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一说到这里的时候,凄惨地笑了一下:“虽然,他清醒的时间很少,可我还是能记住那一点好,哪怕是那一点点,我都记住了。”
“所以,即使再过十年,二十年,也不可能去报仇,不可能去杀他。
“就像哥哥说的那样,我就是这么的懦弱。”
“才不是!”我大声地反驳他,“你才不懦弱!我最了解你了。你一点也不懦弱,你只是一直坚持着自己的人生目标,你只是想当一个好人而已!”
末一听了我的话,笑了起来:“你还记得啊?”
我点头:“怎么会不记得呢?”
“只有你,才会一直把我的目标记在心里,连我自己都早就忘记了。”
“你才没有忘,你一直都在做。”我望着他笑了,“你一直在做。”
“可是,等我出去后,就是一个有杀人案底的人了,不会有人认为我是好人了吧?”
“没关系,你当我一个人的好人就行。
“我会等你出来的。
“到时候,我们再重新开始吧。”
末一看着我,轻轻地点了点头,重复着我的话:“到时候,重新开始。”
不管之前有多少苦难,不管之前有多少仇恨,那些都是之前,和以后再也没有关系。过去的事qíng我都不再去想,如果连他都不恨了,那我为什么还要恨呢?我可以帮他委屈,帮他难过,帮他哭泣,可是,我不可以帮他恨。
因为,当一个人的双眼被仇恨蒙蔽的时候,那时的他就再也不美丽了。
我现在,每天只做着答应他的事,好好学习,好好吃饭,好好长大,然后,在三年后再次相遇的那天,我要用我最美好的微笑弥补这三年失去的时光,要用我最温暖的话语告诉他:末一,欢迎回来,我还是一如既往地爱着你。
一世追求了无痕
【追求你,一辈子】
那年,夜十八岁,那人小一点。
初chūn的时候,杏花树上开满了粉白色花朵,在月色下,仿佛披上了一层晶莹的华服。一阵轻风chuī来,杏花花瓣飘下来,落在夜的青衫上。
他仰头望着夜空,如星一般的眸子里有着淡淡的光芒,一个秀气可爱的女孩坐在他身边的糙地上,和他一样,身上沾满了杏花花瓣。
“师兄。”女孩皱着眉头叫他,他淡淡回身望去,只听见她说,“师兄,我最近爱上一个人。”
他侧耳听着,脸上没有表qíng。
“可是他好像不爱我。”女孩满脸烦恼,“你说,我该怎么办?”
夜歪头想了想说:“你这么小,懂什么是爱吗?”
“懂啊!我当然懂,我迷他迷得厉害,吃饭的时候看不见他就会少吃一碗,睡觉的时候看不见他就会少睡一会儿,练功的时候看不见他我就浑身无力,读书的时候看不见他我就一个字也看不下去,你说这是不是爱?”
夜低垂下眼睛,望着她静静地说,“嗯……应该算是爱吧。”
“是爱吧!是爱吧!”女孩高兴地抓着他的衣袖使劲晃。
“嗯。”
“师兄,我爱你。”女孩纯净的眼里装着满满的期待,她直直地望着他,就像望着自己全部的信仰,“你爱我吗?”
夜很认真地想了想,摇头,没有丝毫犹豫地说:“不爱。”
女孩放开他的衣袖,哭着跑开了。就在夜以为她不会再来打扰他的时候,她又跑过来说:“师兄,你只是现在不爱我,你一年不爱我,我就追你一年;你十年不爱我,我就追你十年;你一辈子不爱我,我就追你一辈子。总有一天你会爱我的!”
夜淡淡地看着她不语,她的眼睛那么亮,眼神那么倔qiáng。
摇晃的灯火下,夜看着手里的书,思绪却渐渐飘远。
她说……她爱他?爱……是什么?他不懂。
夜沉默地想着,碧玉一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迷惑。
真可笑。半晌,夜眼里闪过一丝冷光。自己居然会为了这样的事而烦恼,她还只是个孩子,哪里懂什么爱呢。
只是……看着身上绲着金边的白衫,想到了下午的场景,夜皱了眉。
“师兄!你穿这件好看!”她拿着一件湖蓝色的长衫在他身前使劲比画着。
“师兄!这件肯定适合你!”又一件纯白色丝绸绲着金边的长袍。
“哇!师兄!这衣服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嘛!”
“这件也不错!这件也好!师兄!这件一定要买!”
她为他买了一大堆衣物后,接着又开始买搭配衣物的挂饰、腰带、扇子等。见夜多看了两眼集市上的书,又为他买回了一堆书。
夜沉吟着,看着蹲在窗外、身上还穿着下午随便挑选的一件麻布短衫的人。此刻,那人还在树下倒立,她今天为了和自己一起进城,丢下课业,被师父罚倒立一个晚上。
半晌,女孩似乎注意到夜看他的目光,忽然抬起头来粲然一笑,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纯净。
金桂的暗香,在月的清辉下隐隐浮动,一阵微风chuī来,细碎的花瓣纷纷扬扬。浅huáng色的细雨中,夜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有着细细绒绒的短发,一笑起来眼睛便弯得像月芽儿似的女孩。
“师兄,还没睡啊?”女孩发现夜一直看着她,立刻开心地靠过来。
这人,脾xing很好把握。就算你只看她一眼,她也能乐得屁颠屁颠地贴着你半天,巴望着你能再多看她一会儿或者和她说句话,倒有些像小狗。
“师兄,”女孩见夜不理她,也不以为意,仍是笑着睁着闪亮的大眼睛期待地问,“师兄,我们聊聊天好吗?”
“聊什么?”
“你今天有没有觉得有点喜欢我啊?”女孩满脸期待地望着他。
夜淡然地回答:“没有。”他低头,起身,走进,抬手,关窗。一系列动作流畅优雅,毫不迟滞,也不理会窗外那张失望的脸。
“呃……好失望啊!”女孩站在窗外哀号着。
看着关上的窗户,女孩抓抓头发,靠着窗坐下来,仰头望着天上的明月,眼里有淡淡的哀伤与失望。
【偷偷亲你】
东边院落的一个房间门被轻轻打开,发出微微的响声,女孩轻手轻脚地走出来,伸了个懒腰后钻进西边的厨房开始做饭。她先到井边用冷水随便梳洗了一下,然后提水将厨房里的水缸填满,之后舀了几瓢水倒入锅里开始烧起热水来,又在热水上面放了一个蒸笼,将包子和馒头丢进去,等水烧开了,早饭也可以吃了,真是一举两得啊!
女孩坐到炉灶旁,一边添柴火一边打瞌睡。忽然,她张大嘴打了一个哈欠,眼里湿湿的,看着炉灶里的火光眯着眼想:自从开始追求师兄,已经三年了。三年前,师父让师兄娶他的女儿,她大闹了婚礼,说师兄和她已经有过肌肤之亲了,把师父气得将两人逐出了师门。
可奇怪的是,自从他们俩下山后就不停地遭到追杀,好像都是冲着师兄来的。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不过为了保命,她就和师兄一起躲了起来。
现在他二十一岁,她十八岁。
可每次问他,他的答案永远是那么gān脆利落——不爱!
灶里的火熊熊地燃烧着,发出“噼啪噼啪”的声音,不一会儿锅里的水就发出沸腾的响声。女孩慌忙站起来,掀开锅盖,将蒸笼用布包住拿了起来,然后将锅里的水舀了一部分到一个盆里,再将蒸笼放回锅里,端着盆走出厨房,轻手轻脚地将东厢房的门推开。
这个时间他应该快醒了。
唉!越来越觉得自己像是他的老妈子了,将水盆放到桌上看了一眼chuáng帘后面,嗯?一点动静也没有?她轻轻走进几步,掀开chuáng帘,看着chuáng上睡得深沉的人,女孩的手紧了紧。一直都觉得夜很美,美得让人的呼吸都能停止,平时他醒着的时候的眼神总是发出冰冷的信号,让人不敢靠近,而睡着的他却柔和了很多,也更美上三分,女孩想着这样的人要是愿意笑,那定是能倾国倾城了。
她轻轻蹲在chuáng边,有些着迷地看着他的睡脸。咦,他的睫毛好长哦,还微微上翘呢!鼻子也很挺,而且形状也很漂亮,他的上嘴唇很薄,下嘴唇微厚,听说这样的人薄qíng得很,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她微微笑了笑,又靠近几分,继续盯着他的嘴唇看了半晌,好想亲一下……亲一下应该没关系吧,就亲一下,真的只是亲一下哦,谁叫他这么诱人,不亲一下简直对不起自己啊。
她自我催眠着,舔舔gān燥的嘴唇,红着脸,脑袋越来越向前伸,心也跳得越来越快。当自己的嘴唇离他的嘴唇还有一毫米的时候,女孩闭上眼睛,停住呼吸,飞快地在夜的嘴唇上轻啄了一下,然后迅速弹开,再面通红地退开。
“亲到了,真的亲到了!我真是禽shòu啊!怎么能做这种事呢?”女孩捂着脸蹲在chuáng脚,一面自我唾弃,一面又万分幸福地念念碎,“亲到了,亲到了!禽shòu啊禽shòu!我是禽shòu!”
“闭嘴!”冰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女孩一惊,抬起头向上一看,只见chuáng上的夜睁开碧玉般清澈的眼睛瞪着她。
“师兄……你……你……醒了?”女孩迅速撇开眼,红着脸望天。
夜沉默,只是瞪着她。
“师兄……饭……饭做好了,我去……”连看也不敢看一眼夜,女孩飞速冲出房间,一口气跑到院子里懊恼地使劲摇着桂花树,树上的花儿纷纷落下,一地金huáng。
女孩呆呆地看着一地的桂花,脸皱成一团:“他应该没发现吧?”
“发现了。”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在她身后响起。
“什么?”女孩猛地转头一看,身后的男人穿着白色绲金边长衫,逆光而立,像是站在金色的光芒中,耀眼得让人无法直视。
“发现了。”夜淡淡地说完,缓步从她身边走过。
女孩满脸通红地捂住嘴巴,眼睛转了转,抱有一丝侥幸,gān笑着问:“发现了?”
夜半掩双眸冷冷地轻哼了一声,并不理她。
女孩盯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使劲咬着手嘀咕:“为什么不是幻觉?为什么?
死定了,他好像很生气啊!
怎么办?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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