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小雨压根没有思考的时间,他唯一知道的就是陈涛这王八蛋公然从yīn暗的角落里跳出来然后对着他宝贵的蓝颜知己大打出手。鹿小雨怒了,他觉得陈涛得寸进尺,欺负完自己就算了,还欺负自己的朋友!是可忍孰不可忍,孰可忍他鹿小雨也不能再忍了!新仇旧怨在此刻一齐涌上心头,鹿小雨二话没说以一个拳头作为示意,加入了战局。
陈涛没想到鹿小雨会进来,更没想到他会朝自己下那么狠的手。挨第一拳的时候,陈涛几乎疼到了心尖儿上,然后越疼越气,越气就越想揍陆朗。
混战进入到白热化的时候,陆朗终于看清了形势。等他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从战局里超脱出来,脸上足以媲美染坊。陆朗退出了战局,陈涛自然只能停手。可人家小鹿哥哥正在兴头上呢,直拳勾拳左右开弓打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陆主任气冲冲的上了车,以飞快的速度确认四周不再有第四者,然后对着还在“团结友爱”的两个人控诉:“我他妈的冤不冤啊——”说完,也不管那俩人有没有听,哀怨的绝尘而去。
鹿小雨还在揍人,他觉得陈涛就是欠揍,而且怎么揍都没办法弥补他心灵的创伤。但是揍人也是力气活,更何况还是揍一个不还手的家伙。渐渐的,鹿小雨终于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然后二话不说转身就往楼上走。
都到了这份上陈涛要是还让人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那他也不用活了。三两步追过去把鹿小雨拉住,趁他回头想骂人的时候,用嘴把那还未出口的伤人话语湮灭在了萌芽里。
短短十几分钟,鹿小雨接了两次吻。与陆朗那种微妙的感觉不同,陈涛的这一吻,苦涩到了心里。鹿小雨静静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不知道该推开他,迎合他,还是继续揍他。
陈涛把这个吻持续了很久,久到鹿小雨以为这个夜晚都会在这一吻中流逝。要是这样多好,鹿小雨想,然后天一亮,他们就可以把这个吻忘掉,然后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离开柔软的嘴唇,陈涛轻轻抚上鹿小雨的肩膀,似乎在查看着自己的宝贝有没有少掉什么边边角角。检查完了,就冲着鹿小雨皱眉:“他谁啊,凭什么亲你!”
鹿小雨恨得牙痒痒,他想和陈涛说这他妈的和你没关系,又觉得光这么说不够解恨,gān脆再来一拳。又觉的一拳也不够,还得再加上几脚。又觉得踹还不过瘾,还得加上几板砖……
“喂,你想啥呢?别想编理由骗我啊……”
“刚才那个,叫陆朗。”
“我知道,不就是什么破主任嘛。你等下回再让我见着他的!”
“你还舍得打吗?”
“啊?打他有什么舍不得的!”
“不太好吧,你俩都间接接吻了……”
“……”
把仇家怎么弄死才算报复的最高境界?答曰,气死。
“你别跟着我!”鹿小雨回头对着化身为小尾巴的陈涛怒斥。
“我乐意。”小尾巴晃着脑袋龇牙乐。
“你再跟我一下试试。”鹿小雨怒目圆睁。
小尾巴轻巧的又跳上一级台阶:“我跟了。”
“……”鹿小雨恨得牙根儿都疼。
一旦以前的xing子冒出了头,一切就都顺其自然了。无赖是陈涛的qiáng项啊,天知道它们这阵子跑哪儿闲逛去了,好在,回来得还不算晚。
鹿小雨怒了,打架的时候他本来已经很怒了,他以为那个时候怒气已经到达了顶点,可现在他才发现,陈涛总能让他超越极限。
甩不掉他就不甩了,你不是愿意跟吗,行!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进房间,鹿小雨翻箱倒柜的找出一个小稻糙人,别说,乍一看那根根立的毛寸还颇有点陈涛的风骨。
那娃娃是鹿小雨前些天从网上买的,本来是当作日夜思念之用,现下见了本人,就忽然来了恶毒的念头。找完稻糙人,鹿小雨又在针线盒里找出若gān绣花针,然后,开始我扎我扎我扎扎扎。这还不够,必须得边扎边骂:“让你跟着我!让你无赖!让你对我不好!让你胡乱打人!让你欺负我!让你打我!让你……”
到后面,陈涛实在听不下去了,不仅是听不下去,就光看着那疑似自己的小稻糙人慢慢的成了刺猬都颇为心惊胆寒。
“我说,差不多得了……”硬着头皮,陈涛还是开了口。
结果鹿小雨自然没理他。一个怒视之后,继续练习针灸。
陈涛终于爆发,一把抢过小稻糙人劈里啪啦的就把身上的凶器都揪掉了,边揪还边不满的大声道:“我啥时候打你了!啊?敢qíng我身上这些乌青全是我自己弄着玩儿的?你就不能实事求是啊!天天搁电视上说的好听……”
“陈、涛!”鹿小雨彻底气红了眼,跟斗牛似的喘气越来越粗,最后实在没法再忍,cao起书桌上的《中国现代汉语辞典》风驰电掣般拍向陈涛。
好么,这玩意儿杀伤力比砖头还猛。陈涛全身细胞瞬间警戒,电光火石间险险闪过飞来横砖,然后趁鹿小雨还来不及发动第二波攻击的时候一举将小家伙双臂擒住,接着把鹿小雨正面朝下死死压进了chuáng里。
“唔……你给我起来……”脸埋进chuáng里,鹿小雨再怒吼听起来也是模模糊糊的。眼前只有chuáng单放大了的碎花,扭曲变形的厉害,鹿小雨知道陈涛那王八蛋正死死的坐在自己后背上,表qíng看不见,但用脚趾头想也肯定是特欠扁的那种。
“服不?”陈涛威bī利诱。
“服……你奶奶个爪儿……”鹿小雨大义凛然。
陈涛叹口气,很轻,但鹿小雨还是听见了。不过这并不能让鹿小雨心软,抛开过去的恩怨不说,就光现在这个屈rǔ的姿势,就够他nüè陈涛八百回的!
气鼓鼓的鹿小雨正在心里酝酿第一百零一种的鹿氏nüè陈法,忽然觉得胳膊再次被用力扭了起来,光扭胳膊还不够,手指头也没能幸免。
“姓陈的!你他妈……”
鹿小雨骂了一半,忽然停住了。手指尖冰凉的触感是那么的熟悉,哪怕他一再和自己说别瞎想了怎么可能,可心却不受控制的,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终于,陈涛从他的身上退了下来。放开钳制,把鹿小雨拉起来和自己面对面。
鹿小雨有些害怕,他不敢低头,就好像手指上套着的是什么拟态了的怪物。
“怎么的,有胆送没胆承认啊。”陈涛说着使劲捏他的脸,“我是陈涛不是XMAN,你把这玩意儿捂得溜严实我上哪儿找去。”
鹿小雨深吸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才低头去看自己的手,可下一秒,眼圈还是不争气的红了。还是那样gān净的颜色,还是那样简单的花纹,他以为它们早就进了下水道,他以为不会有人在乎……
瞬间落进温暖的怀抱,陈涛把人搂得紧紧的。他磨蹭着鹿小雨的头发,深qíng的,温柔的:“以后别跟偶像剧学那些个不实用的。”
“……”鹿小雨又想揍人了。
温柔姿势不变,同样的,陈涛还在喋喋不休:“本来嘛,这招危险系数严重超标。你说我要是不小心吞了呢,就算没吞,那万一把牙硌坏了呢,再不然,万一煮饺子的时候煮坏一个戒指到了汤里,那还不八成会被倒……”
“陈、涛!”
“我错了。”
“……”
“我他妈的这阵子就没gān过一件对事儿!”
鹿小雨愣在那儿,脖颈间的cháo湿触感让他一时间大脑空白。他不确定陈涛是不是真的哭了,因为他从没用皮肤感受过别人的眼泪。通常的这种qíng景,总是要说对不起的。因为伤了你,因为害你受了委屈,所以要说对不起。可陈涛说的是,我错了。
对不起需要的是原谅,而我错了,需要的是承担。
猛烈的qíng绪来得毫无预警,有伤心,有委屈,有生气,有难过,鹿小雨想,明明该哭的是自己。
“你都错哪儿了?”
“哪儿都没对。”
“评价还挺客观……”
轻轻伸出胳膊,鹿小雨慢慢环上了陈涛的背。
拥抱,终于完整。
“你说你没事儿奋斗个啥啊,社会主义又饿不死你……”鹿小雨明明极力克制,但从嗓子眼涌上的酸涩,还有眼底翻腾的热气,终是让他的声音变了调。
陈涛哑着嗓子,一字一句的重复着很久很久以前的承诺:“我要把你当玉皇大帝似的供着,我要做这个世界上对你第三好的人!”
“那你他妈的后来就不理我了!”鹿小雨的喊,带着让人心疼的哽咽。
“那是我脑子发蒙,我混蛋,我白眼láng了!”陈涛说着,搂得更紧。
一口咬上陈涛的肩膀,鹿小雨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陈涛咬紧牙关忍着,那里应该见了血,但他知道,自己活该。
chuáng没有变,chuáng单没有变,沙发没有变,衣柜没有变,就连chuáng底下他掉落的袜子,还都原封不动。把鹿小雨压进chuáng里的瞬间,陈涛产生了时光倒流的错觉。就好像他从来没走,就好像,他们从未分手。
鹿小雨难得的听话,似乎揍人消耗了他全部的力气,而眼泪,又透支了他所有的jīng神防御。他任由陈涛把他变成剥了壳的煮jī蛋,又看着陈涛把自己变成扒了皮的桂圆。
“光脱衣服不够。”鹿小雨认真的看着陈涛。
“都扒了,从里到外。”陈涛了然微笑,然后指指自己的心窝,“要不你进来验收?”
鹿小雨摇摇头:“我进不去,也看不见。”
陈涛认真的看了他好久,然后低下头,在鹿小雨唇上烙下一个轻轻的吻:“我保证,严把质量关。”
轻叹一声,鹿小雨放松自己,再一次的,接受了陈涛毫无技术xing的攻城略地。
做爱的时候,鹿小雨有点恍神。因为一直有两个小人在他耳边吵。左面的黑翅膀小人儿拿着一把寒光小钢叉,一个劲儿的扑腾说nüènüènüè,必须nüè;而右边的白翅膀小人儿拿着一架银光小竖琴,不停的扇呼儿说神爱世人,不能nüè,我们要用爱感化。于是,鹿小雨纠结了。
纠结到最后,具体哪方获胜鹿小雨已经没了印象。他只是隐约记得自己好像帮小白人儿一起扇呼来着,再然后,陈涛一口啃上他的胸口惩罚他的不认真。结果两个小人儿就扑拉一下飞走,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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