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天气,chūn寒料峭,许时光却一路奔跑得脸红耳赤,薄汗满面。她心里的疑惑像是一团火,焚烧五内,她必须得见到游彦臣,必须要当面问清楚,否则烈火会将她烧得一gān二净。
qíng绪太过激动,以至于当丁一在路上拦截住她时,她竟没看清眼前的人。
“现在这个时间,去他那里的火车已经没有了!”丁一唤醒她。
“我必须去,必须去。”许时光只有这一个念头。
丁一看着许时光失魂落魄的模样,眼神比天还沉,没再多说,他将其拉到自己摩托车前,qiáng行给她戴上头盔,拖上后座,踩下油门,向着s市的方向前进。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隔日更,下一更19日晚8点。
☆、第四章(2)
一路上许时光环着丁一的腰,整个人贴着他的背脊,紧紧的,此刻的她是软弱无助的,只有从丁一坚硬qiáng壮的身体上汲取力量。
幸好有丁一。
还好有丁一。
她在心里默默地想。
车速很快,两个多小时便到了,许时光下了车,站在出租屋楼下,却踯躅地不敢走进。
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害怕什么,直到丁一帮助了她:“进去吧,事qíng总要说清楚的。”
他告诉她,自己会在这里等待着。
许时光qiáng自镇定了心神,紧握双手,走上三楼,拿出那枚钥匙,旋转,咔哒一声,门开了。
游彦臣正拿着手机和人通话,看见她一时呆愣住,而于那呆愣中竟有一丝慌乱。
就是那丝慌乱刺痛了许时光的眼睛。
游彦臣低声对通话的另一方说了句什么,随即挂上电话,迎上她:“时光,你怎么会来?发生什么事了?”
许时光扑入游彦臣的怀里,将头埋进他胸膛,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特有的消毒水气息,每吸一口便疼痛一分:“我就是想你了……我好冷,好饿,帮我泡碗方便面好吗?”
游彦臣这才发现许时光嘴唇冻得发青,赶紧步入厨房去烧水。
许时光慢慢走到客厅桌前,拿起他放在那的手机,点开最近通话记录,对方名称是“L”。
游彦臣向来不爱jiāo际,也不喜用手机,往常十天半个月没一个电话是常事。但在他最近通话记录里,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内,密密麻麻地全是与这个“L”的通话记录。
而许时光的名字,只是偶尔间杂其中,仿佛是一个荒芜的点缀。
恶魔的左手捏着她的心,恶魔的右手cao纵着她的肢体,许时光按下了重拨键,将手机贴近耳朵。
竟没意识到,自己已屏住了呼吸。
只响了两声,那边便接听了:“彦臣?刚怎么说一半就挂了?”
那音质很好,醇而静,很多年前,也有这样一把声音道:“你不愿来见我,我就来见你咯。”
仿佛一瞬间,许时光回到校门口,她仍旧是那个穿着汗湿褶皱篮球服的假小子,尴尬而不知所措地看着面前那对白色的璧人。
直到手机被夺走挂断,许时光才回过神来,眼前一阵黑暗一阵光明,好久才看清游彦臣微红的脸。
“时光,你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或者说,这些年我做了什么。”许时光喃喃道。
游彦臣正想说什么,手机铃声又再次响起,是许时光帮他设置的,孙燕姿的《遇见》。
“我往前飞飞过一片时间海,我们也常在爱qíng里受伤害。”
他低头看了来电显示,眼里波澜暗起,重新挂断。
“是她吗?”许时光问。
游彦臣不做声,双眉紧皱,他向来是个好看的男人,即使这样的动作也好看。
忽然间,许时光脚底仿佛被钻了个大dòng,所有的力气都迅速流走,只剩下一层皮囊:“这些年来,你是不是从没有忘记过她?”
当你全心全意爱一个男人时,他的心里却想着另一个女人,这是许时光认为此生最恐怖的事。
闻言,游彦臣猛地握住她的手,那力道大得仿佛要将骨骼握断:“时光,不是你想的那样,她爸爸去世了,我只是想安慰她,像朋友那样,我们只是通了电话,并没有做过什么!”
“只是通了电话?”许时光感觉自己被他握住的手一分冷似一分:“没有见过面?”
她脸上的表qíng仿佛是浸在水中的纸张,脆弱得不堪一击,游彦臣下意识想要将眼神躲藏。
“是的。”他说。
他的话像是一只手,捞起了水中的纸,那么薄的纸,瞬息破碎。
许时光仔细地看着游彦臣,忽然觉得自己仿佛已经不再认识他。
“我也不是,输不起的人。”她低低说着,将出租屋的钥匙掏出,放在桌上。
“就算是我的失败吧。”她说。
“那么,我们这就算分了。”她说。
许时光放下钥匙,奔出了房门,她必须要走,否则会疯。
坐了两个小时的车,又经历了这番剧烈qíng绪波动,许时光疲倦不堪,双脚已经毫无知觉,不知被什么cao纵,仍旧狂奔着。
跑到小区门口,她看见丁一站在原地,天寒地冻间,他是她唯一的依靠。
许时光向着他奔去,却在下一刻被人从后抱住,牢牢的,仿佛是抱着一种救赎。
“时光,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不该欺骗你……我和她是从小的玩伴,认识了十多年,她爸爸的去世让她很崩溃,我……当时我真的不能放下她不管……我不该不顾及你的感受,可我和她确实什么都没有发生……时光,不要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不能……”
游彦臣从没有过这样的声音,颤抖得支离破碎,仿佛是悬崖上的积雪坠下,碎裂开的声音。
许时光刹那间失却了所有的神智,只觉得脑子像团焦糊的粥。
就在两人处于胶着状态时,丁一奔跑过来,将许时光拉出游彦臣怀抱:“放开她!”
游彦臣被猛力一推,倒退两步,丁一拉着失魂的许时光往摩托车旁走,走着走着,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如雪般冷的声音:“丁一,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这句话毫无来头,可丁一却忽地停下,浑身肌ròu绷紧,天色yīn沉,路灯尚未亮起,任何人的表qíng都是晦暗不明。许时光只觉得自己的手被放开,随即丁一如阵风般袭向游彦臣,只听“咚”地一声闷响,就像是硬0物砸在沙袋上,游彦臣倒在地上,白0皙的右脸颊立即肿0胀起来,嘴角鼻端浸出了血迹。
“跟我回去!”丁一拉着许时光继续往前走。
许时光脚步跌撞,毫无意识地回头望着游彦臣。他坐在地上,白色的毛衣也沾染了血迹,仿佛是染血的雪,他抬头,望着她,眼神像朵飘渺的云,挟带着她一同回到了过去。
这是她爱了七年的男人,这是她用整个青chūn岁月爱着的男人。
从第一次见面起,他就是她心中的一座金佛,她一直认为自己是凡人,配他不起,最终能得到青睐,已是万幸,因此付出再多,也是甘之如饴。
他这座金佛埋在她心中已经多年,根筋相连,他流出的血,是她的,他破缺的ròu,也是她的。
他的喜乐,他的悲切,全是她的。
许时光停住脚步,低着头,硬硬地将自己的手拔0出:“丁一,你先回去吧。”
她没敢抬头,只是听见寒风中,他的下颚骨在咯吱作响,仿佛忍耐着巨大的怒火。
再然后,丁一没有留下一句话,那踩踏油门远去的声响仿佛是一个个耳光,打在她的脸上,噼啪作响。
许时光走到游彦臣身边,蹲下0身子,任由他将自己搂在怀中,喃喃说着:“时光,对不起。”
而许时光则在心里静静地想着一句话:“丁一,对不起。”
回想起过去的自己,许时光舀起一勺粥,吃得更加凶神恶煞。
那个时候,她真他奶奶的cao蛋啊!也怪不得丁一昨晚一看见自己和游彦臣貌似和好的状态就一肚子怒火,要是易地处之,她肯定是要把丁一给人道毁灭得连头发丝丝都不剩的啊。
许时光的气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再想到这件乌龙闹剧自己本身也有很大的责任,那气就瞬间化成愧疚了。和向真逛完街后,去打包了一大袋丁一最爱吃的陈记鸭脖子,准备端回去孝顺。
一路上腹稿都打好了——“丁一啊,这陈记鸭脖子的名气你是知道的,我整整排了一小时的队才买到,你看我对你的这番qíng意,哪座山有这么高,哪条海有这么深。昨天的事qíng大家都有不对,可都是兄弟姐妹,没什么隔夜仇。来,把这袋脖子给我啃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忙着打腹稿,开门时才忽然醒悟有可能丁一气没消,这几天都不回家咋办?结果运气不错,一眼便发现丁一的摩托车钥匙放客厅桌上,而他房间门则虚掩着。
毕竟是才吵架,不好意思咋咋呼呼地喊他,话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许时光便提着鸭脖子蹑手蹑脚地走到丁一房门前,深吸口气,在心里重复默念了下腹稿,露出一个和蔼慈祥的笑容,轻轻推开门——
房间里,丁一只着一条三角内0裤,正弯腰将牛仔裤套上。虽说从小一同长大,可丁一向来很保守,就算再热的天也是穿着T恤长裤,可以用“惜ròu如金”来形容,这还是许时光第一次看他全0luǒ上身外加半0luǒ下0身,这一看,当场怔住:原来丁一就是传说中那穿衣显瘦脱了有ròu的典型,一身黝0黑肌ròujīng壮有力,光滑的胸大肌,整齐排列的六块腹肌,以及那让达芬奇爷爷认为是美与xing0感指标的清晰人鱼线,还有就是……那紧绷三角内0裤下凸起的东西。
许时光瞬间想起了杨过……他身边的大雕。
正看得入神,丁一察觉到什么,抬起头来,与她的目光对撞。
☆、第四章(3)
许时光猛地清醒过来,吓得丢掉鸭脖子,跑到客厅捂住眼睛开始在沙发上打滚,边滚边凄厉地喊着:“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瞎了,什么都没看见!!!”
滚了十多圈,也没见丁一有什么反应,悄悄睁开眼,发现他老人家正淡定地坐地板上啃着鸭脖子。
实在是无趣,许时光也在地板上盘腿坐下,嗫喏半晌,终于冒出一句:“在这种时候,你应该邪魅狂狷地对我说一句‘满意你所看见的吗?’才对。”
丁一瞅着她的样子仿佛是瞅着一jīng神病:“许时光,你鸭脖子吃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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