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瞳把牌拾起来丢给他。
她冷笑说:“呵!有人原本养了只小狗,有一天忽然又得一只新的,便丢了原先这只;几年以后他抽风,想捡回最初那只狗,顾少您觉得这事儿不可笑吗?那只弃狗多年来自生自灭一直流làng,病了饿了冷了难过了快死了的时候,那人在gān嘛呢?它好歹是条生灵,那人只顾着自己乐呵对它想丢就丢想要就要,难道就不必考虑下小狗的感受吗?还当自己神圣得了不得似的,简直笑话!”她见他蹙眉,不禁嗤笑一声,冷冷说,“顾少是觉得我没必要作践自己非把自己比成一条弃狗不可,是吗?呵!您别误会,其实我的命运连那条弃狗都不如呢!它起码能安静的流làng,我却要时时受到章真瞳的荒谬骚扰!”
她出言含着讽刺,声音透出森冷与恨意。
顾辰双眉越蹙越紧,颇似不悦。
没有女人敢在他面前这样说话,他感到很不习惯。
许瞳从他表qíng看出他心中想法,轻嗤一声,从自己牌列里抽出一张,手臂伸长扣打在顾辰面前,对他笑咪咪说:“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人有时不怎么会说话,似乎令顾少不怎么高兴呢;这张牌,我知道,顾少您一直在等碰呢,我也就不留它了,打出来孝敬给您,就当作是向您赔罪吧!”她将手臂款款收回,笑容蓦地变得明粲起来,眨着眼睛看着他说:“那一张是,九筒!”神qíng笃定至极,坚信这张牌他已等碰很久。
顾辰果然将牌收起,也对她眨眼一笑说:“来而不往非礼也;你这样大方,我也该送还给你一张才是!”依样将自己牌列中的一张搓出,推送到许瞳面前,轻声说:“我猜你也已经等它很久,现在你可以凑足一杠了!”
许瞳摸一摸牌后,高高挑起眉梢。那神qíng看上去竟与他有几分相似。
她挑着眉对他扬唇一笑,“那就多谢了!”
笑容下面,掩藏着的却是心中跳跃不已的惊讶诧异——她要杠什么,他倒算得一点不错。
她混在唐壮这里打麻将已久,玩得多练得多,算牌记牌理所当然不在话下,可想不到顾辰一个忙碌商人竟也有不下于她的暗牌造诣,这实在令她觉得有些吃惊。
轮到老关出牌,他说:“发财。”
许瞳脆生生叫:“胡!”
眼神逡向顾辰,笑意盎然之中,又隐着些许得意。
顾辰看着她微笑起来,笑容愈散愈大,他慢慢地、柔声地、一字一字地看着她说:“依你们老街规矩——我,截你的胡!”
●︶3︶●
许瞳闻声不由一怔。她想不到自己竟会在自家地盘因为自家规矩栽在外人手上。
顾辰将牌掀开,许瞳仔细地看过又看,最后不得不酸酸承认,他从头到尾,一张未错。
她纵使心里尚有不甘,此刻也不得不俯首认输。
顾辰笑着说:“我还有问题没问完。”他转头看看老关木头,客气地问:“两位方便回避一下吗?”
两人看向许瞳;许瞳对他们点点头,“出去吧,顾少吃不了我!”眼睛转向顾辰看去,脉脉地灵动一眨,又似挑衅又似勾引地看着他问:“是吧,顾少?”
顾辰回以挑眉一笑,并不做声。他唇畔翘起的角度令许瞳觉得莫名熟悉——就像她第一次见到他时一样,那里蓄着嘲弄与讥诮。仿佛在笑她既知自己已输,乖乖俯首就好;明知他不会轻易罢休,又何必再多此一举颇怀心机的在他面前卖弄风|骚。
老关和木头起身离开。
许瞳大方地一摆手,“请顾少继续!”
顾辰淡淡开口:“你说你是在读大学生。”
许瞳从容地微笑作答:“我确实是啊;因为某些私人原因,举行毕业典礼那天我正好缺席;昨天我刚刚才去学校领回我的学位证和毕业证。于是这样说起来的话,从昨天往前,我都应该算作大学在校生的。所以,顾少,这个真的不该算是我骗了你!”
顾辰被她狡辩得嗤一声笑出来,点点头说:“好吧,你圆得不错,有条有理,这个也算你没有骗我好了。那么,下一个问题,”他脸上笑容倏然一敛,神色刹那变得肃凝,周身像汇聚起无形的气,随着他开口,那气便对她漫压过来,迫得她胸口似发闷一般,呼吸无端端滞了一拍。
他沉声问:“光盘的主意,是谁出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可勤奋的又更新啦!!!
姑娘们,美女们,亲人们,撒花这事不能犹豫啊!!!
问:顾大爷好像要发威鸟,许姑娘能招架得住不?能不能不?
二一qiáng男qiáng女之【惩罚】
21【惩罚】
许瞳不动声色,镇定地答:“我。”
顾辰手指轻敲桌面,节奏越发的快,仿佛马上就能抓到对手的小辫子,于是不由自主兴奋起来。
“之前你说,是章真瞳。”他继续问。
许瞳呵呵一笑,“好吧,这个问题我实在无法做到这样狡辩——章真瞳是我妹妹,那段视pin不论是我拍的还是她拍的,其实都一样。呵!如果人可以重回胚胎,我宁可结果了自己,也不想活在人世一回,却摊上这么一个倒霉妹妹!这个问题,我认输;是,我骗你了,光盘这主意,是我出的。”
顾辰重又微笑起来。只是他脸上虽有笑意,眼底却冷冷冰冰。
“为什么这么做?”他声音虽无起伏,周身却散发出浓浓不悦。“想要令谁过得不开心,应该还有许多其他做法可行,为什么偏选择这样极端的一个?”
一个女孩子选择用这样极端的方式去折磨另一个女孩子,到头来究竟谁受的伤会更多些?这样做,可值得?
而对于不知不觉间卷入其中那一无所知的骄傲男子,他又可会轻易原谅骗了他、利用了他的女孩子?
顾辰在心里这样回答自己:不,他不会原谅她。
在他的世界里,他是高高在上的王,于他来说,被女人欺骗是件绝不可容忍的事qíng。既然有胆骗他,就也要有胆承担骗了他的后果。
许瞳眨了下眼睛,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无所谓地回答他:“倒没想那么多,就是觉得自己应该挺上镜的,于是就gān脆定了这个方法。”
顾辰点一点头,站起,背转身去,掏出手机打了通电话。她听到他问:“已经到了吗?……恩……很好……告诉他们开始准备吧,我这就过去。”
他将电话挂断收好,转回身,走到许瞳身旁,居高临下地看她,对她轻轻问:“是不是愿赌服输?”
许瞳仰头看他一眼,觉得这样姿势对自己很不利,仰视的姿态将削弱她的气势,于是她将眼神迅速收回,只点一点头说:“这个自然,只要顾少要求不算过分。”
“好,”他说,“我要你跟我走一趟。”
许瞳不由疑惑,抬起头对他问:“去哪里?做什么?”
顾辰笑答:“去便知道。”笑容里似充满危险。
许瞳只觉后背突然窜起一道凉气。
她对他摇头,“你不说清,我不随你走。”
顾辰轻嗤一声,“瑶瑶,难道你觉得,你还可以和我讨价还价吗?”
许瞳依样也回给他轻轻一嗤,“呵!顾少莫非你以为,你尚有可以要挟得动我的东西在手?”他已经写过保证书不拆迁老街,她想不通除此之外自己还有什么可以受制于他。
顾辰一手撑在许瞳身后椅背上,一手按在牌桌边,俯下身来,面颊与她相距极近,眼睛同她平视,鼻尖几乎相碰。
他的呼吸向她扑面而来时,尚有未及散去的温热。他凝视她双眼,紧紧不放,一字一句说:“瑶瑶,我只保证我不会拆迁这里,可我并没说过,我不会资助别的公司重新启动这个项目!”
许瞳心头一震。
犹记当时他签写保证书时,嘴角笑容充满诡异味道,原来原来,玄机竟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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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瞳跟在顾辰身后走出麻将馆,停步在他跑车旁边。
上车前她镇定自若对大家说:“我和顾少出去喝两杯,你们好好看着馆子,有急事就直接找我哥。”
大家见她从容含笑,不像受到威胁,也就没有疑心其他,任由顾辰将她从老街风驰电掣飞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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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辰一路将车开到海滨酒店前。
熄了火,他示意许瞳下车。许瞳笑一笑,解开安全带,下车后似已知道顾辰想带她去哪里,并不等他,也不询问,率先迈开步子自行向前走着。
顾辰将车jiāo给门童代泊,三两大步间已追上许瞳。
走到电梯前,他与她错开一步距离,站在她身后。等待时,他轻笑问她:“这么笃定?”她应声回头对他一望,他脸上笑容有些凉凉的。待仔细看时,会从弯着的嘴角里找到淡淡讥讽。
她随他一起笑,“自然!不然何必带我来这家酒店?从哪里跌倒,就要从那里爬起,不是吗?只是不知道顾少在房间里预备了什么样的酷刑在等我!”
将头转回,她撇撇嘴。
她知道他要带她去的,是他们曾经翻云覆雨过的那个房间;她在那里骗了他,令他大男人不可弯折的尊严受损;于是他也要在那里送一些教训给她,将这份尊严以折rǔ她的方式兑换取回。
顾辰呵呵地笑,笑声悠然悦耳,似心头无比开怀畅意,仿佛她是他心有灵犀的知音一般。
然而无论他笑声有多清朗,那笑意却仅止于他的皮面,并不真诚,也无喜悦。她因站在他身前,所以并没看到,他虽然在笑,可嘴角处挂着浓浓的嘲讽,眼底里蕴着幽幽的冰寒,灵魂深处隐着凉凉的冷漠。
他边笑边说:“瑶瑶啊瑶瑶,之前我还真看走了眼,以为你笨笨傻傻,哪知道你竟长了这么一副玲珑心肝?”他微微探身向前,将唇凑近她耳后,似吻似吮般,对她暧昧低语,“你这个聪明又狡猾的小骗子!”热气从他唇间呼出,慵懒撞向她耳廓,将她熏染得脑后一麻,不由自主缩了缩脖子。
他站直身体,向侧前迈开一步,与她并肩相站。转头含笑望她,笑容似真似假,眼底隐有暗cháo,开口时声音柔得几乎已有些森然,“瑶瑶,之前你骗了我,你说,我该不该罚你?”
许瞳也转头去看他。眼皮漫不经心地抬起,只对他含笑脸庞极快一瞥,便又迅速轻垂下去,敛起两只幽黑的瞳,护住自己心中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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