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了,我今天要去商场转转。”
chūn节回家时,父亲偶然说起来自己年轻时在基层部门训练时落下的病根儿,走路时间长了脚会疼,可他又偏爱走路,早上上班不愿意车来接,喜欢走半个小时的路到军区大院儿,可是一走这半小时的路,他的脚就要疼几天。于是柯凝欢便想着去买两双京城老字号的布鞋给他捎去。那种皮底布帮的,或是布底布帮的手工鞋子走路穿着,又透气又轻便,爸爸一定不会脚再疼了。
小北吃的很多,却吃相斯文。大约是环境的改变,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男孩子,已经一身优雅贵气,这让柯凝欢觉得这陆家长孙简直是陆二少的翻版,看xing格,更像是陆二少的儿子。
在柯凝欢吃的差不多的时候,俩个人一齐放下了碗。
李伯知道柯凝欢要出去忙说:“家里还有台车子,也有司机,送你去商业街,也顺便也送小少爷去国博,正好顺路。”
柯凝欢摇头说:“不用,我搭地铁很方便,小北也和同学约好了,现在街上这么堵车,停车更是麻烦。”
李伯一想也是这理儿,便也没再qiáng求。
等柯凝欢收拾好了自己,穿了件大衣出了二进院,走到小院儿前门的时候,便听到李伯在和什么人说话:“刘小姐,首长和教授真的都不在家,大少爷和夫人也去渡蜜月去了,您的事要是急,就先和我说说,看我能否帮您;如果不急,就请您改天再来吧。”李伯虽然说的客气,但语气明显有些公事公办。
柯凝欢停住了脚步,屏住气息。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说:“这就是那个生在外面的孩子吧。”
这女人声音有着不太重的西北口音,尖细中透着yīn冷,听在柯凝欢的耳朵里只觉心脏猛地一跳。
“刘小姐!”李伯大声制止着,声音明显有一丝愠怒。
“还真别说,人都说私生子长的都好看,这话还真没说错。”女人像是有些肆无忌惮,愈发说的难听。
“你是谁?!”接着便是陆煜北愤怒的声音传来,“你gān嘛堵在这里?!”
“我?”女人“嗤”地一笑,“我是陆仲略的女人,是你妈抢了我的位子,你是不是应该叫我一声大妈?”
“你胡说!我爸爸从来没结过婚,他一直在等我妈妈和我!”陆煜北大声激烈地反驳着,恨不能fèng上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的臭嘴。
“呵呵,你知道的还挺多。”那女人的声音又yīnyīn地响起来。“你不信是不是?问问你们这位李老管家,再回去问问你的爷爷奶奶或是你的爸爸,当年我可是睡在……”
“够了!”柯凝欢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她快步从门内走出来,厉声打断那女人的话,“刘敏!你跟一个孩子这样说话,还有没有一点道德底线?”她走近那个女人,挺立在她的面前,严厉地制止着她的放肆,
那女人正发挥的惬意,却被猛地打断,有些愤怒地转过头,看向柯凝欢:“你又是谁?”
柯凝欢并不回答应她,却是认真打量着这个早就有所耳闻的女人。
女人大约三十五六岁,染huáng的头发,一双凤眼睛透着jīng光,只是眼神不正,显得猥琐。一身大红色的长款羽绒服,缠着gān瘦的身材,面色极为灰白。
“小北,你和同学约好了,快走吧,迟到了不礼貌。”柯凝欢拍拍一脸愠色的陆煜北,低声劝说着。
男孩子重重地“嗯”了一声,回头狠狠地瞪了那女人一眼转身离去。
柯凝欢这才转身对那个女人说:“你跟我来。”随即转身对李伯使了个眼色,带着女人往一间警卫值班室走去。
那女人愣了一下,略一迟疑,却仍是跟了进去。
71、请别挥霍善良...
带她进到屋子里,柯凝欢回身对李伯吩咐了两句,然后回身先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又指着对面的椅子平和地对她说:“你也坐吧。”
那女人并不坐,只是固执地问:“你是谁?”
“你不是要找陆家的人吗?坐下慢慢说。”柯凝欢平静地说。
“我为什么要跟你说?和你说了有用吗?”那女人极警惕,往后稍退一步,上下打量着她,怎么也不肯坐下。
柯凝欢也不看她,起身走到饮水机旁,拿出一个纸杯,接了一杯热水转身递给她:“天气很冷,喝口热水慢慢说吧。”
那女人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了杯子,坐在了那张椅子上。
屋子里的暖气很足,她喝了两口热水便暖和过来,羽绒服大约是厚,她揭开了衣领导处的扣子,露出了穿在里面的黑色高领毛衫。
柯凝欢看得出这是著名品牌,但样式是经典的老款,领口处已经起了毛球,应该是穿了好多年。
“刘敏,你不是有工作吗?为什么不上班?”
“你认识我?”那女人愣了一下,反问她。
“听说过。”柯凝欢淡淡地说。
“我辞职了。”
“为什么?”记得陆仲略说过送她去了云南,虽然不准她回京,但安排还是不错的。
“我身体不好。那几年伺候大少爷,没黑没白的,身体熬垮了。”女人大言不惭地说。
“哦。”柯凝欢点点头。
女人像是很疲惫,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有些不耐烦:“他们夫妻什么时候能回来?我要进去等他们。否则你把大少的电话给我吧,我自己找他。”
柯凝欢笑笑:“你也是在这里工作过的,如没有他们的允许,谁敢放你进去?”
那女人一听,也明白柯凝欢说的是事实,随低下头不吭声。
柯凝欢接过她的杯子,又给她添了些水,关切地说:“这屋子里热,你把衣服脱了吧,首长们大约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也许会到晚上呢。”
那女人喝了杯热水,大约也感觉到屋子温度高,便站起身脱下了羽绒服。
“来,我再给你加点水,京城冬季gān燥,要多喝点水才好。”柯凝欢说着,又拿过她手里的杯子,去添满了水递给了她。
柯凝欢亲切的态度让刘敏放下了戒心,她接过杯子,猛地一仰头喝了几口水。
“你是新来的工作人员吧?是首长的秘书吗?你人真好,你帮我和首长说说,还让我回来工作,我不要嫁给大少爷了,我还当我的护士就行。”
“还当护士?”柯凝欢淡淡地笑了:“你还能打针吗?”
“我,当然能,我当了快二十年的护士,怎么能不会打针。”刘敏忙保证着。
“我怕你拿不住针管。”柯凝欢撇了眼她握住杯子的手说。
那女人一听,马上反she似的扔下了杯子,把手缩回了背到了身后。
“刘敏,多久了?”
“你说什么,我不懂。”刘敏恐惧地摇着头,qiáng装无辜的目光地死死盯着柯凝欢。
“多久了?!”柯凝欢也毫不退却,她站起身,bī近她的跟前,死死地盯着她的脸,声音冷清地问。
“一年,多了。”
“倒底几年!”柯凝欢咬了咬牙又厉声问道。
“三年。”女人垂下头,声音与刚才在门口的yīn冷嘲弄的口气完全不同,胆怯如低语。
“刘敏,且不说多年前赶走陆仲略的女朋友是对是错,起码你让一个没有爸爸的孩子独自生活了十几年你就有罪。陆家让你离开,换了谁都会这样做,况且他们念在你伺服陆仲略的qíng份上,待你不薄,可是你都做了什么?”柯凝欢口齿伶俐,一字一句地揭她的短。“你每来一次,首长给你一些钱,你又不是没有工作,为什么不能好好找个男人嫁了,却要碰那个东西!”
“我本来可以嫁到陆家的,凭什么我不能做陆仲略的老婆,我为他付出那么多,凭什么要赶我走!”刘敏的目光有些涣散,游移不定。
“难道你没有拿到合理的工资吗?当初要你来这里,是你自己同意的,陆家找的是护士,何曾说过要找儿媳妇!”
“可是,后来他们不是默许了吗?而且我都有留在陆仲略的房间过夜!”一说到此,刘敏就理直气壮。
“陆仲略当时是什么qíng况?”
“他一直昏迷呀,有时候会清醒一点,但都坐不了,都是我亲手伺候他,那个护理员我都不用。”刘敏慢慢陷入回忆,“夏天很热,我怕他生褥疮,每天都要给他翻身拍背做按摩。”
“那你又与那个护理员有什么不同?就因为你伺候了他,你就当自己是他的女人?刘敏,你幼稚不要紧,但是贪心会害死你。”柯凝欢觉得这刘敏一定脑子有问题,不然怎么会思维这样跳跃?
“可是我愿意伺候他一辈子啊?”
“这种事qíng没有一厢qíng愿。”柯凝欢叹气,也许是自己错,和这种女人怎么能说的通,“刘敏,你如守着本份,遇到什么困难陆家都不会忘记你的付出,关键时候更会搭你一把,可是你却赶走了他们家的儿媳妇还有未出世的孙子,他们没有赶尽杀绝已是你的幸运,依然给你安排好,可是你却非要自bào自弃纠缠不休,这怎么能怪他们?”
想到谷惠灵这十几年的艰难,柯凝欢眼神变得冰冷:“刘敏,给你一句忠告,请别挥霍陆家的善良,这么多年,他们待你已经仁至义尽了,别最后把自己弄到死无葬身之地!”
柯凝欢知道,陆家兄弟一直对刘敏容忍,是因为周云华的关系,首长一直念在刘敏照顾了陆仲略几年的qíng份,素来都是以礼相待,因此其他人也不能把她怎么样,一但陆仲略兄弟知道她吸毒,真难相信他们会做出什么来。
她可以穷,可以低微,但不可以用这种方式来利用别人的宽容,陆家没有义务来填这个无底dòng。
刘敏此时已经知道柯凝欢知道了她的底细,她用怨毒的目光盯着柯凝欢:“你怎么会懂一个人从高处跌入深渊的感受!他们给了我希望,又让我失去,我怎么能平衡!”
“一个人,如果自己不想走入深渊,没有人能bī着她走进去。”柯凝欢看着刘敏,冷冷地说着。
刘敏慢慢地站起身,把羽绒服穿好,使劲儿地扯着毛衣的袖子盖住手腕上的一片黑乎乎的针眼。
从一见到她就看出不对劲儿,那女人一脸菜色,还有那双看似jīng明实则游移不定的双眼早已经出卖了自己,还有,胡同口有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大约就是等着她拿钱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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