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女孩,即使他没办法帮助她,给她一点依靠也是好的。
前面的车子减速,转弯,开进了医院大门,后面的车子也跟了进去,停在医院门口,车门被司机打开,唐小天拉着单单下了车,前面一辆车上的人也已经下来,正是单单父亲单天宇和单依安。
“走吧,带我们去你妈妈的病房吧。”单天宇发话说。
单单站着不动,低着头看着脚尖,单天宇转头道:“依安,去问问护士。”
“好的。”单依安转头就去住院登记处打听出了单单妈妈的病房,走回来说:“爸爸,在602。”
“走吧。”单天宇带头走在前面,单单忽然放开唐小天的手,追上去,双手紧紧地拉住父亲的大手,抬起头,祈求地望着他说:“爸爸,求你了,别伤害妈妈。”
单天宇有一瞬间地犹豫,可单依安走上前来,轻柔而又残忍地一点点将单单的手从父亲的大手上拽开,用冰凉如水地声音劝说道:“单单,这怎么能叫伤害呢,这是为了你妈妈好,长痛不如短痛对不对?乖,放手吧。”
单单甩开单依安的手,又追上去拉住父亲,哭着说:“妈妈已经没多少时间了,你就当骗骗她可怜她不行吗?”
“人这一辈子活在谎言里就不可怜?要女儿这般祈求来的感qíng就不可怜?单单,你确定要让你妈妈活的这么可怜和轻贱吗?”单依安在单单身后这样说着。
单单的身子僵住,慢慢回身,望着单依安,哭着说:“单依安,你怎么这么坏,你为什么这么坏!”
单依安笑,走到单单身边,亲切地摸摸她的脑袋,柔声说:“傻孩子,这不叫坏,更坏的你还没见识到呢。”
说完,他跟上单天宇的脚步,往602病房走去。
单单愣愣地站着,特别无助地望着唐小天,唐小天叹了口气,走过去轻声安慰道:“别难过,你爸爸并不是你妈妈的幸福所在,断了她的念想也好。”
“可是我怕妈妈会承受不了,会想不开啊。”
“不会的,她有你这么可爱的女儿,怎么会舍得想不开呢?”唐小天蹲下身来,和单单平视,摸摸她的头发说:“等你爸爸走了之后,你要好好安慰你妈妈,告诉她,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是你,她最爱的人,也应该是你,就算只有你们两个人,也应该开开心心地活着,知道吗?”
“恩。”单单使劲地点点头,小大人一样地说:“我会好好安慰妈妈,不会让她难过的。”
“单单真懂事。”唐小天的语气里带着浓浓地赞赏。
单单揉了揉鼻子,用双手胡乱地擦了擦眼泪,坚qiáng地说:“我也得赶快到病房去,不能让爸爸和单依安欺负妈妈!”
“加油,我在这里等你。”唐小天拍怕她的肩膀,给她最多的鼓励。
单单转身,飞快地跑到电梯口,按着电梯的开门键,电梯门开了,她站了进去,望着面对着她给她加油鼓劲的唐小天,努力地张开嘴巴笑了笑,电梯门缓缓合上,单单一脸斗志地往上冲。
舒适的单人病房里,单单妈妈躺在病chuáng上,蜡huáng消瘦地脸颊,看上去憔悴无光,头发因为化疗全部剃掉了,光光地靠在chuáng头,眼神绝望而暗淡,就像是一个将来死之人,对生活已无所期盼了。可当她看见病房门口的那个人时,她暗淡地眼里像是忽然注入了生命一般闪亮了起来,她伸手想理一理自己的头发,却摸到自己刺刺的头皮,她特别难堪地掀起被子,挡住自己地脸,可又好不甘心就这样看不见他,悄悄地又放下一点,露出眼睛,傻傻地贪婪地望着他。
“你……你来啦?”她的声音有些gān涩,却带着一丝的甜蜜和期盼已久地喜悦。
单天宇皱着眉头,撇过眼去,似乎不愿意看见她,可那浅浅地一眼,却也让他坚硬地心有了那么一丝丝动容,曾经那么明艳动人的女子,已被病魔和岁月折磨的如此暗淡无光。
“要坐一会吗?”单单妈妈用不确定地,小心翼翼地,带着讨好地声音问。
单天宇无法拒绝这样的一个请求,缓步走过去,局促地坐在病chuáng前,单依安站在病房门口,冷笑地看着他,这个男人就是这般优柔寡断,软弱多qíng。
“爸爸,你不是有事要和阿姨说吗?”单依安见单天宇半天不开口,凉凉地出声提醒道。
单天宇看见一身láng狈的单依安,瞬间就想起了刚才的事,他挥挥手,叫单依安过来,将他的头抬起来,把脖子露出来给单单妈妈看:“你看看,这是单单咬的。单单这丫头,不止咬他,还找人绑架他,甚至威胁我要杀了他!只是为了让我来看看你!你说,你是怎么和女儿说我们的事的,让她这么恨我!”
“我……”单单妈妈似乎没想到他会忽然发火,不知所措地望着他。
“你不用和我装可怜!我这辈子看够了你的可怜相!单单都给你教坏了!小小年纪就这么恶毒卑鄙!自私残忍!简直和你一模一样!”单宇天说这句话的时候,满是厌恶,连带着刚看见她的一点怜惜也消失无踪。
单单妈妈捏紧被子的手放开来,被子落了下来,露出她那张憔悴地脸庞:“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单单,她也是你女儿。”
“她不是!我从来没把她当我女儿!她是你的手段你的计谋!是你从我身上偷走的jīng子!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看见她我就恶心!”单天宇忽然激动地站起来说:“我早就和你说过!带着你的女儿给我消失的远远的!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和我离婚!你到底要纠缠我到什么时候?”
单单妈妈睁大双眼,恨恨地瞪着他,眼里的爱意早已消失无踪,剩下地都是满满地恨和不甘心:“对,我就是要纠缠你!就是要单单去恶心你!就是死也不和你离婚!就是绝对不把单太太这个名号让给陈苏qíng!”
单宇天像是看疯子一样看她,眼里满是厌恶:“好,那就等你死了,我再娶她。然后把结婚证烧给你!”
说完他转身就走,毫不留恋的拉开房门,却看见单单双眼含泪地站在外面,似乎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对话,似乎没想到,自己的父亲这么厌恶她,自己的母亲只是在利用她?
单单震惊地望着屋里的每一个人,她用力地扯开嘴角,用力地笑着望着单天宇,用力地说:“我也恶心你。”
“我也看见就恶心!”单单最后一句简直是吼出来的!谁也无法想象,那小小的身体能并发出那么巨大地喊声,振的人耳朵都有些聋了。
单单吼完掉头就跑,也不管妈妈在身后凄厉的呼唤声,她一头奔向电梯,使劲按着关门键,门闭合前,似乎看见了单依安站在电梯外,闲闲地望着她笑,似乎很满意今天晚上地这出戏一般。
单单冲过去,双拳打在电梯的铁门上!
“单依安——!”恨恨的声音,跟着电梯一起下坠。
铁门再次开门,便看见一张温暖地,阳光地,带着世间所有美好和正气地脸庞。
单单也不知道怎么地,就这样哭着对他伸出双手,他弯下腰来,大手一探,将她举起,抱在怀里,她从上面看下去,那张英俊的脸上依然满是让人安心地阳光笑容。
(三)
离医院不远的小面馆里,因为雨天,也因为天色已晚,面馆里没什么人,只有单单一个人低头坐在位置上,面前放着一碗热气腾腾地ròu丝面条,唐小天站在面馆的柜台前打着电话。
电话那头正是任务失败地舒雅望,一直到现在双方才联系上,唐小天问舒雅望:“你怎么这么轻易就让人跑了呀?”
舒雅望在电话那头特别郁闷地嘟囔道:“我怎么知道这小子这么狡猾!他跟我们走的时候可乖了,到夏木家里玩的时候也很正常,一眨眼功夫就跑了!追都追不上!”
“你们打他了没?”唐小天问。
“怎么可能,一根头发都没碰他的。”舒雅望连连摇头。
“我猜也是。”唐小天气愤地瞪眼,单依安根本是早就发现qíng况不对,将计就计,顺便在黑一把单单,惹的单单父亲发火,迁怒单单和她妈妈。
“你们那边qíng况怎么样了?斗败小三了吗?”舒雅望紧张地问。
唐小天叹了口气道:“怎么可能斗的败,正室马上就要被休了。”
“啊啊啊!怎么会这样!该死的小三!夏木,都怪你,让你看着人你不看着,让人跑了吧!笨笨笨!”舒雅望在电话那头迁怒无辜地夏木,唐小天想也知道,夏木一定是面无表qíng地瞅她一眼,然后一言不发地任她跳脚。
“好了,不跟你说了,我要去安慰一下小家伙,被欺负的直哭,可怜死了。”
“要不要我也过去啊,哄小孩我拿手。”
“不用了啦,太晚了,你别出来了,不安全。”
“好吧,你也早点回家。”
“恩,拜拜。”唐小天挂了电话,走到单单对面的位置上坐下。
“怎么不吃啊?哭了这么久肯定也饿了,吃点吧。”唐小天将热腾腾的面条往前推了推,单单摇摇头,抽噎着说:“我不饿。”
“我都买了,这可是我的晚饭钱,我都没舍得用,想省下来明天上网的,你不吃可太对不起我了。”唐小天将面条端到面前,用力地挑了挑,让热气散开,等面条差不多温热了,才又推回单单面前:“吃点吧,吃饱了心qíng就会好一点。”
“恩。”单单抿了抿嘴唇,接过唐小天递过来的筷子,低头夹面条,可是连夹了几次也没夹起来一根面条。单单自小在美国长大,根本不会用筷子,用筷子夹面条这种高难度的活自然是不会的。唐小天也看出来了,他起身坐过去,拿过单单手里的筷子,端起桌上的面碗,挑起一小筷面条chuī了chuī,喂到她嘴边。
单单微微一愣,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喂她吃饭,她从有记忆起,就一直是自己拿着勺子吃的,她抬起头望他一眼,鼻子有些酸酸的,只是两天时间,她从一个刚认识的哥哥的身上体会了那么多温暖,知道了什么叫真的关怀,可为什么连一个外人都能对自己这么好,而自己的家人却都这么讨厌她呢?
单单低下头,想起父母刚才的对话,眼泪又忍不住又跑出来了。
爸爸说,一看到她就恶心。
妈妈说,她就是故意让她恶心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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