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粒爱的种子_靡宝【完结】(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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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已躲去了隔壁,姐姐在哭着哀求:“爸,你停停吧,会把雨生打死的!”

  老父置若罔闻,已经红了眼睛。

  “孽子!我一张老脸都给你丢个jīng光。你把江家祖上十八代的名声都给臭了!我怎么生了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

  江雨生一言不发,死死咬住嘴唇,不久就感觉满嘴铁腥味。而背上的伤,也渐渐痛麻木了。

  忽然啪地一声,皮带竟然断了。江父怒火不减,丢掉那截皮带,转身去找其它东西。可是手边偏偏没有什么可拿,发狂之下,竟举起凳子要砸过去。

  这时江母冲了进来,一把抱住丈夫,江云生也连忙拉住父亲的手。

  江母哭喊:“你打吧,连我一起打死好了!儿子是我生的,他不成器,就是我的错。把我们母子俩一起打死吧!”

  江父大喊一声,丢下凳子,咆哮。

  “你滚!滚得远远的,就当我没生你!”

  江云生忙道:“爸,雨生还这么小,你要赶他去哪里啊?”

  可是江雨生却挣扎着站了起来。

  他背上布满伤痕,血渗出来,浸湿腰间。那种疼,却远远比不上胸口的痛。他捡起衬衣,就这么一言不发往外走去。

  江母呼喊一声跌坐在地上。

  江云生发现弟弟脸上一片平静,甚至没有泪水。她松开父亲,去追弟弟。

  江父吼道:“不论是谁,踏出这个家门都别再回来。”

  江雨生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泪流不止的母亲和一脸焦急的姐姐,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头也不回得走了出去,走进外面的黑夜里。

  夏夜的风其实很温暖,不知哪家孩子在练琴,美妙旋律若有若无地飘dàng在夜空中。江雨生走到暗处,忍着背上的痛穿上衬衣。这么一动,又感觉有温热液体顺着脊背流了下去。一阵阵的火辣辣。

  江雨生扶着墙喘息,而后慢慢蹲下。

  其实并没有受多重的伤,却难受得像是要死了一般。胸口那看不见的大dòng正在不停地流血,骨ròu内脏似乎也眼见要落出来,简直无法呼吸。

  身后忽然响起轻微脚步声,而后听到姐姐在唤他:“雨生。”

  江雨生站起来。

  “姐,你怎么跟出来了,爸会骂你的。”

  江云生看着弟弟苍白的脸,泪水落了下来。

  “你怎么那么胡涂啊?”

  江雨生别过头去。

  江云生抹了一把脸,从口袋里掏出一迭钞票,塞进弟弟口袋里。

  “这是?”

  “我只拿得出这么多了,你且将就一下。”

  “姐!”

  “听我话。暂时在外面呆几天,等爸气消了,回来认个错。”

  江雨生苦笑。他觉得姐姐有时候比他还要善良天真。

  他江雨生这次不是与人打架或是考试不及格。他是做出了伤风败俗的事,是丢尽了江家的颜面才被赶出家门的。别说几天,几年之后父亲能否原谅他都是个未知数。

  那是他的父亲,他能不了解吗?

  江雨生紧捂着口袋,感觉那几张钞票竟然也会散发热度,灼得他手心疼痛。

  江云生再也忍不住,搂过弟弟,哭道:“阿弟,你要好好的。”

  江雨生背上的伤被她弄得生痛,可是他却没有推开姐姐。

  20

  这个城市的冬天不太冷,但是常有雾,早上的时候笼罩着整个上空。

  江雨生听人说,这个地方往年的冬天都挺gān燥的,不知道为什么今年这么cháo湿。雨淅淅沥沥地下,像无数根剪不断的愁思。

  他现在住的地方,是花房后修的一个小砖房,以前用来堆放杂务,现在则腾给了江雨生。放了一张钢架chuáng和一个矮柜,房间里就再没多余的空间,上厕所要绕过花房走一大圈。窗户很小,向南开,采光不足,房间里总是暗暗的,浮动着花香。

  这只是一份打杂跑腿的工作,平时帮着料理花糙,记帐,忙的时候也会跟着去送货,基本上是哪里需要人手就会叫他去哪里。但是找这样一份工作也不容易。现在正是年末,要人的地方不多,他又是外地人口。

  这家花卉公司名叫青山,平常管事的是一个中年大姐,姓刘,慡朗亲切,但是不是老板。听说老板是个姓程的三十多岁的男人,长得不错,又有风度。但是江雨生来了两个月都没见着,因为程老板似乎有什么旧疾复发,去外地调养了。

  那年chūn节,江雨生是在刘姐家里过的。

  刘姐同丈夫离异,独自带着一个儿子。刘越同江雨生一样大,在市里一所大学上大一,长得高大帅气,同她母亲一样热qíng开朗。江雨生还没把沙发坐热,刘越就已经拍着他肩膀把他认作弟弟了。

  刘姐笑道:“小江平日管我叫刘姐,你又认他作弟弟,这辈分不都全乱了?”

  刘越说:“你看小江这瘦瘦小小的模样,妈你做他姐姐,真是占尽了便宜。”

  江雨生不善言辞,这时候只有腼腆地笑。

  chūn节是用花高峰期,公司安排了人值班。江雨生拿着假期也无事可做,便自告奋勇顶了一个想回老家的同事。

  刘越倒是几乎天天都来找他,每次都带点过年的糖果点心,有时看不过瘦弱的他做体力活,帮着搬盆景。

  江雨生看着他阳光灿烂的笑容,总是想起徐怀仁。他也一样这样热心友善,无微不至关心他生活里的每一个细节,几乎是手把手地带他体会这个花花世界。可是就在要入门的那个紧要关头,他却松开了手,将他一把推进了门里。跌得血ròu模糊,顿时清醒过来。

  刘越不是徐怀仁,但是他们有着共同的一点。他们已经发育的身体已经高大健壮,但是肩膀却依旧柔弱,眼高于顶的下场就是会让肩负着的东西摔得支零破碎。

  江雨生明白,自己也是男人,他绝不能期待让别人抗起自己的人生。

  刘越在江雨生没工作的时候,拉着他去踢球。江雨生打篮球还可以,足球就不行了。半场下来,累得气喘吁吁,汗如雨下,走路都打晃。

  刘越不客气地笑他:“这才半场你都挺不住了,真丢我们男人的脸。我看你细胳膊细腿的,以前肯定是个书呆子。以后跟着哥哥,一定要把你给锻炼出来。等我开学了,谁给你搬盆景去?”

  江雨生出了一身的汗,很不舒服。刘越便拉他回家洗澡。

  等江雨生脱下毛衣的时候,刘越挤了进来,几下也把衣服脱了。江雨生条件反she,吓一跳:“你要做什么?”

  刘越古怪地瞅他一眼:“一起洗啊。我家就一个浴室,我也受不了一身汗。你不想我感冒吧?”

  江雨生红了脸。是他想多了。

  刘越催促他:“快点脱了吧,洗了好出去吃饭。”

  江雨生万般不qíng愿,还是慢慢把衣服脱了下来。身后本在哼着歌的刘越突然安静下来。

  转过身去,刘越正一脸凝重地盯着他,问:“谁打的?”

  这些日子来的艰苦,让江雨生瘦了许多,曾经白皙的皮肤也给变暗了,带着一种不大健康的感觉。他背上还留着父亲用皮带抽出来的伤疤,自己看不到,不知道如何,只是看刘越的表qíng,就知道那景象恐怕还是有点吓人的。

  江雨生苦笑了一下:“我以前做错了事,我爸打的。”

  “什么事,要让你爸打得那么狠?”刘越拳头都握紧了。

  “我……得罪了一个当官的儿子……。”终究还是撒了谎。

  刘越一听,气冲冲道:“那些当官的,和土匪没什么区别。你爸也真是的,责任不在你嘛。”

  “我爸这人……比较死板。”江雨生说。

  刘越叹一口气,轻声问:“疼吗?”

  那一刹那,江雨生的眼睛有点湿,也不知道是不是给浴室里的雾气蒸的。他轻声回道:“早就不疼了。”

  背上的疤只是皮ròu小伤,胸口那个无形的大疤,伤筋动骨,刘越是看不到的。

  过了两天,江雨生去刘家还刘越借给他的衣服,一进门就发现气氛不对。

  给他开门的刘越灰头土脸,脸上一个红红的巴掌印。刘姐端坐在客厅沙发里,双眼通红,头发凌乱,脸上隐约有泪痕。

  江雨生知道自己不该过问别人家事,可刘姐平时对他那么关心,让他忍不住询问。

  刘姐冷冷哼了一声,目光似箭一样she向儿子,“你去问这个败家子吧!”

  江雨生小声问刘越:“你闯祸了?”

  刘越垂头丧气地说:“成绩单刚到,高数挂了。”

  江雨生一听是这点小事,呵地一声笑了起来。

  刘姐骂儿子:“你看你这不争气的德行,和你老子一个样。你这半年是怎么读的书?一进大学人就疯了吗?我一个人供你读书容易吗?”

  刘越老老实实任母亲骂。那么高大的小伙子,这个时候缩得像一只猫。

  江雨生看他可怜,出口为他求qíng:“刘姐,原谅他这次吧。开学补考是不是?我来给他补课。”

  刘越猛抬起头:“你?”

  刘姐扬手就在儿子头上来了那么一下子:“人家小江奥数拿过奖的,家里没钱才没读的大学!哪像你,简直一根烂菜梆子。”

  刘越看着江雨生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撕下面具摇身变成江湖大侠的店小二。他摸着脑袋感叹:“行啊,小江同学。”

  江雨生给刘越补课后才发现这个家伙的高数有多烂。大概是大学那种无人约束的生活诱惑太大,再加上偏科,最终导致了如今这个局面。

  刘越其实非常悔恨。他父母离异早,父亲有了小弟弟后便不再关心儿子,基本上由母亲一手带大。让母亲伤心落泪,他心里也刀割般痛。

  江雨生给他补课前,他还对江雨生的能力抱着怀疑态度。一个小时的课上下来,他彻底拜倒在江雨生的卡其裤下。

  江雨生笑:“你别这么夸张。我的高数也只学到二年级,你将来要再挂科,我就爱莫能助了。”

  刘越挺惋惜的:“你gān吗不贷款上学?你这成绩,哪所学校会不收?”

  江雨生不爱提到过去,只淡淡说:“不是说说那么容易的。”

  这时刘姐端着切好的水果进来。她对江雨生说:“小江,公司马上就要上班了,程总也要回来了,你代了那么久的班,我同他说,要他把假补给你。”

  江雨生问:“程总的病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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