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事儿你千万不能跟冯一路说。”又一次的嘱咐。
周铖实在忍不住,吐槽一句:“他是你家长么。”
却不想容恺很正经地纠正:“不是家长是唐僧,会念紧箍咒。”
周铖思索很久才回过味来,所谓pào友这种关系,他不在乎,火星人不在乎,可冯一路会在乎,不只会在乎,还会念叨,会腹诽,会纠结真爱在哪里。
而火星人,在乎冯一路。
这不是件让人太高兴的事,但周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不高兴什么,于是象征xing地摸了摸火星人的脑袋,像平常冯一路总做的那样:“行,我不和他说。”
那时候的周铖并没有意识到,两个人之间一旦有了不能说的秘密,这事儿,就危险了。
(17)
收到金大福的短信在周铖的意料之外,确切的说他已经快把这个人打包封存到记忆中了。
让容恺看到他的短信也是意外,那家伙说自己手机没电了,要用他的手机玩游戏,天知道为什么玩着玩着就打开了收件箱。
其实短信内容倒没什么,无非是问候寒暄,可偏偏容恺看着短信的时候那厢好巧不巧直接打来电话,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周铖甚至没来得及跟对方讲上三句。
火星人炸起来不分轻重缓急,直接把冯一路炸过来了,冯一路虽然不同意“男小三”的说法,可道德观层面还是跟容恺站到了同一阵营,没辙,周铖只能举手投降。好在向冯一路投降不需要纳贡,那人说过就完,充分信任自己,可有些人不。
于是冷战开始了。
说是冷战,但周铖总觉得这更像火星人单方面的战争,弄得他都替对方累。
可有个人比他们这俩当事人还累。
冯一路,愣是以“收益分配”的名义开了个会,想大家当面锣对面鼓地解决下矛盾。可惜他不清楚自己和容恺间真正的矛盾在哪儿,当然如果他真的知道了,怕也没心qíng开这个会直接拿机枪把他俩都扫she了。
会议没有调和矛盾,倒是无意中偏离主调,定下了饭店转型大计。散会时火星人急切想离开的身影不知怎么就触动了周铖的神经――
“容恺,先别回屋,咱俩再开个小会。”
火星人愣住,惊讶的样子真真切切。
可除了惊,亮晶晶的目光里还好像有一丝……别扭的高兴?
冯一路想旁听,被花雕识相地拖走了。
花雕该是察觉到了一些什么,周铖想,不过无所谓,其实他并不介意自己和容恺的关系曝光,相反,还挺期待。因为容恺不想,于是看对方愿望破灭,好像也是件挺有趣的事。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见周铖迟迟不开口,容恺gān脆先出声。
周铖莞尔,明明是被邀请留下来的那个,可这家伙从不懂得端姿态,占据有利位置。
“坐。”周铖拍拍身边的沙发。
容恺白他一眼,仿佛极不qíng愿似的一屁股坐下来。
周铖忽然发现他也并非全不喜欢容恺的,起码这个人乖乖的时候很招人,不管是chuáng上还是chuáng下。
周铖开门见山:“咱们休战吧,怪累的。”
容恺下巴一扬,趾高气昂的像个胜利者:“切,谁跟你战了。”
“行,你没战,你是不战而胜,”周铖从来不介意嘴上吃亏,“我投降,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容恺总算看向他:“那你不能再跟金大福联系。”
周铖叹口气,有些无奈:“你这个要求就不太合理了,哪怕没那层关系,只当个狱友,逢年过节问候下也正常吧。”
容恺抿紧嘴唇,不语。
“只是问候,”周铖浅笑着举手,仿佛发誓,“我保证不跟他私底下见面。”
容恺的脸色稍稍缓解,仿佛在说,这还差不多。
周铖觉得自己快成幼儿园阿姨了,不过眼看着冯一路为饭店cao碎了心还要来cao心他俩,周铖又觉得当一回阿姨也没什么。
冷战结束,这是治标。
如何防止再次冷战,这才是治本。
“但是话又说回来,你也没理由跟我发脾气对不对?”
容恺刚散开的眉头重新皱起:“怎么,你跟有妇之夫牵扯不清还有理了?”
“对,我没理,”周铖觉得自己这辈子耐心都快用上了,“你可以批评我,看不惯我,但这事儿其实说到底跟你一点关系都有没,所以即使发脾气也只有一个人有资格。”
“谁?”
“金大福他老婆。”
火星人愣愣的不再说话,像是懂了,又像是没懂。
周铖不介意摊开来说:“容恺,你不是我什么人。”——
(18)
周铖以为容恺会跟自己闹,起码骂两句穿上裤子就不认人呢,也合qíng合理。可火星人只说了一句,我想想,然后就回屋了。周铖甚至仔细看了对方的表qíng,就是很平静,没落寞,没难受,甚至没一点点不开心。
容恺总是跳出他的预期之外,周铖不知道这样是好还是不好,他只知道这种跳脱弄得他不自觉就想去分析对方的心理,可多数时候又思考不出个所以然,结果倒把自己弄得累脑累心。
纸老虎是来克他的,周大仙总是这样感慨。
接下来的日子饭店开始红红火火的装修,作为监工,容恺倒是把施工队折腾的够呛。周铖在一旁看着,越发觉得容恺已经恢复正常,可那句“我想想”又好像一个幽灵在生活上空飘dàng,周铖总是禁不住为对方惦记,你究竟想出了些什么东西倒是说啊。
可生活却远比火星人还要任xing,它不管你几只手,也不管你接不接得住,反正只要它喜欢,就把手里所有的球都发向你。
“哟,你什么时候出来的,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哥儿几个好去接你啊。”
“多谢,有这份儿心就够了。”
“听说里头可乱得很,你那后面现在还能用吗?”
周铖毕竟不是真的神仙,没办法做到真的把前尘旧事都当成过眼云烟,他不痛,只是因为他不去想,可非有人要生生把这已经烂了无法愈合的伤口翻出来,用力的再扒拉两下。
疼,疼得几乎要掉冷汗。
如果说四个人里谁手最狠,除了花雕,周铖想,应该就是自己了。而且花雕的狠是凶狠,自己的狠是狠毒。容恺不吃亏是因为不懂疼,却又有好些坏法子让别人疼,而他周铖不吃亏是因为他疼死了,所以他要别人更疼。
“徐可还好吧,我听说他后来得艾滋了?唉,你看你,玩儿也要玩儿个安全的嘛。”
“妈的信不信我现在就叫人把你店给砸了!”
“嗯,我信。”
“笑你妈bī笑!”
“啧,这么多年你怎么一点儿长进都没有,你孩子该上初中了吧?”
“你想gān嘛?”
“不gān嘛,就是觉得你那市法院退下来的岳父可能不会太喜欢你的风流史。”
“你就yīn吧,监狱也没给你板过来!”
有些天xing,板不过来的。
就像他和郑鹏,天生就合不到一起,非得硬扣上,只能悲剧。
送走故人,周铖难得开始回忆他和郑鹏那些年的点滴,虽然惨烈,却也不是没开心的,两个人处,最初不开心,又怎么会往一起走呢,只是走着走着跑偏了,谁也没察觉这种变化,等到发现,却又来不及刹车。
人生四十载,如果非要矫qíng的讲爱qíng,周铖想自己怕是只爱过这一个,爱的伤筋动骨。
“那俩人谁啊?你以前的朋友?”
周铖抬起眼,第一反应是头疼,因为火星人摆明一幅夹枪带棒的样子。
这是憋着找茬呢,周铖想。
“嗯。”淡淡应了声,潜意识里希望对方休战,因为这个时候,他没心qíng。
可惜,能体谅别人心qíng那就不叫容恺了。
“你都认识的什么破人啊!还有那个什么大鹏,当年怎么nüè待你的,xingnüè待?你怎么找了个变态啊!”
一根极细的神经在脑袋里断裂,周铖甚至听见了那微弱的“啪”。
他眯起眼睛,带了生平最大的恶意:“滚。”
(19)
冯一路和花雕在外面快找疯了的时候,周铖正坐在家里看电视,看得十分投入,看得心安理得。他不明白冯一路gān嘛总一副全天下都是他家孩子的样子,就火星人那种一辈子不吃亏的款,哪个家长摊上都可以省一百二十个心。
【闹完了就回来,冯一路满大街找你容易被车撞。】
以上短信是十分钟前发出去的,周铖估摸着再过顶多半小时,野孩子就该回家了。
结果容恺比他预计的还要行动迅速,二十分钟后,就归巢了,站在玄关探头探脑磨叽半天,小鼻子小眼冻得通红,也不知道外面疯跑了多久。
“别看了,他俩还在外头找你呢。”周铖依然坐在沙发里,别说起身,屁股都没挪半分。
容恺悻悻地脱了鞋,只穿着袜子便走了过来,沙发前站定,不偏不倚正挡着电视。
“那个叫大鹏的是你以前的对象?害你进监狱那个?”
白天的劲儿已经过了,现在的周铖只剩下哭笑不得:“你这是准备跟我二度宣战?”什么不能提偏提什么,除了宣战,不作他想。不过倒是这么多年头回听见自己是被害者,很新鲜。
“我跟你宣战gān什么,”火星人一脸莫名其妙,却不深究,只问自己想问的,“你喜欢他?”
周铖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故而避重就轻:“他已经死了。”
却不想容恺等的就是这句:“所以你别想他了,跟我好吧。”
周铖愣住,思考有瞬间的短路。
容恺以为他没懂,又很正式地重复了一遍,略显急切:“你别想他了,也别找别人了,跟我好吧。”
周铖发现自己真的很难跟上火星人的思绪,他担心对方对他有意思的时候,对方说跟他做pào丨友,他觉得对方应该记恨上自己的时候,对方来了句,你跟我好吧。
周铖想笑,可眼前的家伙很认真,认真到他不好意思玩笑。
微微坐正,周铖一字一句道:“你不是我的菜。”
容恺皱眉,逆着光的圆脸上写着无数个不满:“你之前也说对着我硬不起来,可后来不还是硬了,硬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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