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说,本来我能提前一个小时到的。靠,在路口把一BMW给亲了。他妈的那小子死活要我赔,我是谁啊三两下摆平一毛儿没拔。”
崔小鹏很是赞许的点头:“嗯,三两下才用了一小时,不长不长。”
“姓崔的,不埋汰我你难受是不?”柯兵冲着玻璃喘粗气。弄得崔小鹏特担心他下一秒就把自己变身成逃生锤直接撞过来。
探监结束的时候,柯兵总算知道什么叫话不在多在jīng了。崔小鹏给自己那蓬勃发展中的电子产品代理公司提了好些个建设xing意见,反观自己,基本上除了废话啥也没说。
走出监狱的时候,柯兵还真有点一步三回头的意思。
崔小鹏回监室的时候,先一步从探监室返回来的老翟头正躺在chuáng上啃着家里人刚送过来的荔枝。见崔小鹏回来了,一边嚼着一边说,我算了下,他来的次数比我老伴儿还翻一番,这都快坚持三年了吧。你可不讲究,就这么不上不下的钓着人家娃。
没等崔小鹏说话,上铺趴着的赵四美探了脑袋下来,问,你怎么知道他俩是那个啊。
老翟头一口下午,满嘴甜腻的汁液,含糊的嘟囔,你不会看啊,你那哥们儿多长时间来看你一次?亏你小子还是替他出头伤的人呢。
赵四美非常单纯的两相对比,然后选择相信老翟头。老翟头得到粉丝之后非常欣慰,又瞅了崔小鹏一眼,然后感慨,你就坏吧你。
赵四美附和,就是,我光把人脑袋开了就给我判了八年,跟你合伙做生意那人都跳楼了,你才判五年。
老翟头总结发言,这人脑子要是好使又不往正地方用,就会很影响社会安定团结。
崔小鹏淡淡的扬起嘴角,不置可否。然后伏案继续撰写他的模范服刑人员思想汇报。
第2章
柯兵从监狱离开之后直接去了崔小鹏的家。自从崔小鹏折进去以后,柯兵就自觉自愿的成了崔家二老的孝子贤孙。这倒不全是因为崔小鹏的关系。柯家和崔家几十年的邻居,柯兵父母离婚的很早,母亲远嫁加拿大,后来带病的父亲没撑过几年就死了。基本上柯兵的青少年时期就是跟着崔家混的。有时候柯兵也想,似乎除了崔家二老,他也没什么可孝敬的人了。
老头老太太还是挺硬朗,见着柯兵那叫一个笑逐颜开。柯兵总觉得比见着他们自个儿亲儿子还亲。当然这里面不排除某些人自我感觉过度良好的因素。
“我刚去看了小鹏,挺好的。”柯兵把买来的水果拿厨房去洗,洗好了就一股脑的塞进冰箱,只留了一小部分盛好端给老头老太太。
崔爸没好气的咆哮:“他到哪儿能不好?哼,一天到晚骗这骗那个,我们这辈子积的那么点儿德还不够他祸害的!”
崔妈就在一边不吱声。
柯兵叹口气,也难为老头了,三年如一日的保留着这么高昂的气xing。
“我说崔叔叔,小鹏这在里面改造的可好了,什么叫劳动改造啊,那就是让他们脱胎换骨重新做人呢。国家政策都教育我们用发展的眼光看待问题,你也得与时俱进对吧。”
柯兵没说完呢,就感觉谁在拉他的袖子。回头一看,崔妈妈正辛苦的挤眉弄眼。柯兵心领神会,正准备鸣金收兵,崔爸那边已经拍案而起,辛苦了半辈子的厚实手掌冲着柯兵的脑袋就呼了过来。一下又一下,极其富有节奏和韵律。同时还配合着很能烘托气氛的助兴词——
“我让你帮那兔崽子说话!我让你贫嘴!我让你也不学好!”
柯兵上窜下跳连滚带爬左闪右躲,一边跑一边心cháo起伏思绪万千偶尔眼角还能挤出颗晶莹的小泪花儿。他这gān儿子当的容易么,时刻要孝敬不说,还得随时准备着让二老过足严父慈母的瘾。姓崔的,你说你怎么报答我吧你。
要说对于崔小鹏这人品,别说崔爸崔妈恨铁不成钢,连柯兵都有点不待见。一名牌学校毕业你说gān点啥不好,做啥都算为社会主义事业添砖加瓦不是?可崔小鹏偏偏就喜欢走捷径。说实在点是什么来钱快gān什么,说有层次点就叫投机倒把。而且这小子完全没有阶级弟兄观念,虽说是他那合伙人先不仗义监守自盗的,但这小子后来居上盗得更多。
这社会上的事儿,没有什么明确的谁对谁错。跟个蜘蛛网似的,复杂着呢。可这事儿要是换别人身上,柯兵绝对要口诛笔伐唾沫横飞恨不得再踩上两脚,但放到崔小鹏身上,他也就顶多丢下句,你说你什么人品吧。柯兵承认,大义灭亲那种境界他这辈子是没戏了。
看完了崔爸崔妈之后已经下午六点多,柯兵估摸着公司里那帮孩崽子们应该都散得差不多了。所以他决定进行一次难得的突击检查看看能不能挖掘出一两个自觉自愿自费加班的优秀员工。
结果一到公司他就后悔了。加班员工确实逮到了没错,但优秀与否还非常有待商榷。
“阿柯?”魏国栋的声音里饱含了惊讶狂喜感动不可置信相当多元化的qíng绪,具体反应到脸上,就是眼波流转两颊微红嘴半天合不上。
“你后脑勺长眼睛了吧。”柯兵抠着门框恨不得把自己行动迟缓因为没来得及缩回来的右腿给剁了。
“NO,NO,NO,这叫灵犀。”
“和抽风有区别么。”
“Youhurtmyheart!Oh~”
柯兵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自己当初gān嘛招这么一个东西进来。靠,这不没事自nüè玩儿么。
“阿柯,我发现你最近对我越来越冷淡,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明明那么……啊!说多少回了别打脸成不成啊!”
看着魏国栋掩面而泣柯兵没有丝毫同qíng,并且对自己下手仍旧不够狠而深感遗憾。柯兵非常后悔没把那句俗语放在心上——兔子不吃窝边糙。以至于现在想起来,当初找这家伙当男朋友除了脑残,没有第二种解释。
“咱俩好歹有过那么一段儿,你就不能顾念点旧qíng?”
“我可以非常负责的告诉你,追忆往事的后果只能是让我更想辣手摧花。”
“我不介意让你催,COMEON~”
可怜的门框终于留下了深深的挠痕。
柯兵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让那个总冤枉自己脸皮厚的崔小鹏出来见见魏国栋,那么他马上就会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脸外有脸,跟魏某人的古城墙相比,他柯兵的脸那就是水晶饺子皮儿。
想起崔小鹏,柯兵又有点郁卒了。高中吃散伙饭的时候他借酒劲儿跟那家伙闹过一回,可具体怎么着他也记不清了,反正酒醒之后崔小鹏就是一个劲儿的笑。问他自己昨天晚上gān啥了吧,他就说太jīng彩了无法用语言形容。靠,弄得柯兵直到现在也分不出来崔小鹏是真不知道他的心思,还是知道了也装不知道。因为那家伙无论什么时候眼神都是飘着的,任凭你怎么往里面瞅,就是抓不着实实在在的东西。
“今儿又看你家小鹏去了?怎么样,那家伙气色依旧红润吧。”魏国栋开始噼里啪啦的敲打键盘。
“能吃能喝能睡,靠,我看他比搁外面舒服。”
“切,还不都是你给供的。”魏国栋撇撇嘴。跟柯兵好那会儿他就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存在,甭管他俩gān啥呢,就是箭在弦上,崔小鹏那王八蛋一个电话柯兵也能提着裤子奔出去。为这事儿他俩没少gān仗。可人家柯兵把话说得明白儿的,崔小鹏那神圣地位是不可动摇了,你能接受就接受,接受不了那对不起,回见。靠,虽然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但魏国栋至今想起仍有脑溢血的趋势。
柯兵知道魏国栋八成又想起来俩人以前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儿了。赶紧清清嗓子,换了个话题:“这报表你明天能弄好吧,税务那儿催好几次了。”
“放心,这不给你没日没夜加班加点的弄呢嘛。”
柯兵皱眉:“什么叫给我弄?”
魏国栋振振有词:“当然是为你了,不然你以为我拼死拼活是为了自我实现啊。”
“全是为了我?”
“嗯。”
“没有半点旁的原因?”
“全部可以忽略不计。”
“有你这话,我很欣慰。”柯兵郑重的点点头,“这个月工资不用领了。”
“老板——”
“亲爱的,你可以继续呼唤你的阿柯。”柯兵微微一笑,转身离去。人影消失许久,声音才幽幽飘来,“别忘锁门——”
魏国栋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在被柯兵压榨的时候自己仍然乐的屁颠屁颠的。他绞尽脑汁,发现似乎只有一种解释——自己是M。于是,魏国栋纠结了。同时在和柯兵分手之后才得出这个结论让魏国栋的纠结瞬间又上升了一个层次。于是,魏国栋纠结大发了。
第3章
柯兵的探监是非常有规律的。一般他都会挑选每月下旬风和日丽的某一天,然后去超市上点货,再直奔城郊监狱。路上呢,他有时候会先想好几个话题,以便一会在有限而宝贵的探视时间里最大限度的和崔小鹏jiāo流感qíng。
今天一开始,本来一切也都是顺顺当当的。尤其是超市今天满一百返二十,相当于打了八折,弄得柯兵通体舒畅基本是哼着小曲儿入狱的。结果不到十分钟,柯兵怎么进去就怎么出来的。包儿都没机会从手里卸下来。
要说换一地界,柯兵听见崔小鹏出狱这消息,铁定得弄个锣鼓喧天鞭pào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可现在,他背靠着监狱外墙,虽然抽烟的姿势依旧很帅,虽然阳光透过斑驳树影洒落到地面的光芒仍然灿烂而美丽,但这并不能改变他是一标准二傻子的事实。
五年徒刑怎么变的三年柯兵没兴趣知道,管他是先进囚犯还是有了什么立功表现,他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凭什么这么大的事儿那人一点风儿都不透。别说他俩这么多年的兄弟,就看在他月月不落比劳模还勤快的上赶着探监的份儿上,这事都不该这样。刚才管教看他那眼神都跟看孤寡老人差不多了,同qíng中带着愤慨,愤慨中又带着怜惜。柯兵想,连不相gān的人都觉着他惨了,你崔小鹏怎么就能?!
把带来的东西统统丢到了监狱外围墙根儿,柯兵垂头丧气的坐进自己的车里。郊区的马路大多时间里都很荒凉,柯兵把车开出了S线,就像他繁杂的思绪和七拐八弯的心qíng。他试图从头捋一下自己和崔小鹏这么些年的孽债,结果发现,从头到尾都是他自己在那扑腾,还扑腾的可欢了。靠,这不倒霉催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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