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遥沉沉说:“好。”
走出去一段,孟遥一家人跟丁卓和刘颖华分别。
王丽梅停下脚步,笑说:“刘姐,以后常来往。”
刘颖华笑说:“一定一定。”
孟遥抬头,瞥了丁卓一眼。
他正看着她,微微拧着眉,看不出是什么qíng绪。
对视一眼,孟遥神qíng平淡地转过头。
回到家中,孟瑜仍有点愤愤,“姐,当时你们怎么不gān脆说了?”
“那场合能说吗?”
“难道就打算瞒一辈子?”
孟遥叹一口气,“说了让大家年都过不好?孟瑜,人不是只为自己活着的……”
“那你就一辈子为别人活吧!”
孟遥有点儿莫名其妙,“你冲我发什么火?”
孟瑜抿着唇,没吭声。片刻,转身出去,“我去洗澡。”
房间一下安静下来,孟遥摸过手机,想给丁卓打个电话,或者发条短信说点儿什么,最后,捏着手机发了半天的呆,只沉沉叹了口气。
等孟瑜回卧室,孟遥也去洗个了澡。
她坐在chuáng边上擦头发,看见放在桌上,从苏家拿回来的曼真的日记,没来由的,心理越发沉重。
其实,自上大学之后,孟遥很多事都不会跟曼真说了。
她感觉自己与曼真是不同的两面,曼真向阳而生,而她只能面向着孤独、无力和困窘,这些最为消极的东西。
事实上,没有哪一段友谊,不是伴生着嫉妒。
女生就是这样微妙的动物,最亲密的朋友,也会暗自比较,容貌,身材,家世,成就……
区别在于,有些能够将这种比较变成互相促进的动力,有些则是嫉妒占据上风,最终侵蚀这段关系的本身。
特别困顿的那些时候,心里疯狂滋生着这些qíng绪:为什么她不能拥有曼真这样的家庭,为什么不能像曼真一样任xing恣意,为什么曼真能够拥有她所向往的爱qíng……
这些心底深处最yīn暗的qíng绪,她怎么跟曼真讲?
枕边手机振动起来,孟遥往屏幕上看了看,丁卓的短信。
她起身,将门开了一条fèng,往外看了看。
客厅灯已经关了,静悄悄的,王丽梅跟外婆都睡了。
她回了条短信,穿上外套和靴子,“我出去一会儿。“”
孟瑜闷声说:“人多眼杂,你跟丁卓哥小心一点。”
打开门,一股寒冷的风扑面而来。
走了四五分钟,到四道桥那儿,丁卓正站在河边。
风chuī起衣角,一点儿火星忽明忽灭。
孟遥拉紧衣服,走过去。
丁卓听见脚步声,转过身来。
他目光沉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把烟一扔,抓着她手臂,一把带进自己怀里,低头吻下去。
跟以往不同,qiáng势,一点无法言说的苦涩。
第31章(31)质疑
孟遥攥着他的衣领,仿佛也觉得冷,把自己紧紧地嵌进他的怀抱。丁卓掐着她细瘦的腰,重重碾着她的嘴唇,舌尖探进她嘴里用力攫取。
过于理智的人,总要比那些肆意妄为的人,遭受更多的委屈。
他们不怨彼此,只是恼恨自己受困于现实。
“丁卓……”她低声喊他。
丁卓低头看她,她眼里雾气弥散。他手臂用力地抱住她,沉声安慰:“没事的,我懂。”
孟遥眼中湿润。
他很清楚她是个内心柔软的人,别人对她越好,她越会觉得不安。
他不忍看到她不开心,逗她:“别的都好说,让我给你介绍科室的‘青年才俊’,这条想都别想。”
孟遥笑出声,“别人我也看不上。”
丁卓捉住她搭在自己腰上的手,冰凉凉的,用力替她捂了捂,“过两天就回旦城了,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孟遥“嗯”了一声。
“冷不冷?冷的话,我送你回去。”
“想跟你多待会儿。等你上班了,时间也少。”
丁卓笑了笑,“是不是觉得可委屈,上班见不上,放假不能见。”
“还好。”孟遥抬眼看他,笑说,“能见到就不觉得委屈了。”
丁卓叹一声气,抓着她的手,又把她抱紧怀里,这人,怎么就是不能给他添点儿堵呢,“你长这么大,没被人欺负,真是件奇怪的事。”
“猫不亮爪子的时候,大家也以为它好欺负呢。”
丁卓捉住她的手,拿起来,“亮一个我看看?”
孟遥笑了,“别闹。”
过了一会儿,丁卓问她:“孟瑜是不是知道了?”
“嗯,除夕那天晚上,你送我到家门口,被她撞见了。”
“她跟你一条战线吗?”
“早被我和平演变了。”
“地方小,人多口杂,我现在就有点怕。”
孟遥笑看着他:“怕柳条河里潜了一个人,嘴里衔着芦管偷听我们讲话?”
“说不准,对面楼里还有人拿着红外望远镜窥视。”
“刺激吗?”
丁卓笑了,“那得来点更刺激的,”一低头又吻下去。
又磨蹭十来分钟,丁卓要送孟遥回去。
“不送了吧,移动目标太大,一路上多少双眼睛盯着,地下党创建至今,维系不易,我们要谨慎行事。”
丁卓笑得不行,“还玩上瘾了。”
孟遥双手cha、进兜里,“真不用送了,过去就五分钟。”
“好。那你到了跟我发条短信。”
孟遥点头。
丁卓低头在她唇上轻轻碰了一下,“走吧,注意安全。”
初六上午,孟遥跟丁卓出发回旦城。
刘颖华知道儿子要自驾回去,主动向王丽梅建议,让孟遥跟着他一块儿,这倒是省了丁卓和孟遥两人不少的麻烦。
临走前,王丽梅收了一堆的特产gān货,让孟遥带去旦城吃。孟遥以行李重提不动为由,全都拒绝了。
孟遥把箱子提到客厅,坐着等丁卓开车过来。
孟瑜坐在对面嗑瓜子,孟遥瞧着她,喊了一声。
孟瑜抬头看她一眼,坐到她身旁,挠了挠她的腰。
孟遥怕痒,抓住妹妹的手,“别闹……抽屉里我给你放了钱,自己保管好,平常要用,打电话告诉我,我微信给你发红包。”
“知道啦,不缺钱。你留着自己花行不行,旦城房子那么贵,你gān几年才凑得起首付啊。”
“谁说我要在旦城买房了?”
“不然还回来邹城吗?一点出息也没有。”
孟遥哭笑不得。片刻,又嘱咐,“这件事……”
“不会说的。”
孟遥说了声谢谢。
“你不要跟我客气,我要封口费的。不要多的,一天五块钱吧,需要我保守多少天,就打多少钱。”
孟遥敲她脑袋,“平常给你用的钱,哪一次比这个少了。”
孟瑜笑嘻嘻,“总要是象征xing地收一下嘛。”
闲扯两句,孟遥收到丁卓短信,说是已经出门,马上就到。
孟遥转回正题,“还有,你不想听,我也还是要说。就半年了,凡事都能放一放,别分心。你不是想上人大吗?别学我最后掉链子。”
孟瑜别过目光,不再看她,“嗯”了一声。
孟遥盯着妹妹看了一会儿,小女生到这个年纪,心里开始有秘密,也是很正常的,便也不再追问,没一会儿,丁卓开车到了家门口。
孟遥提上行李,开门出去。
王丽梅把孟遥推掉的那些特产,又拿去向丁卓‘推销’。
丁卓盛qíng难却,只好象征xing地拿了一罐王丽梅自己做的腐rǔ。
道别之后,车子沿着河畔的路驶出去,在前面拐了一个弯,汇入主路,向着旦城的方向开去。
天放晴了,这几天气温也开始回暖。天高云淡,回头看去,远方的柳条河在阳光下波光潋滟。
回到旦城之后,丁卓和孟遥各自重新进入工作的紧张节奏。
上班第一天,丁卓忙得晕头转向,连个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下午好不容易清闲一点儿,他提上一点从家里带来的东西,上去心外找方竞航。
方竞航也忙得不遑多让,心外刚刚收治了一个病人,还得给他建档,做一系列的检查。
丁卓把东西给他放在值班室,打了声招呼,就回自己科室了。到晚饭的时候,方竞航拿了两盒盒饭下来找他。
丁卓把值班室门关上,打开窗户透气。在自己位上坐下,掰开方便筷,“你爸妈回去了?”
“还没,我让他们过了元宵再走。”
“那正好,过两天有空,我跟孟遥请你们一块儿吃饭。”
方竞航瞅他,“你回去跟孟遥见家长了?”
丁卓神色淡淡,“见了我俩就回不来了。”
方竞航笑问:“为什么?她家嫌弃你赚钱少。”
“钱赚多赚少,也就这样了。”
“那为啥?”
丁卓顿了一会儿,“没什么。说说你吧,过年联系过阮恬吗?”
丁卓不提还好,一提方竞航脸上表qíng就淡了,“就除夕打了个电话。”
“不挺好的么,你俩都消停点儿。”
方竞航加了块千页豆腐,半天没往嘴里送,“老丁……我要说,我真挺喜欢她的,你会不会觉得我他妈就是个禽shòu。”
“人十九岁,已经成年了。”
“大她十岁。”
丁卓瞅着他,“大几岁都没区别,这事儿没谱,你别琢磨了。”
“谈个恋爱,就非得要天长地久?”
“老方,事儿没摊到自己头上的时候,都觉得就那么回事……”
“不就那么回事吗?”方竞航看他,“你不才过了半年,就跟别人搞上了?”
丁卓目光一沉,“啪”一下掼了筷子,冷着脸看了方竞航一眼,什么也没说,大步走出值班室。
方竞航张了张口,还是没喊他名字。
自知说错了话,但这会儿心灰意懒,懒得追出去道歉。
丁卓走出大楼,在灌木丛那儿点了支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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