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走过去,搂着他的肩,用力拍了拍,“我也是爱你的。”
林天行对这个明显是打了折的变了质的爱有点不屑,但是又舍不得推开不要。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我们当初在镇上的时候,多快乐。我们一起去游泳,一起gān活,扎花灯,看烟火……”
“每个假期都是愉快的,但是人生不是度假。”许诺说。
林天行一言不发,只是走过去,抱住了她。
许诺静静靠在他怀里,感觉到他身上温暖的气息,觉得十分安心。
林天行把她抱着更紧了一些。
许诺笑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背。
“天行,加油!”
上飞机前许诺给刘阿姨打了一个电话,阿姨听到她要去看儿子,激动得差点要哭出来,反复叮嘱道:“你和他把话说清楚,要他好好看病治疗,诺诺啊,阿姨就把他jiāo给你了!”
飞机上的每一秒,许诺都觉得极其漫长,她无数次看表,从来没有什么时候像这时觉得指针走得那么慢。
下了飞机,她奔去找出租车,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住她。
“二姐!”青毛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你动作可真够快的!来,烈哥派我来接你。”
许诺上了车,立刻问:“烈哥的病怎么样了?很严重吗?”
青毛满脸忧虑,“很难说,医生说,如果手术成功了,活到九十八都没问题。”
“医生有几成把握?”
“半成。”
“也……也还算有把握的。只是你一开始也帮着他瞒着我?”许诺的指甲一下掐进青毛的胳膊里。
他哎哟直叫:“烈哥不让我们说!他说反正手术过后就没事了,不让你们担心。而且到现在为止,检察院和记者都把他盯得很紧,他是不想牵连你,你上次被叫去问话,烈哥都担心得没吃下饭,最近病qíng突然变严重了,他才……”
他不敢把话继续说下去。
许诺算时间,“半年,居然瞒了我半年了。”
青皮小心翼翼地说,“二姐,烈哥最是不想你知道,而且那时候你又那么忙,后来病qíng加重了,他又不想你担心,你知道的,他对你最好了。”
许诺的心疼得像是被针扎了一样,赶紧闭上眼睛,不让泪水流下来。
车绕过市区,开到郊外一个环境优美的疗养院,里面全是一栋栋别致的白墙红瓦的小楼房。车停在里面一栋面积稍大一些的小别墅前,人还没下车,大门就打开了,几个穿西装的男人走了出来,青皮和他们打招呼。
“烈哥在后院等你。”
许诺点点头,跟着一个护工往后院走去。
院子里植被茂密,jú花开得十分绚烂,大朵大朵映着夕阳,墙角一株桂树也开了花,空气里弥漫着清雅的芳香。
后院的小游泳池边,有个男人坐在沙滩椅里看书,白衣白裤,脚边还蹲着一只金毛大狗。
护工训练有素,把人带到后,点点头就离开了。整个后院除了两人一狗,就再无别人。
许诺迈着轻盈的脚步走过去,迎着阳光,视线里的景色有些模糊,那抹白色却始终那么鲜明夺目。
大狗察觉到有人过来,警惕地站了起来,男人放下手里的书,拍了拍他的头,然后把脸转了过来。
许诺看到他,开始微笑,一步步走近。
欧阳烈微仰着头,看向她,语气如以往一般温柔亲和,“来啦?”
“恩。”许诺走过去,蹲在椅子边,视线和他持平,“我终于找到你了。”
欧阳烈的手轻柔地摸着大狗的脑袋,嘴角扬起浅笑,“我就知道你还是会找过来的。”
许诺站在椅子旁边,面带微笑,轻声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欧阳烈幽幽叹了一口气,“理由有很多。”
“我很乐意一条一条地听。”
欧阳烈笑,“一来我不想你担心,二来,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病弱的样子……”
许诺怔怔。
欧阳烈抬头朝她温柔微笑,目光缱绻。
许诺眼里水光闪动,她跪了下来,直起身子倾靠过去,伸手捧住欧阳烈的脸。
欧阳烈脸上的微笑没变,深深凝视着她,许诺凑过去,轻轻吻上他微笑着的唇.
第六十九章
太阳落到了树的背面,阳光一点一点沉了下去,点点碎金撒满游泳池水波平静的池面。
欧阳烈搂住许诺的腰,把她往怀里拉,轻吻着她的额角。许诺便彻底放松下来,全身心依偎在他身旁,闭上了眼睛。
欧阳烈看着她轻轻扇动的睫毛,心里泛起柔柔的疼惜,伸手托起她的脸,细致地抚摸着。
他抱着她慢慢侧过身子去,让她的脑袋枕在他的胳膊上。细碎的吻落在眉间眼上,顺着鼻子,滑到唇上,又深深纠缠住。
久违的吻,不知道迟了多少年。
欧阳烈闻到怀里女孩发间散发着的清香,就像夏夜里的一个清凉的梦,被他触碰到的皮肤,起先都很凉,然后慢慢转烫,烫得两人都有点发抖,他觉得即使是梦里,也从来没有这么美好过。
许诺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搭在他的腰上,脸已经通红,呼吸急促,鼻尖湿漉漉的,像一只小狗,欧阳烈轻笑着,把她的脑袋按在胸前。
许诺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想到了他的病。这样一颗qiáng健的心脏,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欧阳烈的指尖在她脸上移动着,一点一点勾画摸索,好像在确定这个主动的人究竟是不是他的许诺,那麻痒的感觉窜来窜去,传递到心里,狠狠揪住,许诺一个哆嗦,笑着更往他的怀里钻去。
欧阳烈抱住她,亲了亲她的耳朵尖,然后悠长地叹了一口气,他感觉到许诺一下也抱紧了他。
太阳已经有一半都沉在了山那头,许诺被抱着,并不觉得冷,只是看天色转暗,终于还是出声,“进屋去吧?”
欧阳烈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松开手。许诺跳下椅子,伸手去扶他,欧阳烈笑道:“我还没虚弱到这地步。”
许诺窘迫地收回了手,有点不知所措。
欧阳烈看她那模样,心qíng格外的好,笑着搂过她,招呼着大狗,往屋里走去。
屋子里装修得十分jīng致,并不是欧阳烈的风格,他的家永远线条硬朗,大气简章。一个中年妇女在厨房里忙碌着,看到欧阳烈,放下手里的东西,叫了一声,“欧阳先生。”
“张姐。”欧阳烈说,“这是做家政的张姐,这是许诺,我女朋友。”说着,把许诺搂得更紧了一点。
张姐笑道:“许小姐好。欧阳先生好福气,许小姐多漂亮呀!”
许诺的脸红上加红,好在站的地方光线不亮,刘姐也看不清。
欧阳烈笑得不免有点得意自豪。他拉着许诺的手,把她牵到客厅,青毛和另外一个青年正在那里等着,看到两人手拉手地走了进来,自觉地都把视线转移了过去。
许诺下意识把手往回缩,却被欧阳烈抓得更紧了。
欧阳烈走过去坐在沙发上,也拉着她坐到身旁。
青毛笑嘻嘻道:“烈哥气色好多了,赶紧把药吃了吧。”
茶几上放着药和水,许诺立刻过去端过来,拿着瓶子仔细看。
“别看了,你又不懂医。”欧阳烈接过药吞下,“你要知道什么,问我就是了。”
青毛察言观色,冲旁边的兄弟使了一个眼色,两人悄悄退了下来。
欧阳烈牵着许诺四处看,“这里挺不错的吧?本来是要住院的,我不喜欢那地方,市里也闹得慌。”
“这里是挺好的。”许诺说,“阿姨很担心你的病,可是又怕你压力大,所以找到我,她不说,我还真不知道。”
“别自责。”欧阳烈握紧她的手,“是我不让人告诉你的,不是你的错。”
“可是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得的是心脏病,又不是——”许诺明智地咬住嘴。
欧阳烈知道她吐不出什么好话,伸手捏她的脸,许诺笑叫着跳到沙发那一头去。
“我告诉你吧,不是病,是伤。”欧阳烈说,“旧伤复发而已。”
许诺静下来,愣愣地看着他,“伤?什么伤?什么时候的伤?”
欧阳烈冲她招招手,她就又像那只金毛狗一样乖乖地过来,被一把抱在怀里。这个怀抱带着温暖且熟悉的气息,许诺觉得十分舒服,还忍不住蹭了蹭,欧阳烈露了青色的下巴蹭着她的额角,有些麻麻的疼,她却没挣扎。
“你还记得吧,你高三的时候,我出的那场车祸。”
“可是不是已经治好了吗?”
欧阳烈拉着许诺的手放在胸口,“这里,残留了一个碎片,那时候医生没办法取出来。”
许诺直起身来,怔怔地看着他的胸口,欧阳烈身上有很多伤痕,一些是他少年时打架留下来的,一些是那场车祸留下来的,还有一些许诺都不知道来历。他的胸前的确有一道伤痕,但是许诺也并没有格外在意过。
“位置太危险了,而且那时候我身体太虚弱了,医生没有把握给我做那个手术。这些年来它一直没动,我本来挺放心,可没想它突然移动了,上半年我看了医生,有的说行,有的说不行,后来我爸出了事……总之今年流年不利,等手术完了,我们一起去庙里拜拜。”
许诺彷徨不安,“很危险吗?”
“还好。”欧阳烈显然是在安慰她,“只要不发作,和正常人无异。”
“那发作呢?”
欧阳烈想想,“传说西施捧心,是因为有心脏病。”
“你发病了就捧心?”许诺笑。
欧阳烈温柔地拂了拂她肩头的发丝。
“没事的,做了手术就好了。”
许诺双手握住他的手,感觉到他手心滚烫。
张姐做的饭,清淡可口,许诺紧张了那么久,如今放心下来,敞开胸怀大吃大喝。欧阳烈吃饱了后,就在一旁不停地给她夹菜,笑眯眯地看着她吃。许诺总觉得他看着自己,就和看着那只叫狮子的金毛大狗一样。
晚上许诺就住在这里,睡在欧阳烈的隔壁。
换了陌生环境,她辗转反侧睡不着,外面又下起了雨,淅淅沥沥打在玻璃窗上。
许诺下了chuáng,没有穿鞋,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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