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今天,温抚寞在路上买了几条蝌蚪,想要拿回家养,可是装蝌蚪的塑料袋却在漏水。
温抚寞只能来到池塘边,准备装点水后继续上路。
可是当他蹲下时,却不知怎么地,身体忽然失去平衡,就这么摔进了水中。
除了初入水面的那声清脆响声,接下来,温抚寞的整个世界就变成了深绿色。
静谧的深绿色。
眼前的所有事物,都在慢慢地移动,就像是时间减慢一般。
温抚寞觉得很难受,他无法呼吸,全身像是被不知名的东西挤压一般,难受极了。
在忍耐到了极限后,他终于张开了嘴,水汹涌地灌入他的体内,像要将他的身体涨裂开。
惶惧和痛苦,充斥了年幼的温抚寞的感官。
然而就在这时,忽然有股力量拽住温抚寞的肩膀,将他往池塘边拖曳。
那股力量并不大,却很坚定,让他那颗剧烈跳动的心,瞬间平定下来。
在水中浸泡多时的温抚寞已经失去了仅存的力气,他只能躺在那人怀中,任其将自己拖到那gān净而温暖的岸边。
像是过了很长的时间,他的身体终于脱离开了水。
然后,那个救他的人气喘吁吁地唤着他的名字:“抚寞,温抚寞……醒醒,你快点醒醒啊!”
温抚寞将全部的力气都聚集在眼皮上,艰难地将其掀起。
接着,他看见了一张清秀姣好的脸颊。
安馨。
是九岁的安馨。
年幼的温抚寞只能思考到这,因为接下来,他就晕了过去。
后来的事qíng,温抚寞是听父母讲述的:大人们闻讯赶来,将他送入了医院,医生说,要是再晚出水个一分钟,估计他这条小命也就被阎王爷收去了。
在医院观察了两天,确定没有什么后遗症,医生就放温抚寞出院了。
出院后的第一天,温抚寞的妈妈就带他去向安馨道谢。
那天,安馨参加完学校的作文补习班,回家途中看见自己大院的几个小孩在那边哇哇大哭,跑去一看,发现了溺水的温抚寞。
她也没多想,就这么跳了下去,将温抚寞救起。
虽然是chūn天,但池塘的水温还是很低,因此,安馨在救起温抚寞后,自己也发了高烧。
到了安馨家,温抚寞的妈妈就和安馨的妈妈在客厅中聊了起来,两人打发温抚寞去里面看看安馨。
温抚寞敲了敲安馨的房间门,听见里面传来带有浓浓鼻音的一声“进来”后,才推开门,走入了。
安馨的房间布置得很漂亮,整洁而简单,地板中央有块毛茸茸的地毯,踩上去,软软的,特别舒服。
当时,安馨正坐在书桌前做作业,扭头看见温抚寞,笑了,招招手,道:“你没事了?”
“嗯。”温抚寞点点头。
“随便坐吧,姐姐把这几道数学题做完了就陪你说话。”安馨说完,转身认真地做起了作业。
温抚寞没事gān,在打量完整个房间后,他来到书桌前,悄悄看着安馨的课本。
上面的字,他有好多还不认识。
可是……安馨全都会呢,真厉害。
其实,安馨在他们这个院子里,挺出名的,每个妈妈都会拿她来教育自已的小
孩。
“你看人家安馨,学习好,又听话,还是年级的大队长,年年都是三好学生,哪像你!!!”
其实,温抚寞最羡慕安馨的,是她手臂上别的大队长的标志。
一,二,三,三条红杆,多厉害。
可是安馨一旦回家,总是把那标志给除下来,根本不会有炫耀的意思。
不像是和安馨一个班的huáng娜娜,不过只是个小队长,却整天都把那一条杠给戴着,听说睡觉的时候他都要别在睡衣上。
总之,安馨在他们这群孩子眼中,是需要仰望的。
正在想着,安馨忽然打了个喷嚏,那响声把温抚寞吓了一跳。
安馨抽出纸巾,轻轻擤擤鼻子。
“你生病了?”温抚寞问。
其实他当然知道,安馨是为了救自己才会生病的,而温抚寞的妈妈也一再嘱咐他,见到安馨一定要向人家道谢。
可是温抚寞就是不好意思说出来。
安馨擤完鼻子后,秀气的鼻翼被摩擦得红红的,映着她雪白的肌肤,有一种稚嫩的可爱。
温抚寞一直注视着她的脸,忽然觉得,安馨似乎比自己的表姐表妹都要漂亮。
她一直练习芭蕾,四肢纤细,背也总是挺得直直的。
温抚寞每次看见童话中的小仙女,都会自动代入安馨的模样。
这时,温抚寞闻到一件幽幽的香气。
循着香味找去,他看见了窗台上的一盆花。
淡huáng绿色,有着幽幽的香气,亭亭玉立。
“那叫兰花。”安馨见温抚寞一直看着那盆花,便揣度道:“你喜欢吗?送你好了。”
温抚寞摇摇头,他只是觉得,这盆花,在安馨的房间里是很适合的。
“你今年是不是要上学了?”安馨问。
“是。”温抚寞收回聚在花辫上的目光。
“那,我来先教你习几个字好了。”安馨坐在自己的小chuáng上,拍拍身边,示意温抚寞去坐。
温抚寞犹豫了。
虽然年纪小,但他毕竟是男的,平时都不大和同年龄的女孩玩,更别说比自己大的姐姐。
但今天,不知怎么的,他就依言照做了。
他坐在安馨身边,悄悄看着她。
安馨的头发很长,浓密而漆黑,像是最美的丝绸。
阳光洒在上面,闪出一重雅静的光。
那是他童年的记忆,深入骨髓的记忆。
从那之后,温抚寞开始和安馨熟悉起来。
安馨很照顾他,时常教他许多道理,还为他补习功课。
时间,一天天过去,他们逐渐长大。
在温抚寞懂得“爱”这个字时,他发觉自己爱上了安馨。
那是种渐渐侵蚀的感qíng,当温抚寞醒悟过来时,他发觉自己的眼中再也装不下任何人。
除了安馨。
可是安馨对他……却不是那么回事。
当她向同学介绍温抚寞时,总是说:“这是我弟弟。”
安馨似乎只是把他当成弟弟。
安馨高中毕业,决定去美国念书,得知这个消息,温抚寞的心像是被栓上了千斤的重物,沉到了底。
在安馨离开的前一天,温抚寞在她房间的窗户下站了一夜,但直到天亮,他还是没有唤她,还是没有告诉她,他爱她。
而第二天,温抚寞站在机场角落中,看着安馨远离。
看着她的那头黑发,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温抚寞等待着,期望自己能快些成人,他计划也在高中毕业后去到美国,和安馨待在一起。
可是,安馨没有等他。
在一年之后,林菲云拿着安馨和一个男人的亲密照片给他看,并告诉他,那个男人,是安馨的未婚夫。
温抚寞第一次品尝到了心碎的滋味。
不,不是碎,是裂开,慢慢地,一丝丝地,裂开。
那种痛,也是缓慢地,一点点增加,直到他无法承受。
他16岁的世界,成为了灰色。
温抚寞正式注意到寒食色时,是在军训之后正式开学的那天。
那一天,班主任根据高矮调好了座位,而他,则坐在寒食色后面。
温抚寞抬头,忽然怔住了。
因为在一瞬间,他仿佛看见了安馨的背影——寒食色的头发,和安馨出奇地相似。
光滑细致,浓密漆黑,华美无匹。
他的出神,维持在寒食色转头为止。
是的,他前面的女人,是寒食色,不是安馨。
可是坐在寒食色的身后,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看。
寒食色的发,就像是一面镜子,让他看见了和安馨的许多过往。
在沉湎于回忆的过程中,温抚寞也不可避免地会注意到头发的真正主人寒食色。
他发觉,有时候,寒食色非常有趣。
每当她想要起什么坏心时,总是先眯fèng着眼晴,像是慵懒的猫咪。
有些可爱。
但让温抚寞忍俊不禁的,便是她陷害钟醒的时刻。
每次,她都会不动声色地倾斜身子,慢慢抬起屁股,“噗”地一声放出一个屁。
接着,再非常无辜地捂住鼻子,耸耸肩,看向睡得不省人事的钟醒,成功而完美地将放屁的事qíng栽赃给了他。
而最令温抚寞感到惊讶的是,她骂人的技术。
那次,温抚寞看见她从办公室气冲冲地回来,便关心地询问了一声:“你没事吧?”
当时,寒食色咬牙切齿地说出了一系列诅咒物理老师的话。
其中包括láng牙棒,jú花,翻滚,家庭装矿泉水瓶子。
那台词,让温抚寞笑出了声。
这个女生,是会让人快乐的人。
之后,温抚寞渐渐和寒食色相熟悉。
温抚寞觉得,和寒食色在一起时,自己总是开心的,那种感觉,很舒服。
世界是个大大的沙漏,而时间,则是里面的沙,慢慢地流逝着。
很快,便到了暑假,他们几个好友相约去唱KTV。
到半夜时,大家肚子饿了,柴柴便和童遥一起去买吃的,包房中只剩下温抚寞和寒食色。
不知为什么,温抚寞觉得单独和她待在一起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他就靠倒在沙发上,开始装睡。
但装着装着,忽然之间,温抚寞发觉自己的嘴唇有了微微的痒意。
是……有人在吻他。
温抚寞睁开眼,看见了面前的寒食色。
她,在偷吻自己。
奇怜的是,温抚寞并没有厌恶的感觉,他只是问道:“你在gān什么?”
话音落后,他看见寒食色的脸颊红了,而她的眼晴,则是含着水。
他似乎有些慌乱,心脏撞击着胸腔的声音连温抚寞都能听见。
然而,就是在这样状态下的寒食色,却忽然冒出一句惊天动地的话:“我想qiángbào你!”
开始说完之后,她就后悔了,一张脸,红得像是染了番茄酱,转身就要跑。
但是,温抚寞将她拉住了。
就连温抚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你想gān什么?”寒食色问。
“我不能吃亏。”温抚寞道。
接着,他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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