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英雄总是孤独的,我认了,他说我歹毒就歹毒吧。
你别跟着我了,我就想一个人静会,你别惹我烦行不?我故意皱眉。
我隔两天就走。和一终于开口了。诶,大绮,半年多没见,你就不想我啊?
不想。我冷冰冰。
真没良心。和一叹气。
那行吧,你自己回自己房间去,我要困了。我下逐客令。
懒得走,今晚我就睡这了。和一将被子一裹,闭眼装睡。
行,你睡这,我去睡你房间。我见招拆招,起身出门。
谁知身后咚咚两道脚步声,我整个人被一股大力给拉到chuáng上,房间中的灯也随即被拉上。
虽说我已经离婚,可也不能乱搞419,当即我就反抗了,可他却张开腿将我给压着,令我动弹不得。我急了,直接喊,和一,你再乱来我就不客气了!
别急,先等一下。和一虽然压制着我,但也没什么近一步的不轨动作。
我看他的眼睛并没盯着我,而是望向窗外,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又在玩什么?我问。
不告诉你。和一嘴角勾起。
我正纳闷着,没多久房门被大力敲打,一个严肃的声音道,开门!我们是警察!
这和一还真是个倒霉孩子,每次遇见他都会出事。
我推开和一,开灯开门,走进来俩警察,出示证件后说,同志,有人举报说看见这里有逃犯,请你们拿出身份证。
身份证倒是好说,出走在外的,哪能不带,我立马就拿出来屁颠屁颠jiāo给警察叔叔了。但和一翻遍了包,却找不到。
嫌疑有点大啊。
和一解释说自己确实有带,只是暂时遗失,并说自个是个奉公守法尊老爱幼爱党爱国的好公民,大学时还递过两次入党申请,而且他的身份我也可以证实。
听了这话,警察叔叔转头问我是否认识和一。
我摇头,说自个跟他根本就是萍水相逢,他是来我房间借卸妆油的。
这下,和一同学的嫌疑更大了。警察叔叔绝不放过一个坏人,决定将和一带走调查。
临走时,和一同学回头,轻幽幽地看着我道,你们真毒。
我们?统共就一个我,哪里来的们?
我不解。
和一同志最后被调查出是纯良公民,被放了回来,不过因为蹲了一夜局子,小身子骨受不住,睡了一天。
我不管他,自己再去了父亲那里,他为我做了早饭,照旧是清淡口味,两人又在一起闲聊了一上午。
临近中午时分,忽然有一中年人到访,手中提着一包中药,轻车熟路地走进来递给父亲,说,老游啊,这药是新配的,你先吃着,对了身体有没有好点。
父亲接过,道了谢,接着淡淡道,反正就那样吧。
那中年人皱眉道,你这病啊,可拖不得,再这样下去,可就……
父亲用眼神制止了中年人接下来的话,然后指着我介绍道,这是我女儿小绮,这是我好朋友,叫他陈叔叔好了。
哟,你什么时候钻出个女儿来呢?不过这五官长得确实像你,老游,有福气啊。
中饭是我们仨一同吃的,席间,老陈好几次提及父亲的病,但父亲都以各种话题岔过。
午饭后,老陈告辞,我送他出去,到无人处便询问父亲得的究竟是什么病,结果老陈说出尿毒症这三个字。
已经不能再拖了,必须换肾,否则就没几天好活。但这病已经把他老底都折腾光了,哎。老陈摇头叹息。
一共需要多少?我问。
现在肾源很少,要通过其他途径的话,起码也要个20多万,再加上手术费等,至少三十多万吧。老陈说。姑娘,你要是有办法,一定要帮你爸一次,毕竟这是你爸的命啊。
我明白的。我这么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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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我坐汽车去附近大城镇的银行取了钱,直接jiāo给了父亲,50万,存款的一半。
你这是gān什么?父亲问。
你的病,陈叔跟我说了。我说。
父亲赧颜。哎,做爸爸的从来没养育过你,居然反过来要女儿拿钱,真是……
你是我爸。我说。我们好不容易才相聚,我不想你离开我。
怕就怕,我这身体自己做不得主啊。父亲移开眼睛,叹口气。
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你。我说。
我知道,你孝顺。父亲微笑。
爸,我一定会照顾你的,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看着他的眼睛,轻而坚定地重复着。
他垂下头,片刻,抬起来,英俊的脸上是微笑。饿了吧,来,我给你做饭。
回到旅馆后,我洗了个热水澡,然后早早地躺在了chuáng上。本来就想这么睡了,但和一却像牛皮糖一样,粘着,没一会就来敲门了。
局子里怎么样啊?我问。
下次我把你带进去亲自体验下吧。和一反击。
我偷笑,和一这狐狸,鲜少被整,这次实在是大快人心。
你下午取那么多钱做什么?和一问。
睡着了都对我的行踪这么了解,仔细想起来后脖子还真有点凉。
取给我爸。我说。
才相认没几天就找你要钱?和一短促地笑了一声。
我笑笑,没说话。
大绮,我知道你好不容易才见着你父亲,兴奋,但也别过了头,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了解清楚了吗?和一在我chuáng边坐下。
他是我父亲。这还不够吗?我问。
你要记住,父母都不是完美的。和一的话像提醒。
我当然明白,我身上如此多的缺点都源自他们。我说。
和一还想说什么,但顿了顿,没再开口。
打算什么时候走?我问。
放心,耽误不了你。和一挑起眉毛。
是我怕耽误你。我说。
大绮,这半年的行走让你记忆有点缺失啊,忘记我不是善茬了?面对一大好青年你才能说耽误,面对我这样一恶贯满盈的人,你一说耽误两字别人肯定笑破大牙。和一眉梢眼角都是华丽的自嘲。
和一,你其实是个很坏的好人。我评价。
省掉定语,意思就是我是个好人--你们女人拒绝人时就不能换点新鲜的词?和一问。
暂时没想出来。我说。
好了,自己睡觉吧。和一起身要走。
我稍稍睁大眼,对他如此的自觉感到诧异。和一,你真变好了?
我只是不想再被抓到局子里。和一解释,脸上还带点神秘的微笑。
我晓得他有秘密,可也没jīng力去追究了,该来的总会来的。我躺下,数水饺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没去父亲那,而是直接在店里吃了早餐。
和一看见我,挑挑眉毛,表示惊讶。怎么没去陪你爸吃饭?
等会去。我邀他一起吃早餐,豆浆油条,挺美味的。
吃完后,我起身出门,穿过石桥,越过青砖乌瓦的房子,来到父亲的小店铺前,却没走进去--大门紧闭,我走不进去。
那扇门,一直关闭着,再没开过。
我在门前布满青苔的石阶前坐着,一直等到夕阳西下才放弃。
想要起身,但一双腿却因为被冻僵而不听使唤,正焦急呢,一双手将我从地面扶起。
你不该相信他的。和一扶着我,眼中带点类似怜悯的东西。大绮,我去调查过了,他和同伙,昨天就连夜带着钱跑走了。
和一告诉我,游秋声确实是我父亲,但也是个骗子,他英俊的面容,出色的谈吐让人们轻易地相信他,他在许多地方都有案底。他根本就没有病,而那个姓陈的也不过是他的同伙。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戏,为我演的。
需要报警吗?和一问我。
我摇摇头。
和一盯了我好一会,忽然问道。大绮,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骗子?
望着面前清澈的河水,我沉默了。
原来你知道。和一恍悟。
我依旧沉默。
是的,演戏的不止是他们,还有我。
我太了解妈的xing格了,她很固执,就算是错,也会错到底,不会中途退缩。而依照她的个xing,只有他负了她,才会如此含恨。所以我知道,他在撒谎。开始以为他是害怕我恨他,直到老陈出现,向我提出要钱,这才明白,原来一切不过是个骗局。我给过他机会,我说过会好好照顾他,但他还是走了。在他心中,感qíng是不值得的。
故事不难想象,20多年前,他骗光了她所有的钱,只留给她一个肚子,就这么离开。
高傲的她,遭遇到如此的láng狈,整个生命都遭到了摧毁。可是她还是爱他,就像我爱唐宋,就像秦丽爱杨杨一般地爱他。她留下了我,给我取了他们曾经约定的名字。绮罗日减带,桃李无颜色。思君君未归,归来岂相识?要有多爱,才会念念不忘。要有多恨,才会对我如此。
终于明白,所有的爱,所有的恨,都是有原因的。
大绮,说句话,让我知道你没事。和一皱眉。
我想要是再不答应,他会把我捉去医院的。于是我开口了。我没事,和一,真的。
我不信。和一说出自己真实想法。
是真的,难过肯定会有,幻灭也一定少不了。可是这让我看开了许多事qíng,妈对我所做的那些事qíng,我都找到了原因。我不是说不埋怨她了,但至少,我可以开始理解她。而他,不论如何,给予了我生命,让我遇见了很多的人,那些钱,他要就拿去好了。我也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遇见我,也是让你觉得值得感激的事吗?和一问。
当然。我说。你们所有人,都是我庆幸遇见过的。和一,你在我心中,比你想象的要重要很多。
但却不是我想要的那种庆幸。和一忽然苦笑。大绮,这半年来,你真的变了太多,看开了太多。原本的你就像个缠着复杂qíng感线的孩子,你看不清,我也看不清,所以有着期望。而现在,所有的感qíng都已经理顺。而我也终于看清你与我之间的那根感qíng线,很可惜,太gān净了。
和一。我看着他,喊了他的名字。
不用多说,这两个字包含的意义,我们都明白。
现在,才是我该离开的时候。和一将我拥进怀中,轻轻在我耳畔说了一句话。
大绮,你永远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吾乃食色如果出个人志大家有兴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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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一走了,说不难过,未免太过虚假,毕竟他在我生命中是这样一个不可磨灭的存在。世界上再没有一个男人,对我的感qíng能够如此诡丽如火。他像烟火,给我人生划下一道最为独特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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