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远难得腼腆起来:“回去一看不就知道了。”
“嗯,成。”郭东凯动动嘴角,勾出个帅气的笑。
开车门的时候,郭东凯觉得有人在拽自己的衣角,他只好再一次转过身来,带点宠溺又带点无奈的看向刘远:“我的小少爷,又怎么了?”
刘远咽了咽口水,嗓子却还是gān得厉害:“出柜……你能陪我吗?”
“陪你?”郭东凯微微皱眉。
刘远下意识的松开了抓着郭东凯衣服的手,他有些后悔了,可说出的话就是泼出的水,收不回来只能硬着头皮说完:“嗯,就是陪着我一起……和我爹妈说。”
路灯照在刘远的脸上,郭东凯在男孩儿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
郭东凯的第一反应是想乐,乐刘远的莫名其妙。在他看来,出不出柜完全是刘远的私人问题,这里有自己什么事儿呢?可他不会把这第一反应挂在脸上,商人表现出的永远是最恰当的而非最真实的,这已经成了郭东凯的习惯,不分公私。
于是现在,对于眼前这个男孩儿的要求,最合适做法的就是温柔而坚定的摸摸他的头发,然后和他说:“这事儿得从长计议,急不来的。”
最好再补上一个吻,于唇齿间抛出那句“到时候再说”。
郭东凯的魅力微笑一直持续到第一个红灯路口,才慢慢从脸上卸下来。光盘被丢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像张随处可见的盗版碟。
郭东凯这一个晚上的qíng绪可谓起起伏伏,但归根结底,快乐总是短暂的,最终由烦躁占领了高地。别人的地盘让他烦躁,刘远非要带套子做让他烦躁,刘远爹娘的早归让他烦躁,最后刘远的所谓陪伴出柜则让这种qíng绪越过了临界点。
郭东凯认为自己对刘远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包容和宠爱了,没有一个男孩儿能在自己这里得到和他一样的待遇,于是现在,郭东凯觉得刘远得寸进尺。
这天夜里,刘远回家,胡乱的应付了父母的疑问,躲进屋子再没敢出来。
这天夜里,郭东凯没回家,到夜店找了个gān净男孩儿,不带套子痛痛快快地gān了一场。
第19章
进秋之后,刘远开学,郭东凯也忙了起来。
这边公司有一大堆事务要处理,那边他倒腾的煤又出了点事儿,屋漏偏逢连夜雨,郭东凯手底下有两个最得力的猛将,一个是孟鹤,专管面儿上的,一个是董军,专管见不得光的。出事的就是这个董军。人家可潇洒,直接把前妻的现任丈夫给捅到了太平间门口,差一口气那工程师就拜拜了。对方死活要告故意伤人,郭东凯跑上跑下又是托关系又是送钱的打点,把这边弄妥帖了,又到那受害人家里连哄带吓的,大意无非是这官司打了你们就人财两空,不打咱赔偿都好说。最终,这事儿算是让郭东凯给平过去了。
忙这些事的期间,郭东凯没少接到刘远的电话,可他正分身乏术焦头烂额呢,自然没心思再整这些,敷衍的次数多了,渐渐的刘远的电话也少了。
等把郭东凯这一系列糟心的破事儿都弄完,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后的事儿。
十月中旬的这个城市,天气已经带了些凉意,早晚出门穿着单衣都会觉着冷。
郭东凯坐在办公室里,想着还需不需要叫人来修理空调。现在是晚上八点半,员工们都走了,就剩下他一个敬业的老总,忘我的推敲完最后一个大单的合同文件,他发现,空调坏了。其实这样的节气里已经用不到空调了,所以他能发现空调坏是件很神奇的事qíng,就像莫名其妙在没有任何遥控器cao作的qíng况下空调自己开始嗡嗡的工作一样神奇。
这是今年的第四次,厂家的态度没得说,一个电话就过来,风风火火gān净利落且态度极好。但问题是你标榜售后好也不能使劲儿实践啊,谁买东西是为了三天两头享受你家售后的!郭东凯也想过换,但又嫌麻烦。而且尚在保修期,这样就换郭东凯觉得郁闷。
于是现在,他在很没营养的纠结。
郭东凯很少有这么无聊的时候,只是接连不断的超负荷工作让他的jīng神长时间处于紧绷状态,如今忽然停下来,便有些找不准频率。他已经连续好几天这样了,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工作其实都没什么紧急的了,可他偏偏要一丝不苟的完成,然后就这样坐在办公室里发呆。理智告诉他该出去放松放松,可身体偏偏不想动,甚至一想到夜店里的嘈杂,都会头痛。中午休息的时候他还特诚恳的向孟鹤请教,说自己这一个多月没做爱却还不想,是不是有了什么毛病。结果孟鹤想了想,给出了个貌似很专业的答案——你这是中年倦怠症候群。
“你他妈才中年呢!”郭东凯不知怎么的又想到了中午的这茬儿,于是坐在座位上对着空dàngdàng的办公室骂。骂完了,又开始回忆刚刚自己的所作所为,忽然觉着,呃,没准儿还真有点不正常。
诺基亚默认的铃声忽然响起,带动了室内停滞的空气,郭东凯挑眉,拿过桌角的电话看了半晌,才按了接听键:“喂,怎么着,上班看我还没够,下班又想了?”
“我一直很纳闷儿,你这莫名其妙的自信是哪里来的呢。”孟鹤的声音清晰的传过来,一副受不了的口吻。
“又不是我凭空捏造,事实摆这儿呢,”郭东凯打趣,但也知道孟鹤不会平白无故给自己电话,“说吧,什么事儿?”
那边似乎顿了下,过一会儿,郭东凯才听见孟鹤问:“你和刘远没分吧?”
“没啊,就是挺长时间没见了,前些日子不是好多破事儿挤一起嘛……”说着说着郭东凯才觉出不对劲儿,“怎么了,忽然问这个。”
“我刚看见他了,在麦田。”
郭东凯一下子把眉毛拧了起来:“他在那儿gān什么?”
麦田是这个城市同志圈儿里最富盛名的GAY吧,公认的“三好地点”——品味好,人群好,价格好。但郭东凯不觉着像刘远这样连朋友都是第一次谈的家伙会进这种地方,以他对刘远的了解,那小孩儿连GAY吧大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
孟鹤似乎走到了一个颇为僻静地方,从听筒传来的音乐声明显小了下来:“倒没做什么,就一直在那儿喝酒。”
“自己?”
“和周石。”
“你他妈挤牙膏哪!”
“我看你也不像多着急……”
孟鹤凉凉的声音让郭东凯恨得牙痒痒。很好,现在他有事可做了——到本市最大的GAY吧找自己名义上的小男友,以防对方红杏出墙。
“对了,你去麦田gān嘛?”
“我老婆想见识见识。”
“……”
郭东凯到麦田的时候,孟鹤早已经走了。可刘远还在,郭东凯一进门就看见了吧台那儿趴着的小孩儿,还有坐在他身边嘴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什么的周石周大少爷。
没人喜欢戴绿色的帽子,就连疑似也不行。这和喜不喜欢这个人无关,纯粹是正常的男xing心里。所以这会儿郭东凯觉得郁闷,郁闷之后就有那么点小生气。
大踏步的走过去,先发现郭东凯的是周石,之后郭东凯听见刘远有点喝高了的含糊声音:“你怎么不说了……喂,回魂啦……”
郭东凯在刘远身边安静地坐了下来,他人已经到了,这会儿有的是耐心。
周石看了眼郭东凯,又把茶杯往刘远跟前推了推:“把这个喝了,我就继续讲。”
“不要,”刘远用力的摇头,“给我酒!”
“这就是。”
“你当我醉了啊……这明明是茶……”
“你醉了,这就是酒。”
“呃……真的?”刘远迷迷糊糊的把茶倒进嘴里,末了还咂吧咂吧,“什么酒啊,一点儿不好喝……”
周石笑起来,居然有那么点明媚的味道。
郭东凯看不下去了,严格意义上说周石这举动算不得调qíng,但他确实很不慡。
如果现在眼前的人随便是个什么阿猫阿狗,郭东凯的杯子兴许就砸过去了。可这是周石,周家的宝贝,周老爷子的心肝儿,他砸不得。
怒气不会因为这个砸不得而自动消失,它会转移,于是郭东凯渐渐迁怒起来。他想马上把刘远塞进车里,目的地是哪儿并不重要,起码不会继续在这里丢人现眼。
像有了某种感应一般,刘远忽然回过头来,近在咫尺,可明显醉了的男孩儿似乎半天找不到焦距,就那么愣愣的歪着头,郭东凯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刘远的瞳孔里忽远忽近的游移着。
好半天,郭东凯才听见刘远不太确定的呢喃:“郭……东凯?”
“嗯哼,挺好,还能认人呢。”郭东凯没好气的冷哼。
刘远忽然笑起来:“我出柜了。”
郭东凯愣住。刘远笑得太过灿烂,看得他莫名心慌。
调转视线去看周石,对方脸上却一派自然,郭东凯立即明白,刘远怕是早跟这个人念叨过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láng狈夹杂着焦躁一起袭来,郭东凯起身,拽着刘远的胳膊搭到自己的脖子上,一个用力把人架了起来:“对不住,我们得先撤了。”
周石抬起头,郭东凯知道他在看自己,可酒吧里暗淡的光影模糊那张俊俏的脸,郭东凯看不清他的表qíng,只隐约听见他低低的略带些沙哑的声音:“挺难得的小孩儿,你对他好点儿。”
郭东凯动动嘴唇,他觉着自己是有些话想说的,可最终,还是没找到合适的词语。
刘远脚下无根,几乎是半挂在郭东凯身上的,幸好他是个飘轻的体重,郭东凯倒也没费多少力气,就把他塞进了自己的车。
可等回过头来郭东凯自己坐进驾驶座,还没发动引擎,刘远就猛地把脑袋伸出窗外,扒着车窗吐了个天昏地暗。
难闻的气味顺着车窗飘进来,郭东凯想踹人。可他又只能想想,手上则是一下下拍着对方的后背。
终于,刘远似乎吐完了,渐渐安静下来,可郭东凯等半天不见他有回来的意思,看起来就像是挂在车窗上睡着了。没辙,郭东凯只好小心翼翼的把人弄进来。
扶刘远靠到椅背上的时候郭东凯发现,小孩儿并没有睡着,只是不说话了,所以安静得让人产生了错觉。
“你脸怎么了?”郭东凯眯起眼睛,微微抬起小孩儿的下巴,刚刚酒吧里太乱了没注意,只见男孩儿粉嫩的脸颊上赫然一道红红的印子,再仔细辨认,依稀可见手指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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