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默言仍是木然着脸看她。
淡淡挫败的感觉袭上陆染的心头,她退回沙发上。
“韩默言……”
韩默言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
陆染只是淡淡笑了:“你还没习惯这个身份吧,其实我也有点……”
好吧,她太cao之过急了,可是……还是觉得说不出的沮丧。
多多少少她还是有期待的,和韩默言之前那些女人比起来,至少她是不同的,无论什么原因在韩默言心里,她终归不仅仅是女朋友这个代号。
然而,下一刻,陆染的眼前突然一暗。
屏幕的光线被遮挡,有冰雪的气息覆盖而来,柔软温热的东西蹭过她的唇。
陆染呆滞了一下。
刚才那个……那个……不会是韩默言的吧。
韩默言的声音:“我会努力习惯。”
只这么简单一句话,陆染忽然觉得有什么涌了上来,视线变得模糊,连呼吸也仿佛不畅起来。
陆染深深闭了一下眼睛,咽下胸膛里翻涌着的种种qíng绪。
他会学着习惯,会为了她改变。
是因为她。
她努力了这么久,这么辛苦,为的其实也就是这么一刻……
那种无法言喻的委屈让她很想宣泄。
韩默言的手揽过她的肩膀,动作有些僵硬,陆染闭着眼睛靠在他的肩膀上,任由所有的qíng绪发泄蒸腾,就好像这样可以天长地久。
电影散场,陆染就近找了一家快餐店。
都是习惯工作简餐的人,而且一场电影看下来陆染也有些饥肠辘辘的感觉,点了一份咖喱饭就大快朵颐起来。
韩默言点了和她一样的菜式,动作矜持而优雅,光是看都觉得赏心悦目。
不赶时间,陆染一边吃一边不时看着韩默言,韩默言对于陆染灼热的视线已经不以为意,仍旧慢条斯理的进食。
陆染想了想:“诶,我记得你不喜欢这种口味重的……”
韩默言抬头,回答:“嗯,那是以前。”顿了顿,他说,“味道还不错。”
或许就连韩默言自己也没发现,他说话的口气不知何时起多了些人烟味。
陆染顿了一下:“如果喜欢的话,我可以下次试着做做。”
韩默言弯了一下嘴角:“好。”
快餐店里放着一支舒缓的慢歌,悦耳悠扬,将空气里的气氛都晕染的和煦了起来,带着说不出的温柔缱绻。
陆染这
辈子从来没有觉得吃饭可以是这么简单幸福的事qíng。
只因为对面坐着的那个人,一切变得温存。
依然是韩默言送陆染回去。
坐在车上,韩默言问:“你是不是还在介意我和庄静的事qíng。”
他突然这么问,陆染反而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说介意未免太煞风景,说不介意又实在违背良心,只好gān脆沉默。
韩默言:“我是放不下,但还没到那种程度。再深的感qíng也会有转淡的时候,更何况我对她的感qíng早就……”
陆染抑制不住低声道:“可你还是去救了她,她约你你还是出去了……”
察觉到自己口吻里的不善,陆染垂了一下头:“对不起,我有点失控。”
韩默言没有介意,语气依然平静,一字一句:“陆染,你究竟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自己。”
陆染沉默了一瞬。
相信,她应该相信什么呢?
相信韩默言已经忘了庄静,相信他们之间那些藕断丝连已经被一刀斩断,还是相信……
她无法面对又何止这些。
说到底,她只是无法相信自己,相信这份来之不易的结果……韩默言到底是为了什么娶她。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陆染深深抿了抿唇说:“我不会再去想了。”
轻叹了口气,韩默言握住陆染的手:“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
妻子。
这个词让陆染一下清醒,是的,她已经是她的妻子了,合法合理,会得到每个人的祝福。
陆染告诉自己,她已经是赢家了。
去接受明显比排斥要好很多。
陆染轻声:“我知道。”
反握住韩默言的手,冰冷的手心有些微冒汗,但jiāo握住的手比什么时候都更用力。
就在一切风平làng静之下,变故发生的突如其来。
作者有话要说:TT心碎的等出版……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看
><
☆、三八章
三八章
陆染以为大概永远都不用再见到庄静。
可惜这个念头还没有持续多久,庄静就以受害者的形象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而且更可悲的是,陆染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
撞人的司机在垫付了一开始的医疗费用后,就彻底人间蒸发。
庄静被qiáng制转院,中途出了意外,腿上的伤突然恶化,再次进入急诊室。
陆齐没有告诉她。
没有任何人告诉她。
庄静的父母在这个时候找到了韩默言,声泪俱下的控诉。
在明垣的叙述里,庄静曾经带韩默言回过家,对一切毫不知qíng的老人做好家常菜,殷切招待嘘寒问暖,是真心把韩默言当做女婿……甚至之后的分手老人还觉得很是遗憾,几次想托人找到韩默言,可惜韩默言已经休学选择出国。
而如今出了这种事qíng……理所当然的去找韩默言。
其实也不难理解,在老人眼里是韩默言未婚妻因为怕旧qíng复燃,就让自己哥哥威胁病人转院导致病qíng恶化。
归根到底难辞其咎。
在他们眼里,她是最恶毒的女配角,不仅拆散了qíng侣,还伤害女主角,bī迫她离开男主角。
只可惜,她是陆染,站在陆染的角度,她无法领会,尤其是韩默言站在她面前质问这件事的时候。
光亮从办公室里巨大的落地窗中透了出来,城市霓虹,绚烂缤纷。
陆染勾了勾唇,沉默了半晌才回答:“是我叫哥哥让她消失的没错,韩默言你想问我什么?”
冬还未过去,零下三摄氏度的天气里,说出来的话都会随时变成白雾。
韩默言站在白雾的那头,没有波澜的眼眸望着她。
就像很多年以前,永远冷清到极致的言辞和目光,而这里,也还是那个她呆了多年的办公室。
前几天那个会陪她看电影吃饭,会跟她说“你已经是我妻子”的男人好像在一瞬间消失了,再也寻觅不到。
韩默言看着她,语气一如既往的冷静:“为什么不跟我说?”
陆染忽然抬眸:“你在乎她么?你很在乎她么?”
韩默言皱眉:“不是这个问题。”
“不是这个那是什么问题?如果我qiáng迫转院的是个与你毫无相gān的陌生人,那么此刻你还会在这个质问我么?”陆染同样平静的反问。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韩默言顿了一下,沉声:“是我在问你。”
陆染随手翻
着桌上的文件,笑:“这不是你教我的么?”
——最好的回答不是辩驳而是用另一个问题让对方哑口无言。
韩默言曾经亲口教给她的,并且在谈判桌上身体力行为她上课。
那是她曾经迷恋的模样,他的沉稳他的睿智和他的冷酷。
可是现在……陆染只想笑。
韩默言一时沉默,她的咄咄bī人和犀利都是他教会的,那现在这个样子……又何尝不是他导致的。
他的沉默落入陆染的眼中成了另外一个意思。
韩默言对她无语了么?还是说,到今天他才意识到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不善良,不温柔,不温顺,尽管她很想努力的做好韩默言的妻子,可是……她还是无法彻头彻尾的改变自己,她终究还是那个陆染,再隐忍再qiáng迫自己骨子里还是揉不进半点砂。
她可以容忍韩默言对她的感qíng多年视而不见,却没法接受在他的心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不,是没法接受那个人竟然还敢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她面前宣告她对韩默言的所有权。
换做几年前,她恐怕……
陆染垂下眸,音若叹息,带些许轻嘲:“别再追问我了,即使再问也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我讨厌她,我不想见到她,我无法忍受她在我生活圈里出现的一刻。”
韩默言:“所以你qiáng迫她转院?”
陆染合了一下眸:“是。她的父母对你告状的时候说的有多恶毒,我就有多恶毒。”
“陆染!”韩默言拧眉,“他们并没有说你的坏话。”
陆染站直身,jiāo叠着的双腿撤开,深黑色的眼睛望向韩默言,语气里不自觉带了几分激动的qíng绪:“Whocare?你根本不能理解我有多讨厌她。我恨不得让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她的眼眸里像藏着一团热烈的火焰,越烧越烈,“韩默言,说到底她的事qíng到底和你有什么关系,就算她死了也轮不到你来送终!”
韩默言的脸色很明显的沉了下来。
可陆染却莫名升起一种快感,即便这种话语锋利的像一把双刃剑,伤人伤己,可是……她终于还是说出来了,她早就想说出来的话,哪怕这种话会撕碎他们之间最后的那层伪装,也顾及不了了。
韩默言大概真的不明白,陆染此刻有多难过。
在这种时候,这样的场合因为这样的事qíng,同他对峙。
是的,她可以解释,她可以把一切推到陆齐身上,或者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给彼此一个台阶,又或
者打个含糊的借口,甚至可以伪装不在意的去探望庄静,都比现在她所作的更好。
可是……不想、不愿意。
她到底还要伪装多久?
她到底还要违背自己的心多久?
即使明明知道成功近在眼前,他们的婚礼很快就要举行……然而,越是这种时候越是无法忍受。
虚假的幸福,伪装的笑容。
到底又可以持续多长时间。
也许她等就是这一刻,那个韩默言发现她内心的时候。
她是陆染,不是谁的替代品谁的替身,更不是个渴求他垂青的可怜虫。
她可以毫无所求的喜欢他这么多年,可以在这么多年的冷漠对待后选择离开,却不能接受他在允诺在一起之后,是因为同qíng抑或是在他被人刺激了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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