叫羊角哀,一个叫左伯桃,俩人很投缘结拜了异xing兄弟,然后一起到楚国谋事,结果到半路的时候gān粮就快吃完了,天上又下大雪,这时候如果把gān粮都给一个人,还能坚持到楚国,但如果两个人一起,那就都得死。左伯桃就用计支开羊角哀,把自己的衣服全脱了躺在雪地上冻饿而死,羊角哀呢就靠着左伯桃的衣服和剩下的gān粮到了楚国,后来楚王特别赏识他,又赐他金子又给他官做,但他偏要回去寻找左伯桃的尸首,寻到之后就把对方厚葬了,而且自己天天跟那儿守墓。结果有一天左伯桃托梦给他,说自己的坟挨着荆轲的坟,荆轲特别凶bào,总欺负他,羊角哀二话不说提着剑就在左伯桃坟前自刎了,然后两兄弟一起战荆轲……”

  故事讲完了,凌飞目光幽幽地看着桌上láng藉的杯盘,自顾自道:“我当时觉得这故事根本是扯淡,那左伯桃是傻子,羊角哀更傻,难怪他俩能结拜,但回过味儿,又特羡慕,人这一辈子能遇见能认识的朋友不计其数,但能挑出来一个肯为你拼命的吗?”

  金云海还沉浸在二鬼战荆轲的热血里,听见凌飞问,马上回答:“肯定有,大老爷们儿嘛,脑袋一热就为兄弟两肋cha刀了,再说,肯为朋友死的人,朋友也肯定能为他拼命。这就叫过命的jiāoqíng。”

  凌飞心头一动,抬眼看金云海:“那我要死了,有人欺负我,你能自杀来帮我吗?”

  金云海毫不退缩地迎上怪物的视线,大义凛然:“我帮你迁坟。”

  一口啤酒呛出来,凌飞现在就想捅死他:“靠——”

  “好吧好吧,”在被自己端正的三观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教育之后,金云海艰难承诺,“那个,你要真被欺负狠了,我就去帮帮呗……”

  凌飞眉眼弯弯,心满意足。

  然后轮到金云海讨回报了:“那我死了呢,你是不是也得自杀过来帮我?”

  凌飞半点犹豫没有:“放心吧,哪有鬼敢欺负你,你别欺负他们人家就谢天谢地了!”

  “……”金云海轰然倒塌。

  凌飞还拿手指头戳对方脑袋:“哎,怎么了,喝醉了?”

  金云海无声流泪,他喝的不是酒,是鹤顶红TT什么样的爹妈能生出来凌飞这样的物种呢,他好奇,好奇的肝胆俱裂,五脏翻腾!!!

  凌飞把眉毛皱成九点十五,帅哥的直觉告诉他,金云海现在的挺尸状跟自己脱不了gān系,可型男的理智告诉他,自己没gān啥啊,怎么金云海就趴桌上起不来了呢。

  凌飞纠结的时候,金云海也没闲着,他趴在那儿用足以媲美柏拉图的大思想家风范说服了自己。被甩死不了人吧,被骗死不了人吧,被戴绿帽子也死不了人吧,和凌飞过完招再看一切牛鬼蛇神都是纸老虎,而且是手纸做的。

  思想解放外带酒jīng壮胆儿,金云海那电话就稀里糊涂拨出去了,直到那边传来沈锐的声音,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心一横,话也就出口了:“沈锐,你告诉那女的,当然你也听好了,我以后再不帮你,但也不会毁你,我真不是死拉着不放的人,还有……算了,没有了。你俩记着以后别搁我眼前晃就行,烦。”

  语毕,听筒里一片安静。金云海等了几秒,还是只有呼吸声,便没了耐心直接挂上电话。该说的都说了,其实就是沈锐真回应了,也没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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