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这样“正能量”的朋友,后来我又认识不少,她们都经历过各式各样的艰难,有过焦虑恐惧,最后从容又自信地在属于自己的世界里努力绽放,成为了别人眼中的“成功者”。
她们有一个共同点:知道自己在哪儿,世界在哪儿。
只有明白了自己欠缺的是什么,能够做到的又是什么,这世界才不会真的对你残酷。
这份明白,生活一定会带给你。因为能让你变得更好的,正是那些你曾经没能做好的事;能让你与别人不同的,正是生活给你的苦难。
四
有时候,生活就像过山车,有高处也有低谷,在没有结束之前,你无法逃离座位,只能闭着眼咬着牙,等最刺激的那段过去。
2012年,先是我自己身体有恙,随后老张(我爸)又做了大手术。我远离了奋斗了好几年的北京,暂时回到家乡。一开始,我当然也非常害怕。害怕疼痛,害怕逝去,害怕被遗忘,害怕该努力奋斗的时候我却埋头在家……
然而,我没有更多的时间与jīng力去害怕。我开始在医院陪老张一项一项地做检查,陪他在手术后一点一点恢复,陪他一次一次度过化疗后的难受……
在这些过程中,我才知道自己以前认为的艰难,其实都是无病呻吟。医院里有太多关于生生死死的故事,有许多人间温暖,却有更多不亲自经历就无法感同身受的艰难。老张的同屋病友,和朋友合股开了一间小公司,上午打完化疗,下午就挺着去工作,可依然还是被“劝退”了,他还来不及抱怨,就要立刻另寻出路。这个世界有时候真的不会因为“你有特殊qíng况”就对你区分对待,体贴关怀,你也只能接受,并,从头再来。
老张并不需要我们太过特殊对待。不用住院的时候,他依然像没生病时那样正常作息,每天下午在屋顶天台上的方寸土地里,种瓜种菜。
他术后身体弱得拿不动铁锹,就“指挥”我一捧一捧地铲土,把土松软,把种子埋好,把水浇上。
除了老张最擅长种的丝瓜,我还买了一堆种子,西葫芦、秋葵、小番茄,还有一堆多ròu植物……
每天下午,我都要上天台去看。我问老张:“怎么还没有发芽呢?”
他说:“别急啊。”
后来,丝瓜籽率先发了芽,青青嫩嫩的,十分治愈。这时,要把先天弱小的苗拔掉,把长得壮硕的芽分盆;再后来,其他的苗也冒了头儿,而丝瓜们开始抽藤,老张要“引”着它们分间隔缠上架子,这样才不会一处茂密一处稀疏。
城里蜜蜂少,所以要时常拿着小毛笔,把雄花的花粉授到雌花中心,这样雌花后头的小瓜才能长大。隔三差五,就要施肥,要松土,要把幼嫩的藤用棉布绳子绑牢。等小丝瓜们一根一根地开始垂落,又要剪掉那些残缺的,才能让好瓜吸收到更多营养,慢慢长大。
从理论上来说,接下来的日子就坐等丰收了。
而实际上,一场bào风雨就刮倒了番茄架,西葫芦得了白叶病,一棵都没长,好多丝瓜被果蝇叮过烂了心,多ròu植物因为水太多或阳光太猛烂了根。
我有些沮丧。
老张却说:“没关系啊,等明年再种的时候,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问:“可是如果还种不好,那怎么办?”
老张说:“那就后年再种,大后年再种,总有一年能好。”
父亲的语气很淡定。
我一下就想起手术前,我鼓励他说:“爸爸不要怕哦。”
而他同样淡定地、慢悠悠地回答我:“不怕啊,怕也没用。”
其实老张不是不苦,不是不怕,在某一次小剂量全麻检查的唤醒时间里,迷迷糊糊中,他连说了十几个“哎哟哎哟好苦啊”。可是老张很快就调整好心态,积极乐观地面对每一个清晨与日暮。
那个bào雨过后的傍晚,我站在一片绿莹莹的瓜蔓架下,看老张悠悠地剪着枯枝败叶,看仅存的那几根幼嫩小瓜在阳光下肆意伸展着。偶有一阵风,chuī得它们微微摇晃,chuī得丝瓜叶轻轻发出声响。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心无比平和安静。我突然领悟,这世界上每一个实现梦想的过程,其实都是一场播种与收获,都是一段急没有用、怕更没用的过程。
但只要你用心呵护,总会有好起来的时候。
五
还记得开头我说的《迷失》里的段落吗?
当时,Kate也被Jack的回忆打动,并说:“你真厉害,换作我,一定落荒而逃。”
Jack却笑了,他说:“不会的,你看,现在你就没有逃跑!”
Kate低头看了看虽然歪歪扭扭但已经快被自己fèng好的伤口,也笑了。
这一场戏,只是整部剧的最开头。后来Jack与Kate,以及几十个被“抛弃”在孤岛的人们,经历了一个又一个的难关,一场又一场的未知,一次又一次的恐惧。
只是在那一刻,Kate需要做的,是fèng好Jack的狰狞伤口。Jack需要做的,是讲一个故事,缓解Kate的紧张qíng绪。
那一刻,他们都没有想以后。
可在那一刻之后,他们都比过去,更平静,更坚定了。
我们也是。
我们都不知道,“以后”还会给你怎样的惊喜或惊吓。
而我们也终要学会独自面对属于自己的所有未知的恐惧,然后,努力地用淡定坚定的心,去渡过艰难。
在这整个过程中,你要相信,相信这个世界赐予我们的快乐,不会比痛苦少。你要相信,那些当下你以为渡不过的难关与痛苦,有一天终会变成笑谈,让你成长。
最重要的是你一定要记住所有美好的一面,它们会在你心里,闪闪发亮,成为黑暗夜空中,星星一样的存在。
然后,让我们一起,在每一个荆棘遍布的路口,在每一个充满沮丧恐惧的时刻,深呼吸。
一,二,三,四,五。
不要怕!
☆还拥有彼此的时候,请努力相爱——韩梅梅
老家的朋友在Q上对我说:你知道吗?双龙坝已经淹完了。
我心里一惊,暗呼:这么快!我还没来得及再回去看看呢……
人的一生,可能越往后走,越觉得时间过得快。现在再想起在双龙坝的日子,已经是15年前了。
15年,在我当时的那个年龄来看,是多么漫长的数字啊!
那时我才18岁,被分配到那个乡村当小学老师。
一条大江,两岸青山。
现在想起那里,鼻子里似乎都还能闻到青糙和泥土的味道。那里爱下雨,雨后空气清新,到处都是湿漉漉的,雾气总是笼罩在半山上。江水一直是混浊的,从千里奔来,向千里奔去,在山涧轰鸣,从来没有停止过。
我刚去时,村里既没有自来水,也没有电,生活是极简朴安静的。我住在村里唯一的水泥小白楼,教师的宿舍,每天点着蜡烛写教案,然后在极其安静的夜里睡去。月光很亮,照进窗子,那光亮能看清书。
那里常年刮着大风,风把甘蔗田chuī得波làng起伏,村民们靠种植甘蔗维生。冬天到了,村民们开始榨糖,整个村子都弥漫着暖人的糖香。
大概每两天,会有一辆中巴小客车从县里来,这是通往外界的jiāo通工具。村里还有一条渡船,在离村子几公里外的渡口,它可以将人们渡到大江对面的云南省。那边每周二、四、六会有集市,这边的村民们想吃点新鲜ròu,买点生活用品,都要渡江去那边带回来。
我最喜欢的,还是这个村里那条没有修完的公路,沿着江水,一直伸向远方。我喜欢在傍晚走在那条路上,大多数时候,一个人寂寞地往前走,风把人的衣服chuī得鼓起来,但一点都不冷。天空慢慢地暗下来,暗下来,就那么一直走,一直走,直到一轮像盘子一样的月亮从山头升起,才转身回去。
有时我也会在路边的糙堆上坐一坐,看一看远方,想一想自己的未来。
18岁,对未来一无所知,对远方充满了渴望。
我特别希望能有一天离开那里,离开那个村子。我想去远方,哪里都可以。
两个学期之后,我终于决定走了。
很轻易地,我就收拾东西走了。离开的心qíng太迫切,我都忘了,离开时有没有跟那里的人们告别,有没有再回头看一眼这个村庄。
那时候我以为,这个地方会一直在这里,将来我要愿意,还可以再回来看看。
后来,我开始了四处游dàng的生活。
去了很多很多的地方,出发,抵达,经过,留下,离开……
时间就这样过去。
后来才知道,曾经那样渴望的城市,原来并不如想象中洁净。
而那个曾恨不得cha上翅膀马上逃离的地方,却突然无数次回到我的梦里。
青山,圆月,白雾,江水。
还有那寂寞。
我决心,空了一定要回去看看。
这个想法,一放就是好几年。
曾经有一年,已经很接近了。
我已经回到了县城,计划第二天去那里。
但是第二天一早,车要提前走,我只得跟车离开。
亲戚对我说:没关系,下次再去吧!
之后,一晃就是好几年。
最终传来了电站水库蓄水的消息。
有人给我传来几张照片。
那里,已经彻底躺在滔滔江水下。那栋小白楼,还有那条没有修完的路,完全没有了踪影。一起消失的,还有我那属于18岁的记忆。
那里,成了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我有个爱旅行的朋友对我说过:
每当她走过让她心动的地方,离开的时候,她总是会认真地、留恋地多看几眼,和那里做个告别。因为她不知道,此生此世,还会不会再回到这里……
这就像爱一个人,如果你真的很爱他,就一定要好好地对他,因为一生太短。有些地方,离开了,就不会再回去。就像有些人,一旦说再见,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2013年的最后一天,一个朋友在微博里总结自己,最后一条他写道:
爸爸妈妈,请原谅这一年里,我那些忍不住的,无法控制地对你们的大吼大叫。
这个朋友是一个孝顺的人,当年在欧洲留学,本可以留下工作,但想到父母已老,他回来了。
有一天,他在凌晨给我打电话,说出心中突然泛起的恐惧和凄凉。
“我突然意识到,父母有一天终将离开我。我很害怕,一下子无法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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