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清景是微凉_颜凉雨【完结+番外】(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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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史上国共合作一共有几次……国共还合作过?”

  “长征是我党在第几次反围剿失败后进行的战略转移……神哪救救我吧!!!”

  ……

  一个星期后,知识竞赛外围赛暨二监预选赛如期而至。

  我和金大福几乎抱头痛哭,心绪之复杂非外人能道也。

  赛场安排在活动室,一共有十二个号子报名参加,因为外围赛没有明确的赛制要求,所以王八蛋图省事想了个特损的招儿——十二队抢答大混战。具体来说,就是拢共一百道题,由十二个队进行无差别抢答,答对加一分,答错扣一分,最后得分高的两队胜出,代表二监参加正式赛。

  我对赛制其实兴趣不大,反正答题的不是小疯子就是书呆子,剩下我们仨纯属壮声势用的,与此相对,我觉着抢答用的道具更有乐趣。

  一根筷子一个碗,俞轻舟不是一般的有才,是相当有才。

  叮——

  声音还挺悦耳。

  “冯一路你要再手欠我就取消十七号的参赛资格。”

  “……”我就是敲一下碗又不是敲乌guī王八蛋的壳!

  俞轻舟微微挑眉,仿佛听见了我的内心独白。

  我默默别开头,佯装无辜。

  距离开赛还有十分钟,偌大的活动室已经人满为患。光参赛的就六十人,按四队一组分列活动室三面,另外一面则是观众,注意,是被迫旁听的观众,所以各个耷拉着脑袋,百无聊赖,昏昏yù睡。

  俞轻舟拿着板凳坐在中间,距离开赛还有十分钟,这厮惬意地翻着题库打哈欠。

  “我和那家伙负责答题,”小疯子不太乐意地指了下周铖,低声进行战略部署,“你们老老实实呆着,别乱说话就行。当然如果有我们答不上而你们又非常撞大运的正好会那题,可以出声。记住,要百分百肯定正确,才能答。”

  我被鄙视的很不慡,而在听见金大福那白痴不光不生气还自告奋勇说“我来敲碗”后,我又很不慡的鄙视了他。

  容恺倒是不介意:“敲可以,但只能是前三十题。”

  金大福疑惑:“为什么?”

  “前三十题你尽管抢就可以,即便答错,最多我们就是零分,而其他几队按概率计算也就最多得个位数,当然如果你动作迟缓的一个抢答都没弄到,那么确实有某队毒得三十分的可能。”

  “……”

  如果不是周铖拉着,我估计比赛还没开始容恺就会因伤缺席。

  随着俞轻舟一记哨响,比赛正式开始。小疯子的激将法很管用,金大福连续拿下了前五次机会,速度之快敲碗之响让俞轻舟不得不出示huáng牌——碗是监狱的,麻烦爱护公物。

  小疯子和周铖也没让人失望,确切的说几乎都是小疯子在答,偶尔有不敢确定的,才会看向周铖。如此这般三十轮下来,金大福抢到十四次,看起来成功率不高,可如果考虑到拢共有十二个小组在一起抢,就不得不对他风驰电掣般的速度肃然起敬了。当然这也与小疯子的策略有关,其他队多多少少会对扣分有些顾虑,所以抢答的动作稍有迟疑,便会让我们抢先。提到策略,我就不得不再表扬一下小疯子的脑袋,看起来这玩意儿我们谁都有,可说是老实话,人与人的差距着实大。十四道题答对十二道,这要放在念书那会儿,典型的尖子生!

  俗话说八岁看老,有了前三十题打底,后面的比赛果断失去悬念,最终十七号大比分胜出,与六号携手代表二监,进驻正式赛。

  “你他妈蹲这儿真是屈才了!”回去的路上,我高兴得一个劲儿扑棱小疯子脑袋,就好像刚开完家长会然后被老实表扬说你家孩子真优秀。

  小疯子一点不谦虚,趾高气昂地瞥我一眼:“你才知道啊。”

  有功在身,我赎他无罪。

  看管我们回监舍的王八蛋却不以为然:“别得瑟,昨天其他几个监区预选赛我都去看了,厉害人物多得是。”

  我认为他这是极度yīn暗心理驱使下的讽刺打击,但我没吱声,和管教争辩是对这个世界绝望的人才会去gān的事qíng,而我,热爱我的生命。

  整个晚上花花都很安静,答题的时候如此,现在亦然。我凑过去,撞撞他肩膀:“嘿,想什么呢?”

  花花看了我一眼,又很快移开,继续面无表qíng向前走。

  我皱眉:“比赛赢了你不高兴?”

  花花顿了下,才缓缓摇头。

  我灵光一闪,有点儿琢磨出来他的想法了,忙说:“不光你一个人打酱油啦,我不也屁事儿没gān?还有大金子,他那是帮忙吗,整个一自娱自乐!”

  花花笑了下,别说眼睛,连嘴角都没蔓延全乎。

  我叹口气,故作调侃道:“小疯子就脑袋好使,你羡慕嫉妒恨也没用啊。”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回到十七号,俞轻舟用一句“表现不错再接再厉”作为结束语,从外面帮我们带上了门。

  小疯子还沉浸在首战告捷的喜悦里,喋喋不休地回忆着刚刚的战况,比如谁谁谁居然五道题错仨,谁谁谁那脑袋还不如石头等等。周铖和金大福懒得听他絮叨,直接简单洗漱完后躲被窝里耳鬓厮磨去了——近来他俩愈加放肆,常常按捺不住饥渴没等熄灯就滚作一团。这可苦了小疯子,每每都想自cha双目,今天也不例外,当下闭嘴,连胜利的喜悦都无法冲散他对此等妨害风化行为的厌恶,一边用几乎要把皮搓掉的方式洗脸一边骂“恶心变态臭不要脸——”

  还带回声的。

  我有点儿同qíng他,又有点儿想笑,最终还是屈从猥琐本xing选择了后者。不过笑过之后也就罢了,没心没肺向来代表着qiáng大,确切的说就没什么能真正伤着他内里的,所以我不担心,这是真话,我从没为容恺担过心。与此相对……我看向已经躺在chuáng上只留个后背给外界的某小破孩儿,几不可闻地叹口气。

  花花肯定在琢磨着什么,他就是这样,因为不能说话,所以想得更多。东想西想,胡思乱想,反正是十次里有九次都不是什么阳光向上的好思路。但你还没辙——撬开他嘴的难度系数远远高于越狱,我一直这么认为。

  那就随他去吧,我有点儿懊恼地想,我一不是他爹,二不是管教,能掌握他百分之五十的思想动态就不错了,剩下百分之五十,谁爱来谁来。

  之后的半个月,知识竞赛如火如荼地铺展开来。

  我们凭借小疯子和周铖两个人,一路过关斩将杀进决赛,与十五监顺利会师。漫长的披荆斩棘让我们反复磨练了技艺,以至于杀入决赛的时候,别说小疯子和周铖,就连我都对那本题库滚瓜烂熟倒背如流了。

  就在我认为总决赛完全是比哪家抢答的手更快时,小疯子弄来了最新的题集——整整两寸厚的《新编党史》。

  我拿在手里掂了掂,觉得挺适合当凶器:“妈的当年老子要有这毅力,何至于走上犯罪道路?”

  决赛前五天,容恺书不离手。

  决赛前三天,花花捧着翻到熄灯。

  决赛前一天,我嫌枕头矮,将之拿过来垫在下面物尽其用了。

  决赛的地点设在南监区行政楼大会议室,也算是十五监主场,因为他们就属于这片儿,而我们作为北监区的犯人却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不过规划监狱的建筑师显然缺乏想象力,因为每个监区都是同样的风貌,完全没有意外和惊喜。

  步入会场时,里面掌声如雷,也不知道是从哪个倒霉区拉来的壮丁。

  我忽然觉得自己特像猴子,就等着那一声锣,然后便开始翻跟斗打滚地用尽浑身解数,只为争得一点点粮食。我知道这样想不对,可我没办法克制。审判书宣读的时候只说剥夺我的政治权利,但其实,我的很多权利都没剥夺了,这种剥夺是隐xing的,无知无觉,却深入骨髓。

  十五监的人早我们几分钟,这会儿已然坐好。我百无聊赖地抬头瞥一眼,想着起码看看对手的样子,却不料整齐排在桌面上的名牌首先映入眼帘。我黑线,又不是领导gān部开会或者辩论赛什么的,还整名牌,做作不做作啊。刚腹诽完,就发现我们这边也有,看来是统一的。

  王国志,孙武斌,娄qiáng,许金盛,刘迪……对手的名字平淡无奇,估计掉人堆儿里能砸到好几打,可最后一个,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苦思冥想半天,还是没得出结果,有时候我的记忆还不如我的膝盖,于是我放弃,全神贯注打量起那个人来,希望能从对方的长相中得到灵感。

  那是个二十八九的家伙,半长不长的头发也没个具体发型,就那么乱糟糟顶在脑袋上,倒也算自然风。五官单个看都没什么特别,眼睛不大,鼻子也没有挺拔到青藏高原,嘴唇有些薄,可这些组合到一起却还不赖,看多了颇为顺眼。

  好吧,我的膝盖还是没有想起来。

  第24章

  因为只有两队,决赛的赛制也很枯燥,每队各轮流回答一百道问题,答对一题得一分,答错一题不得分,最终两百道题全问完,得分高的队伍获胜。

  “这赛制也太简单粗bào了……”趁宣读规则的管教不注意,我小声嘟囔。

  “所以这比赛没什么技术xing,”周铖淡淡扬起嘴角,“就是死磕。”

  我隐约有了些紧张感:“那你俩磕得赢不?”

  周铖总算有了表qíng,说不上是好气还是好笑:“你把自己择出来的速度可有点儿快。”

  “嘿嘿,哥们儿有自知之明,不抢你们风头。”

  最终周铖也没回答我。想也是,磕不磕得赢,只有磕过了才知道。

  我又重新打量了一下对手,总觉得其他几个和我的气场很合——都像打酱油的,唯独坐在中间那个刘迪,要笑不笑的样子让人看了就不慡,仿佛胜券在握。

  随着狱领导纷纷落座,比赛终于正式开始。

  “第一题,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在哪里举行?A.北京B.遵义C.南昌D.上海。请铁人队在三十秒的思考时间后作答。”

  对于赛事组委会未经允许就给我们取队名这事儿我可以不予追究,但尼玛敢不敢有点儿艺术xing啊!

  “D。”小疯子想都没想,只三秒,就给出了答案。

  “回答正确。下面是金刚队的第一题,第一次全国劳动大会在哪里举行?A.北京B.上海C.广州D.沈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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