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遇,我……对不起。”木木只觉得喉咙里像是卡了无数的小针,每一根都刺得她生疼。
他将自己随口说下的话记得清清楚楚,而且大半夜的还跑来就担心自己饿着。而她呢,却在车内与前男友暧昧。
木木希望有人能扇自己一巴掌。
“别站在这了,我们上去吧,云吞需要趁热才好吃。”6遇挽过木木的肩膀,将她带上了楼。
沈昂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消逝,看着楼上的灯亮起,这才缓慢地转身离开。
地面上,他的西服外套湿透,皱成了团。
回到公寓后,6遇打开保温盒,倒出里面的红油云吞,香辣味道顿时在房间内蔓延开来。那味道很诱人,但是木木却没有一点食yù,胃里像是塞了块石头,怎么也吃不下去。
“吃吧,等会凉了。”6遇将烫好的筷子递给他。
木木接过,夹起个云吞,刚放在嘴边,一滑,却掉落进了碗内,溅起的红汤沾在了她眼里,顿时难受得哭了出来。
6遇赶紧将木木拉到洗漱台前,为她细心清洗。
木木的眼泪如大雨倾盆般落下,不仅是因为红油刺激下产生的疼,还因为愧疚。
6遇是那样好的一个人,她却差点就做出了对不起他的事qíng。
不,她一时的心猿意马,一时的意乱qíng迷就已经是很对不起他的事。
木木gān脆就转身抱住了6遇,将脸埋在他的胸前,哭泣道:“6遇,真的对不起,我不应该和他继续往来的。”
6遇的手在她的背脊上一下下拍抚着:“不是你的错,木木,我只怪时间无法凝固。”
如果时间可以凝固,他便能将她冰封起来,将她的记忆永远保留在他离开之前。待他将一切处理好之后,再回来解除冰封,让他们之间没有任何间隙。
“我们三个人都没有错,错的只是时间。”6遇缓声道。
如果他能早些治愈癌症,能早些回来,她也就不会认识沈昂。
木木将他抱得更紧:“我会辞职的,明天我就去辞职,我再也不会见他,再也不会让你受伤。”
6遇的唇按在她的额头,那股灼热感直接进入她的脑门心。
☆、50第六章(7)
这天晚上,待6遇回去后,木木一夜没睡,就在思考着如何跟沈昂坦白要辞职这件事。
思来想去,也得不出一个好的头绪,gān脆就决定直截了当坦白。
所以第二天一早,木木就来到了公司,岂料上班太早,公司里压根就没有几个人。
木木正准备在办公椅上坐下等待沈昂到来,但不经意间却听见了沈昂紧闭的办公室内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她第一个反应便是沈大叔和人在激qíng四she,顿时一股血冲上脑门,蹑手蹑脚走到门口,轻轻推开门往里面张望。
令她欣慰的是,沈昂并没有在里面,更没有与人激qíng四she或者激qíng自she。
令她惊讶的是,在里面的竟是1i1y,她正在沈昂的办公桌里翻箱倒柜找着什么。
那模样,看着特别可疑。
木木正打算出声制止她,1i1y却拿起手机,小声地对那面道:“付总,是我……对不起,还是没有找到竞标的最后价格……明白,请再给我两天时间,我一定会尽全力拿到的。”
木木连忙将办公室门关上,迅速跑到洗手间,坐在马桶上努力将一颗混乱的心给安抚下来。
1i1y口中的付总,多半就是付易风吧。这样看来,1i1y竟是付易风派来的卧底。人还没上任,就把炸弹给沈昂埋下了,看来这个付易风不把沈昂拉下马是不罢休的。
木木开始为沈昂感到担心。
这次由沈昂负责的城市中央地皮的招标会公司投入了很大的人力物力,付老爷子也下达了必须成功的指示,如果出了差错,责任肯定是由沈昂负责。
这个付易风为了整垮沈昂牺牲自家公司的利益,实在是够狠。
木木现在才明白为什么沈昂说在整个公司,只有她是值得信任的,果然处处都是间谍。
想到这,木木就生气——1i1y简直是只白眼láng,枉费她还把最喜欢的零食全无私分给她大半。
待沈昂上班后,木木立即将1i1y是卧底的真o相告知了他。
“现在怎么办?需要另外找个秘书吗?”木木问。
沈昂否定了这个提议:“下个星期就是招标会了,时间太紧,根本来不及。而且现在换下她,会容易打糙惊蛇。木木,我需要你一如往常对待1i1y,不要露出任何的异常。”
木木想起昨晚6遇的表qíng,面有难色:“可是,我真的不能在这里继续做下去了。”
“我知道你很为难,但就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等招标会一结束我就让你离开行吗?”沈昂简直就是在恳求:“木木,现在是我最艰难的时刻,你是我唯一能信任的人。”
如果她能拒绝,也不叫林木木了。
答应了沈昂再留下一个星期后,木木坐在办公椅上,正焦急地啃着手指甲,6遇的电话便来了。
“需要我来公司帮你搬东西吗?”
木木吞口唾沫:“不需要。”
那边沉默了会,那股沉默压得木木差点就窒息了。
“木木,你是不是想说不能辞职了?”
木木闭上眼,咬紧牙关,一句谎话就这么从嘴边逸了出来:“当然不是了,我的意思是,这里的东西我该丢的都丢了,该送的也送了,根本没剩下什么需要搬的。”
很明显的,6遇那边松了口气。
挂上手机后,木木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发现自己的鼻子又长了好多。
她就是一匹诺曹。
谎言一旦说出口,就必须得要更多的谎言才能维持下去。
木木只能告诉6遇,说安凉开了间琴行,这个星期人手紧张,她反正闲着,出于朋友道义必须去帮下忙。为了让6遇能相信,她与安凉还刻意演了几场戏,真可谓是“用心良苦”。
待6遇走后,安凉问道:“木木,如果你真的下定决心和6遇在一起,那这次必须是最后一次欺骗他。”
木木愧疚心重得能把自己拖下地狱:“安凉,我这么做是不是很过分?”
安凉摆好姿势,拉起了大提琴,琴弦只奏出了一个低低的音符。
“事qíng都分两面,站在为沈大叔着想的角度来看,你的做法也算是qíng理之中;站在为6遇着想的角度看来,你的做法就算是有脚踏两条船的嫌疑。”
木木抚摸着屋子中间摆放的一架钢琴,轻声道:“就这么一次,最后一次。”
为了瞒过6遇,木木都跟做贼似地,每天上下班进出公司时都是戴着鸭舌帽,大墨镜外加口罩。
知道的以为她是在躲避6遇的眼睛,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整容失败了呢。
而下班后,木木得立即跑到安凉的琴行,抹去气喘吁吁,还得装出一副无所事事了一整天的模样来面对接自己的6遇。
那滋味,别提多累了。
木木简直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人会如此热衷于偷qíng,这简直就是对身体与心灵的一大摧残。
这样的日子才过了四五天,木木就瘦了三公斤,跟到奥辛维斯集中营待了一圈似地。
幸而隔天便是招标会,木木这才有把生命延续下去的勇气。
这些日子,所有重要机密资料都是木木背着1i1y私下整理的,而在表面上却还要装出一副完全不知qíng的模样,木木觉得自己也变了太多。
以前的她哪里能耐得住话呢?可是现在来公司才不到短短的几个月,却将你虞我诈学了个透。
也许是身临其境的关系,她对沈昂多了几分理解。
这段日子,木木时常忍不住去到沈昂的办公室前溜达,时不时地就想要偷看下他埋头工作的模样。
他认真工作时,双眉间总有不自觉的褶皱,在人心头皱起了痒意,让木木忍不住就想要伸出手去将其抹平。
她明白,这是一场视觉的告别。从招标会结束的那天起,他们见面的机会便会少之又少。
人的本xing便是如此,总是要等到失去时,才会懂得珍惜。
木木开始珍惜每一帧与沈昂的最后画面。
她的偷看功力还没有练得出神入化,所以也会被恰好抬起头的沈昂给抓个正着。
“怎么,我又变帅了?”沈昂虽是笑着,可声音里却透着疲倦。
为了这个招标会,这些天他付出了全力。
必须得付出全力,听说那天夜总会的事件发生后,付易风顶着一张受伤的脸,在付老爷子病房里待了好久,之后付老爷子就发话让沈昂必须得拿下这次政府关于城市中心地皮的招标。
言下之意是,如果这次出了什么差错,那么新帐旧账沈昂将会被一起结算。
“上次付易风的事qíng,是我拖累你了。”木木不安地咬着下唇。
如果她机警一些,恐怕付易风也不会得逞了。
“付易风要做的事qíng,没有做不了的。他一早便看清了我对你的感qíng,所以会寻尽一切办法从你下手,bī我出手。”沈昂安慰:“木木,在这件事里你没有任何过错,反而是我拖累了你。”
木木垂下头,没有再多话。
“离开hg之后你打算去哪里工作呢?”沈昂问。
“还没个准,先出去旅游一段时间,然后再考虑找工作的事qíng吧。”木木道。
见她不愿多说,沈昂也体贴地不再多问:“那也好,如果今后工作上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帮忙。”
“我知道,你也要注意身体,不要整天都加班了。”木木提醒。
他们像是在向对方诉说着遗言。
感qíng的遗言。
隔天就是招标会,木木与1i1y陪同沈昂一同参加。
政府工作人员讲解完会场纪律后,要求所有人将手机调成震动,之后便开标。
而唱标之后,当听见hg公司的真正报价时,1i1y的脸“唰”地一声白了——她到现在才知道,自己之前拿到的价格是假的。
木木与沈昂联手瞒过了她。
隔天,1i1y就不会在hg公司工作。犯错的人注定要受到惩罚,即使沈昂不出手,付易风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也许她的家里有年迈的老人需要赡养,也许有年幼的小儿需要哺育,也许有病重的双亲需要治疗。可是木木无法伸出援手,成王败寇,她所做的不过是自保。
这是沈昂教给她的,也是生活教给沈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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