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粒爱的种子_靡宝【完结】(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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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怀仁叹一口气,温柔抚着江雨生柔软的头发。怀里的少年是那么稚嫩,仿佛稍微一使力他就会被损坏。他的人生还是一张白纸,将来会有怎样一番景象,全看今日他如何在上面落笔。

  他们的将来会如何?江雨生有想过吗?

  但是江雨生已经带着微笑睡着了。

  那年的夏日提前到来,热得如同下了火。汗水汹涌地渗出来,很快蒸发,在皮肤上留下一层粘湿。小教室有一台壁扇,边摇头晃脑边发出有节奏的哐当声,催人yù眠。

  老师拿着试卷在评讲。江雨生有些惊讶地发现他嘴里讲出来的句子和公式,听在耳里,忽然变成了无意义的符号。大脑似乎因为什么缘故而停止了思考,取而代之的感xing细胞极度敏感。他听到了窗外的蝉鸣,听到了cao场上的欢声笑语,听到了身边徐怀仁的呼吸声。

  徐怀仁发现他在走神,悄悄伸出脚,在桌下踢他。

  江雨生猛然惊醒。老师并没有察觉,依旧在讲着自己的课。江雨生松了口气,斜眼瞅徐怀仁。

  徐怀仁歪着嘴,张口做嘴型:“不慡就来踢我……”

  话没说完,就感觉小腿被狠狠踹了一脚。他痛苦地皱起眉。

  “你真够狠的。”

  “活该!”

  “疼死我了。”

  “你皮粗ròu厚。”

  “肯定青了。不信我们下课看。”

  “不理你,听课!”

  “得了吧。你刚才在想什么?想我呢?”

  “闭嘴,王老师就在前面!”

  “呵,要想我,扭头看我一眼好了……哎哟!”

  徐怀仁这声“哎哟”是大声叫出来的。王老师惊讶地放下卷子,“怀仁,怎么了?”

  徐怀仁歪着嘴笑了笑,斜睨江雨生一眼,说:“没什么,刚才有只大蚊子。”

  王老师说:“算了,你们休息一下吧。这天也真够热的。”

  等她走出了教室,徐怀仁立刻跳了起来,扑向江雨生。江雨生大笑着,转身要躲,结果还是被抓个正着。一只有力的胳膊轻而易举地箍住了他的脖子。

  徐怀仁狠狠道:“再叫你踢我。”

  江雨生比他小,又比他瘦弱,挣扎不脱,连声叫:“你欺负弱小!”

  “这么倔,当心我罚你!”

  “有本事你就罚啊!”

  箍着脖子的手忽然松了下来。江雨生被转了过去,迎上一对炽热的眸子。徐怀仁英俊的面孔离他的脸不到一厘米,眼里的热度渐渐转为温柔。他的手掠过江雨生的鬓角,低头轻轻吻他的脸。

  “我把车开来学校了,一会儿带你去个地方。”

  “可是,要上课。”江雨生向往亦为难。

  徐怀仁微笑,搂住他,声音蛊惑:“只是一个下午。”

  只是一个下午。只不过是一个下午而已。

  等王老师抹着汗走进教室,惊讶地发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忽起的风带着yù雨的cháo湿,刮进窗来,chuī乱课桌上被人遗忘的糙稿纸。

  19

  徐怀仁开着一辆敞棚法拉利跑车。

  江雨生要到很久很久以后才知道这类车的价值。那时候他只是瞅着大敞的车,发出疑问:“这天要落雨,到时候怎么办?”

  徐怀仁笑,直接把他拉上车。

  他把车开出城,一直开上山。那时云已经很低了,山腰以上都笼罩缭绕烟雾中。风中夹着星星点点的雨滴,扑面一阵清凉。徐怀仁把车开得飞快,疾驰过山间的农舍。江雨生只感觉头脸衣服渐渐濡湿,却依旧一言不发地坐着。

  很快,车驶进了山里,天开始下毛毛细雨,又或只是半山的云雾。能见度不高,徐怀仁放慢速度,小心翼翼让车在上路上滑行。

  过了半个多小时,车到一处大斜坡边停下来。他摸了一把脸上的水雾,转头看江雨生,正见他一头白晶水霜,连长长睫毛上都凝着水珠。他qíng不自禁伸手去拂,江雨生微微笑,安安静静任他摆弄。

  那片大斜坡长满没脚踝的糙,下边就是断崖,崖底是条河,最险处,布满礁石暗流。

  徐怀仁指着下面说:“从这里跳下去,绝无生还的可能。所以常有qíng侣来这里殉qíng。当地农民都叫这里殉qíng坡。”

  江雨生的注意力却完全被另外一样事物吸引了过去,他跑得老远,蹲在糙丛里,从徐怀仁喊:“你快过来看看,这话是不是我们上次在王老师的图鉴上看到的那个什么什么。”

  徐怀仁无奈,“雨生,我本来想跟你谈谈人生哲学。”

  江雨生大笑,“这话题留着五十年后谈都不迟。可是这花只开一季就要谢了。”

  徐怀仁没有走过去,而是温柔地远远望着江雨生在那里不亦乐乎。

  他忽然说:“你似乎什么都不在乎。”

  江雨生停了下来,不解地望着他。

  “你的世界里,单纯地只有亲人朋友和学业。你将来怎么办?”

  江雨生笑,“什么怎么办?”

  徐怀仁别过头,说:“在你眼里,我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叫徐怀仁的人。”

  “怀仁?”江雨生觉得奇怪。

  徐怀仁凄凉一笑:“只有你,不论我是不是‘徐怀仁’,你都会爱我如昔吧?”

  江雨生敏锐地察觉出异常,他默默站着和徐怀仁对望,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结果第二天,徐怀仁再度没有来上辅导课。江雨生给他打电话,没有人接听,他只有对着录音机说话。

  “怀仁,我知道你身边发生了一些事,请你告诉我。”

  “怀仁,为什么不回我电话?”

  “怀仁,你究竟怎么了?又病了吗?”

  “怀仁,我想见你,你跑哪里去了?”

  “怀仁……怀仁,我是雨生啊……”

  江雨生彻夜守在寝室楼下的公用电话边,可是徐怀仁并没有回复。他靠着门框坐在台阶上,一点一点看着东方泛白,看着一轮旭日升起。晨鸟欢愉地鸣叫着才宿舍楼间飞过,天空一抹淡蓝。

  身后的电话却始终没有响起。

  次日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上课,王老师告诉江雨生:“徐怀仁回家去了。”

  忙问:“他家出什么事了吗?”

  “不大清楚。他走得很匆忙。”

  “没给我留口信?”

  王老师笑,“他直接向系领导请假,连我都没通知呢。”

  江雨生只觉得胸口堵着一团什么东西,一时气闷,慢慢坐下。

  王老师一边翻习题一边道:“还有两个星期就比赛了,我希望这次事不会影响到他的qíng绪。”

  江雨生深呼吸,好一会儿,才打开习题本。

  下课后,他收拾里课本,慢吞吞地回寝室,忽然有人拦住了他的路。

  那两个女孩子倒是客客气气的,声音轻软地问:“江同学,我们向你打听一件事。”

  江雨生觉得这两个女生眼熟,却不认识。忽然他想到,大概都是徐怀仁的爱慕着,以前常跟前跟后的。

  他勉qiáng点了点头。

  果真,女生问:“我们好些天没见着徐怀仁了,找他不在,打他电话他也没回。你清楚他去哪里了吗?”

  看样子,徐怀仁的住址和电话,并不是什么稀罕物,知道的大有人在。那他的甜言蜜语呢?又有多少人听过?

  江雨生说:“我也不知道,他走得匆忙,没和我说。”

  女生们失望地离开了。

  一周过去,徐怀仁依旧没有消息。

  江雨生这才忽然惊觉,他到底有多了解徐怀仁。他家在哪里,是做什么的?要如何联络?他从来不把江雨生介绍非他的朋友,他还有哪些朋友呢?

  他去徐怀仁的公寓,把留言条塞进门fèng里,可是塞不进去。他趴下来看,发现原来门fèng里已经塞满了各式各样的留言条。

  江雨生苦涩地笑了。

  他抽了几张出来。那些清秀的笔迹,芳香的信纸,显示着这些留言条都出自女孩子之手。可奇就奇在,如此风流多qíng的男生,阅尽各类chūn色的男生,为什么会和他这样一个普通的同xing纠缠在一起。为了换口味吗?

  一张信纸上写着:“仁,一连数日找不到你,担忧甚。连你送我的栀子花亦谢了。另,从家母处似乎听来一点风声,似乎同你家有关。可我不在乎一切,只盼你平安。诗”

  看,还是另外有人爱徐怀仁只是因为他是徐怀仁。他江雨生从来不是唯一。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江家的家书也抵达江雨生手上。姐姐江云生细细诉说了家中qíng况,反复嘱咐弟弟要注意身体。大赛来临,要注意休息。“拿不拿奖并不重要,我和妈妈将永远以你为自豪。”

  可是信中还有让人担忧的事,“前天陆主任又到家里来,还带了很贵的酒。爸爸把我支走,但我知道陆主任肯定又是为了他侄子的事来的。妈妈说,陆家豪相貌工作都不错,就是人肤浅了点,不过,那也是因为他还年轻……”

  江雨生长长叹一口气,拧灭了灯,伏在桌子上,不知不觉睡去了。

  迷糊中,被人推醒。同学语气有些兴奋道:“雨生,楼下有个大美女找你。”

  江雨生一头雾水下楼去。楼下有个高挑秀美的女生,见到他下来了,目光灼灼一直打量他。

  女生笑道:“我总听怀仁提起你,今日一见,果真是个俊秀少年。”

  江雨生有些受不了那咄咄bī人的目光,把视线转移开。

  女生说:“我叫陈佳诗,怀仁提起过我吗?”

  江雨生一惊,觉得这名字耳熟。

  女生说:“你别奇怪,是徐怀仁要我带话给你。”

  江雨生只觉得耳朵边有雷响,胃中一阵反涌。他叫她带话给他?她是他什么人?

  半晌才说:“什么话?”

  陈佳诗忽然压低了嗓音,“怀仁他爷爷突然去世了,他父亲……生意上也遇到点麻烦。他赶回去处理点事身,恐怕不能和你一起参加比赛了,要你好好加油。”

  江雨生没想到事qíng这么复杂,“他家的事……”

  陈佳诗打断他的话:“他家的事你不要对别人说。日后即使听到什么流言蜚语,也要当作没听到,知道了吗?”

  女生面若冰霜,口气qiáng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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