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副亲昵的模样,在秦红颜看来,却如同是万箭穿了她的心。
实在是没有心qíng与他们再演出平和欢乐的场景,秦红颜道:“我有点饿,去拿点东西吃,你们慢聊。”
她知道自己的这番举动很突兀,甚至称得上是无礼。但她实在没有勇气再留下来,看着付郁与奚欢相拥相抱。
秦红颜说完后没有更多的寒暄,径直离开。
沈盛年踏步便要去追,可是却被付玲子给拦住,从未遇见过挫折的富家小姐脸上是必胜的执着:“沈盛年,我有话跟你说。”
沈盛年眼神眷恋地望着前方秦红颜的身影,对付玲子的答话却是冷而又冷:“正好,我也有话跟你说。”
付家几百平米的宴会厅里热闹喧哗,秦红颜只想要远离人群,她来到了冷清黝黯的泳池边。
夜里的泳池十分安静,映着月色,显得波光粼粼。
她在泳池边坐下,脱去高跟鞋,将脚放在了水里。再舒适的高跟鞋,穿久了,一样让脚僵硬酸疼。
虽是初夏,可夜里的水仍旧还有凉意,刺得她不由得“嘶”了一声。
然而浸了段时间,双&腿便习惯了水的温度。
原来人的适应xing是如此qiáng大,任何事qíng都能习惯。
那么她呢?能够习惯没有奚欢的日子吗?
秦红颜用脚划动着水,泳池边dàng起了圈圈涟漪,那涟漪让人犯了糊涂,她像是瞬间又回到了很多年前。
那年她刚满二十,放暑假时回国,不知怎么的就对奚欢说起了学校里同学邀她去游泳,她却不会,被大家善意嘲笑的事。
奚欢听了,二话没说,隔天就去给她在高档私人泳池办了卡,每天有空就教她游泳。
奚欢虽然外表文雅,可是在教导她方面却很严格,训练时毫不留qíng,让她呛了不少水。
她记得在不知第几次的láng狈呛水后,她问他:“难道一定要学会游泳吗?”
她记得他很认真地回答道:“你必须得保证自己没有弱点。”
奚欢也是这样要求自己的,努力学会各项技能,用盔甲保护起自己所有的弱点,或者是,消灭自己的弱点。
在奚欢的严格要求下,秦红颜学会了游泳,从五米,到十米,再到能环泳池游一周。
那时她年轻,玩心重,便故意在游到泳池中时假装腿抽筋溺水。
很快,泳池边的奚欢便跳下来将她救起。
她本来想要在他救自己时便睁开眼解释说这不过是个玩笑,可是他的怀抱竟是那样紧,紧得她像是拥有了全世界的安全感。
而安全感一向是她生命中最为缺乏的东西。
她就像是穷人得到了金子,因为太渴望了,所以握紧住便不肯再撒手。
傍晚的泳池除了他们空无一人,他将她抱着上了岸边。她的背上垫着柔&软吸水的毛巾,隔绝了地面的寒冷。她紧闭着眼,听见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点笑意:“你再不睁开眼睛,我就要吻你了。”
她想,他一定是在开玩笑,所以仍旧紧闭着眼,不做声。
然而紧接着,她的唇上便起了层温热的柔&软感。
那柔&软感的给予者,是另一双唇。
奚欢的唇。
在她的记忆里,那是再美好不过的一个吻。
一团火在他们双唇相碰之处燃起,迅速地将她焚烧。
她的ròu身,她的灵魂,都烧成了灰,全被他吸入,依附于他的身体。
秦红颜闭上眼,用指腹抚&mo着自己的唇。
那触感如此清晰,那回忆如此鲜明,就如同昨日的场景。
那么刚才他与付郁相拥的场景,究竟哪一个才是自己的幻觉?
秦红颜正在恍惚,身后忽然响起了记忆中的声音:“Jayne。”
有一瞬间,她以为自己是幻觉,于是默不做声。直到一双熟悉的手从后将她环抱住,她才敢相信来人是真实而非回忆。
他们就这样相拥着,仿佛要到地老天荒,而实际上,这也不过是一瞬。她躺在他怀里,那个曾经给予过她全世界安全感的怀抱却变了味。稀薄的安全感如同稀薄的氧气,让她喘不过气来。
秦红颜直接问道:“告诉我,你究竟想要什么?”
虽然理智告诉她,是个人便会被付家的金钱权势给迷昏了眼,可秦红颜在内心深处还是认为奚欢不是那样的人。
但除此之外,付郁还能给他什么?秦红颜想要奚欢给出个答案。
但他却没有回答,只是将脸埋在了她的颈脖后,像是只疲倦的战鸟回巢的姿势。
他只有在她身边才能放下戒备,才能得到喘&息的机会。
他不愿回答的问题,秦红颜一向不问第二遍,她只是喃喃问道:“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让我进付家的公司?是为了帮助你在付磊面前立功吗?立功之后好有资格娶付郁吗?那是不是等你娶了她之后我就完成了任务?那到时候我就可以离开了是吗?”
当听见秦红颜说要离开时,奚欢环住她的手不自觉地收紧,紧得她险些窒息。
“Jayne。”奚欢说话时,热气便喷在了她的颈脖上,引发了微微的悸动:“我需要你,这辈子我都需要你。”
“那你要我怎么办呢?要我安静地待在你身边,安静地看着你和别的女人结婚生子吗?”
“我不会让你看见这些的。”奚欢声音清朗如同今日的月色。
秦红颜只苦笑着摇摇头,并坚决地拉开了他拥住自己的手。
奚欢也没有抗拒,顺势放开了她,并站起身来,道:“刚才站在你身边的那个少年就是沈昂的侄儿沈盛年吗?”
秦红颜点点头,只是疑惑为什么奚欢会忽然提起沈盛年。
奚欢继续道:“就如同你说的那样,他不是个简单的孩子,以后还是少和他往来吧。”
“他只是xing格古怪孤僻了些,并没什么恶意。”顿了顿,秦红颜叹息道:“而且至少在我寂寞时,在我遇见危险时,他会出现。”
奚欢不咸不淡地道:“看来,你对他的感qíng,有了变化。”
秦红颜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自然,解释道:“他不过是个孩子。”
奚欢缓声道:“他不是个简单的孩子,任谁都看得出,他看着你的眼神很热烈。”
“十七八岁的少年对熟&女有些想象也很正常,只是一时的迷惑,当不成真的。”秦红颜似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
奚欢的语气却很是郑重其事:“Jayne,我希望你答应我,和他保持距离,ok?”
秦红颜疲倦地叹气:“好,但我也希望你答应我,至少在今晚,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们太过亲密的举动。”
这是她唯一能提出的,卑微的要求。
月色之下,秦红颜的身影纤细而单薄,与她平日的qiáng势形成鲜明对比。
只有奚欢清楚,秦红颜还是十年之前那个充满不安定感的小女孩。
奚欢伸出手,想要抚&mo她的发,然而还没触及,一个声音响起。
“秦姐,原来你在这里,让我好找。”
秦红颜回头,看见了快步走来的沈盛年。
☆、第二章(9)
沈盛年从树丛中走出,肩上染着几片洁净纯白的玉兰花瓣。花瓣纯净至极的颜色与他眼内的妖异陈黯形成鲜明对比。月色如柔光般洒在他身上,然而他整个人却仍旧像是浸在yīn影中,影影绰绰的。
他走得很快,但是姿势神态并不显出急躁,反而带上了丝闲适。
走到两人身边时,沈盛年像是才发现奚欢般,“咦”了一声:“奚律师也在这里?付郁小姐呢?怎么没陪着你?”
沈盛年说话时的表qíng语气都很自然,可是秦红颜却有种怀疑,觉得他像是故意在提及付郁。
奚欢并没有慌张,只是缓声解释道:“她与朋友在聊天,我酒有些上头便出来透透气,恰好在这里遇见了秦小姐,才刚聊了会天你便到了。”
他的这番话说得毫无漏dòng,沈盛年也挑不出什么破绽。
秦红颜还在为刚才与奚欢的那番对话而恍惚,且见来人是沈盛年,并没有在意,只是继续将脚浸在泳池里。
沈盛年没有再与奚欢做更多的纠缠,直接越过他来到秦红颜身边,单脚跪地,将秦红颜的脚抱上岸,又褪下自己的外套,将那双白玉般的美足裹住,把沾染上的水珠细心擦拭gān净。
他边做边埋怨道:“秦姐你本身就体寒,还把脚放在凉水里,对身体很不好的。”
因为沈盛年常在家为秦红颜按摩,她已经形成习惯,所以一时也任由他将自己的双脚抱住。然而不自觉地抬头,当触及到身边奚欢的眼神时,却惊醒了。
奚欢的眼神,黑得如同深夜,没有一丝亮光,在那黑色下面,有什么东西在涌动。
秦红颜这才意识到自己与沈盛年的姿势实在是太过暧&昧,忙将脚从他怀里抽出,迅速站起身来。然而她起得太猛,脚下一个不稳,身体重心倾斜,眼见着就要摔倒。
幸而两只手同时伸出,将她稳稳扶住。
两只手的主人,分别属于沈盛年与奚欢。
他们的这番举动全是下意识的动作,可当秦红颜站稳后,他们两人却看着对方,都不放手。
沈盛年的目光是执着狠厉,奚欢的目光则是深沉yīn暗,两人像是暗中较劲般,将秦红颜往自己的方向拉扯。
此刻的秦红颜彻底恢复了平静,见到这一场景,也不由得好笑。只是那笑容里却透出了苍凉——他们是将自己当成物品在争夺吗?
她叹口气,道:“放开吧,我已经站稳了。”
然而两人却没有松手的迹象,秦红颜瞬间冷了声音冷了面孔:“我,说,放,开。”
秦红颜翻脸并不是一件好玩的事,两人犹豫片刻,同时松了手。
虽然两人没有进一步的举动,但言语之间仍旧是暗cháo涌动。
首先是沈盛年先挑衅:“上次夺了奚律师的佛珠,实在是不好意思。但我这个人xing子就是有些古怪,看上的东西就是印在心里,一定要得到才行。”
奚欢低头转动着手腕上的表,淡淡道:“不要紧,我也年轻过,明白年轻人都是这样,看见好东西就想要,但新鲜感过了也就立马撩开手了。”
沈盛年笑着反驳:“我倒不是这样只图新鲜感的人,我喜欢的东西,就是永远喜欢。而且我这个人比较小气,不像奚欢律师这样大方,连佛珠这样珍贵的东西都舍得送人。我呢都是偷偷藏起来,舍不得让人见到,免得被人夺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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