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在北国_颜凉雨【完结+番外】(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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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倒想,人家俩人去长白山看水怪了。”

  “你没跟着去?”

  “哪对夫妻过二人世界还带个孩子?

  “……你会不会把自己描述得太年轻了。”

  “哥们儿本来就年轻!”

  “也不知道谁背我爬个四层楼就上气不接下气。”

  “怎么不说你手里还拎着十斤排骨两桶7升装农夫山泉四瓶啤酒外带一大包垃圾零食!”

  凌飞无语,要不要记得这么清楚啊,都上个月的事儿了。

  金云海很无辜。他不是非要记得这么清楚,实在是那不堪回首的画面想忘都忘不掉。这会儿他算是深刻理解他爹常挂在嘴边那句话了——伺候媳妇儿比他妈带兵打仗都累!

  好吧,他是越累越开心星人:“行了,你快回吧,别搁路上打电话了回头再让车给刮着。”

  凌飞黑线:“话是好话怎么一搁你嘴里说出来就那么别扭呢。”

  “能听明白就行呗,哪那么多要求!”

  “……也就我能听明白!”

  通话结束,凌飞把手机丢进口袋,然后抬眼皮望望夕阳,小小的喜悦便挂上了眉梢,细看,或许还有丝得瑟。

  日子就是这样,有开心,有烦恼,今天这个多点儿,明天那个多点儿,总归要一直走下去。

  陪凌老头儿吃完晚饭,照例是爷俩儿的新闻联播时间。不过随着老头儿身体恢复得越来越好,凌飞那气死人不偿命的劲儿又冒头了,好在都没了恶意,反而亲昵的成分多了些,加上凌老头儿鬼门关走一遭,那对人生的领悟力直线上扬,所以这迟来的天伦反倒真的其乐融融了。

  可越是这样,凌飞越舍不得离开,或者说是放不下,他爹就他这么一个儿子,他不孝敬谁孝敬?

  临近年底的时候,凌飞和周航吃了顿饭,席间聊着聊着就把这烦恼说了,周航颇为意外,说你居然懂的替别人着想了。凌飞这叫一个忿忿不平,脱口而出老子本来就会,生生让你给nüè没的!周航一口菜噎在嗓子眼儿,没话了。凌飞也有些尴尬。两人相顾无言半天,默契地把这个话题揭过去了。后来凌飞想,他和周航可能也就是做个老同学了,无话不谈那种老友还是有点儿难,有些事qíng发生就是发生了,或许能够释怀,可它留在你生命中的印记,永远都在。就像一本日记,虽然已经过去甚至年代久远,可每当你翻开,总还会感慨。

  转眼到了chūn节,金云海和凌飞各过各的,然后在十二点钟声敲响的时候通了电话。电话很短,因为金云海是躲在阳台上打的,间或还能听到金子妈的“赶紧进屋儿吃饺子了——”

  所以其实从开始到挂断金云海就说了一句正经的:“宝贝儿,过年好。”

  凌飞坐在沙发上,当着自家老爹的面儿对着手机啵儿了一口:“乖,给你压岁钱。”

  金云海那晚上吃了无数个饺子,越吃越开怀,越开怀越吃,吓得金子妈一个劲儿捅咕金子爸,说咱儿子那是胶皮肚子吧。彼时金子爹正如痴如醉地沉浸在chūn晚保留曲目难忘今宵里,压根儿没工夫管老婆孩子。

  chūn节过后,便又是一年新气象。金云海和凌飞的公司都开始忙,别说没时间飞来飞去,连电话粥都开始剧减。凌飞有点儿小懊恼,不过只发生在工作间隙,而金云海则快要抓狂了,按包子的说法,就压根儿压不住火,谁过来撩拨一下都能烧着,然后就轰地爆炸。凌飞怀疑对方说的不是金子而是三无烟花pào竹。

  事实上,忙碌的不只以上二位。

  在深圳乍暖还寒的瑟瑟chūn风里,有位老人家出动了,挪着自己那还不太灵便的身子骨起早贪黑跟地下工作者似的,当然还有廖秘书的辅助,最后终于确定,自己儿子恋爱了,还是个远距离的。其实自打chūn节前夕凌老头儿就怀疑上了,凌飞在外面怎么样他不知道,反正每周末一回家就捧着个电话,走哪儿拿哪儿,生怕漏接似的,但凡有打进来的,那顷刻气色红润有光泽,眉宇间还隐约有粉红色祥云笼罩,虽然谈话内容听不怎么全乎,但大年三十儿晚上那个啵儿,差点儿没要了他半条命。知道凌飞喜欢男的那会儿他还老当益壮,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最后气呼呼也就破罐子破摔地想开了,现在不行了,脆弱的小心脏受不得这个。

  可该关注的还得关注,他这辈子怕是抱不上孙子了,就这么个要命的儿子好歹也得平平安安的。其实查凌飞的通话信息不难,去东北落实个人也不难,随便弄个私家侦探查查,金云海的生平都摆在凌老头儿桌子上了,难的是怎么落实人品。那会儿他还觉得周航凑合呢,人模狗样的,哪知道后来弄那么一出,要不是怕凌飞跟自己闹僵没敢轻易出手,指不定现在世上都没周航这个人了。

  不过眼下看呢,这个金云海底子倒是gān净,标准的根正苗红,私生活也简单清楚,重要的是快四十了还没结婚,成第二个周航的可能xing较小,当然最最重要的是,自己儿子这回好像又栽得不浅。都说男孩儿像妈,凌老头儿快活满一辈子了,才不得不承认。

  其实从年前过完大寿,凌老头儿就有些思乡,尤其是见了那么些故人,便愈发的怀念,都说落叶归根,况且这边的生意也都悉数脱手,是该想想清福了。北京的四合院儿,豆汁儿,驴打滚儿,想想,恍若隔世。

  这天不是周末,但凌飞被招回了家,电话是廖秘书打的,他以为老头儿出了什么事,结果回家一推门,人家大佛似的端坐在那儿,稳如磐石。

  “咋了老头儿?”凌飞困惑地皱眉,心悬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要知道上一回凌老头儿这架势是出现在决定举家迁移深圳的时候。

  “该我问你,”凌老头儿认真打量儿子,“最近忙什么呢?”

  凌飞莫名其妙:“就工作呗。”

  “还有呢?”

  “没了。”

  “那你能把手机放下一会儿吗?”

  “……”凌飞眨眨眼,懂了,立刻似笑非笑地蹭过来,“你都知道了啊?”

  凌老头儿哼一声:“等你坦白我得等进棺材。”

  “夸张了啊,等着,明儿我就叫他过来让你前后左右好好瞧瞧。”

  “你想气死我啊!”凌老头儿这辈子也做不好接见准女婿的思想准备。

  凌飞哀怨了:“那你到底想怎么的……”老年人的心思真难猜>_<凌老头儿叹口气:“你只要不惹是生非平平安安的就好,再说以后我也没工夫管你了。”

  凌飞听着话锋不对:“怎么的,你有第二chūn了?”

  凌老头儿一个拖鞋丢过来!

  凌飞敏捷闪开,末了摸摸鼻子:“火气这么大,谁跟你啊。”

  凌老头儿懒得理他,主要是怕再纠缠下去自己容易高血压,于是就把回北京的想法跟凌飞说了,凌飞根本没心理准备,想来想去就想出一句:“那、那我公司怎么办?”

  “谁让你跟我回了,”凌老头儿把人拉过来,难得摸摸儿子的脑袋,仿佛这一刻凌飞不是三十多而还是那个叛逆的孩子,“来深圳的时候我没问过你意见,现在也是一样,你给我在外面好好呆着吧。”

  “凭什么……”

  “北京很多老头儿老太太都盼着我回归呢,放心,你爹肯定比在这里滋润。”

  “我不是说这个……”

  “你要不乐意呆深圳换个地儿也成,北京到沈阳好像有很多动车……”

  “……”

  “兔崽子可别有了媳妇忘了爹,记得勤回来……”

  凌飞不知道还要说什么,还能说什么,就像败家费那种匪夷所思的东西一样,凌老头儿总会在任何事qíng发生之前替他这个没用的儿子想周全。

  他其实,一直有个世界上最好的,父亲。

  五月底,凌老爹回了北京。凌飞一路护送,直到看见老头儿真的把一切预备妥当,gān净的老宅子,左右的故人,厚道勤快的保姆,还有那叫得上来叫不上来的一堆亲戚,毫无疑问,这里确实比深圳多出浓浓的人qíng味儿。

  凌飞把心放下一半,等六月下旬又飞去北京一趟,看见老头儿jīng神矍铄气色大好,才算把整颗心彻底放下。

  临别的时候他听见二大爷偷偷问老爹,你就这么放他走不挂念?再说他不在眼前万一出什么事儿……老爹什么表qíng凌飞没看见,他只听见老头儿坦然而平和的声音——

  儿孙自有儿孙福。

  凌飞红了眼眶。

  从北京回来,凌飞就开始着手处理自己的公司,他现在算是真没牵挂了,而就像凌老头儿说的,沈阳都比深圳距离北京近,所以想来想去他都找不到还留在这儿的理由。不过这一切的打算他都没告诉金云海,面儿上还天天跟人家柏拉图的……

  全部弄妥当时已是八月份,深圳正下火。金云海一个星期前刚来过,全程都没停下对天气的咒骂,凌飞就忍着笑,愣是憋住了一个字儿没说。

  公司转手,钱现在都在他的账户,连同之前终结老爹生意变现的那些,还有再之前老头儿早给他存了多年的败家费,凌飞都算不清自己有多少财产了,反正是富就对了,一时间他也想不出要拿这些钱做什么,便把投资的事放到一边,全身心投入到“带着你的嫁妆,唱着你的歌儿,坐着那马车来”。

  三天后

  傍晚的沈阳,风里带着丝丝凉,凌飞先给金云海打了个电话确定这人又搁外面应酬了,便像个贼一样潜入对方家中,钥匙是早就有的,就像金云海也有他深圳家的钥匙一样。

  上一次来这里是两个月前,那时候屋子一尘不染跟宜家展厅似的,他还以为金云海终于知道gān净了,现下望着脚底的方便面袋儿,凌飞知道结论下早了==

  凌飞的计划是等金云海一回来,他便从yīn暗的角落里跳出,先把人吓个半死,再说自己常驻了,以期达到爆棚的惊喜效果。因为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回,所以凌飞一直躲在客卧,并不断在脑袋里重复即将到来的场景,而且越想越哈皮。

  金云海回来得很晚,可一拿钥匙开门,就被凌飞那竖着的耳朵捕捉到了,后者连忙屏住呼吸,于黑暗中摸索到门厅,那里和玄关之间有个转角,正好可以藏身。

  凌飞这厢刚就位,金云海就进来了,不过对方在讲电话,所以随手按下电灯开关后,就唠嗑为主,脱鞋为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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