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半夏_九夜茴【完结】(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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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如画抽出她的手,跌坐在chuáng边呜呜哭了起来,魏如风梗着脖子,半天说不出话。他根本不怕别人说什么,对他来说,只有夏如画才是至关重要的,其他都可以忽略不计。可是夏如画不行,她经历过qiángbào,非常敏感。她害怕被轻视,任何一个不友善的目光都可能会伤害她。她羸弱的身体承担不起违背社会公理的爱,只能慢慢消化过去留在她身上无法挽回的恨。

  魏如风颀长僵硬的身躯和蜷缩成一团的夏如画构成一幅满含绝望的画面,程秀秀跑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她疑惑的走到魏如风面前说:“你和你姐姐嚷嚷什么呢?我在楼梯上就听见动静了。”

  “她不是我姐姐!”魏如风红着眼睛,冲程秀秀吼道。

  “你胡说什么呢,脑子烧糊涂了?她不就是你姐姐吗!”程秀秀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说,“快回病房!医生说你得歇一阵呢!你也让你姐踏实点,你看看,纱布上又有血印子了!”

  程秀秀絮叨着扶魏如风走了出去,回到魏如风的病房里,程秀秀帮他躺好,伸手去按chuáng边的护士铃,魏如风拦住她说:“别叫人了,我想出院。”

  “出院?你才算度过危险期,开什么玩笑!”程秀秀白了他一眼,按了下去。

  “我们没钱付住院费。”

  “嗨,这你不用担心。”程秀秀笑了笑说,“我爸已经跟医院结了,还压了一笔押金呢,绝对够用,你放心住着吧!”

  “我不想欠程总的qíng。”魏如风冷冷地说。

  “这怎么算欠我爸的?是你救了他一命啊!他掏钱时应该的。”

  “你爸以前也救过我们,这次算两清了,秀秀,你跟你爸说一声,我谢谢他。我姐的学费,还有现在的住院费我会还给他,以后我不跟着他gān了。”魏如风看着天花板说。

  “你说什么?什么叫不gān了?”程秀秀瞪圆了眼睛,茫然地看着他。

  “就是不去东歌上班了,我要辞职。”魏如风想坐起来,他腰里一阵阵地疼,带着脑袋晕乎乎的,怎么也使不上劲。

  “不行!你不能辞职!”程秀秀按住魏如风挣扎的身体,慌乱地说,“你躺着别动,一会儿护士就来,等你好了再去东歌,那里不是好好的吗,我保证不会再让你受伤,啊,你要是愿意多歇歇也没关系,你别乱想……”

  “秀秀,我已经决定了。”魏如风拨开她的手,疲惫地说。

  “不要,如风,你别离开东歌!”

  “秀秀,我真的不想再gān下去了,你别晃,我头晕……”魏如风揉着额头说。

  “如风,你别走,求求你,就算……就算为了我行吗?”

  魏如风手指的动作戛然而止,他睁开眼,诧异地看着程秀秀。程秀秀紧咬着嘴唇,脸颊染上了一片红色。

  程秀秀是喜欢如风的,然后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却说不清楚。

  也许是第一次见面,他捂住自己的眼睛说女孩子不要见太多血时的惊讶。也许是他小心翼翼地收起她送的进口巧克力,一层层包好说是回家带给姐姐尝的温柔。也许是他昏迷不醒,攥着他染满鲜血的双手时,涌出的那种深深的恐惧。

  程秀秀就在这么多个也许中奉送了自己的爱qíng,她期盼地看着魏如风,希望从他的嘴唇中吐露出和她一样心思的话语。

  魏如风的喉结上下移动着,终于,他轻轻开口说:“秀秀,对不起。”

  程秀秀脸上的红晕慢慢变成苍白,她盯着魏如风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说:“为什么?”

  “因为,我答应她不在东歌gān了。”

  “她是谁?”程秀秀有点颤抖地问。

  “如画。”

  “你姐姐?”程秀秀挑起眉毛。

  “她不是我姐姐。”魏如风沉静地说,“是……我喜欢的人。”

  “你疯了?你们不是姐弟吗?”程秀秀惊恐多于伤心,她怔怔地看着魏如风说。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魏如风垂下眼睛,程秀秀垮了一样呆坐在原地,过了一会儿,她才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说:“如风,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大不了我也让你欠我一个人qíng,你等着,你会喜欢上我的。”

  “秀秀……”魏如风无奈地轻喃,这时护士走进了病房,她检查了一下魏如风的伤口,大呼小叫起来,忙去找医生。

  程秀秀被轰出了病房,她茫然地在医院楼道里走着,心里堵得难受。她忽又想起了什么,匆匆跑进了夏如画的病房。

  夏如画仍以抱膝的姿势缩在chuáng上,程秀秀打开门的声音吓了她一跳。程秀秀站在门口,抿着嘴唇看着她,夏如画不知所措地回望。

  “我不会把魏如风留给你的!你们俩没戏!妄想!”

  程秀秀一字一句地大声说,她说完就扭头走了,夏如画看着空dàngdàng的大门,心里微微地酸痛起来。

  从医院出来,吴qiáng先回了警局,叶向荣独自去了他和1149约定接头的小旅馆,门口的标识显示1149已经到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前一阵祥叔惹的那些jī毛蒜皮的事还没摆平,这回又加了一条买凶杀人!嫌疑犯当场抓获,人证物证俱全!祥叔这么一来是必倒无疑!我就不信程豪在里面没做手脚!”叶向荣抽着烟说。

  “嫌疑犯就是程豪的人,他早知道祥叔要动手,事先就买通了。当天那qíng景,只要程豪出事,是个人就能觉得是祥叔gān的。祥叔有那么傻吗?他已经暗自下令收手了,但是却没想到程豪借此机会来了个gān脆的。再加上魏如风那小子一搅合,这戏就跟真的一模一样了。”1149平静地说。

  “妈的!怎么感觉老子像是替程豪gān活似的!”叶向荣踩灭了烟,狠狠地说。

  “得了,祥叔这案子好歹算结了。往后局里集中力量侦查程豪,总能抓住他的把柄。”1149说,“我这边也盯着,他太贼了,始终不让我接近。但魏如风我总觉得要往下走,我也许能旁敲侧击一下。还有,下次你别这么急着叫我,今天我好不容易才出来!”

  “成!我一定要亲手抓住程豪这个老王八蛋!”

  叶向荣看着地下室的小窗户,目光如炬。

  那天之后,很快就提审祥叔了。审判很顺利,证据确凿,横行海平好几年的祥叔大厦终倾。

  然而,对所有人来说,这只是个开始……

  那年,夏如画18岁,魏如风不详。

  第四章二十岁·他与她

  总有一些人,携着命运与机缘,不经意地走到你身边,说几句话,做几件事,然后就改变你的一生……

  1.阿福

  魏如风因为伤口感染不得不继续住院,夏如画则一早退了病房。她没再请假,正是准备高考的时候,功课不能再落下了。其实她心里还有点逃避,现在的qíng形让她不敢面对魏如风,她不敢、也不能接受魏如风的心意。而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她与魏如风的关系终是不能像以前那样自然了,所以夏如画一直躲着和魏如风见面。魏如风住院后,夏如画每次去送换洗的衣物都被程秀秀半路拦下,她虽然心里不是滋味,但也很无奈。

  不过即使这样,夏如画心里还是很惦念着他,她很担心魏如风的身体,却只是隐忍着向医生和护士打听一下。

  就这么过了一个多月,魏如风眼看也要出院了,夏如画又收拾了点东西给他送去,她从家一出来,就看见住在周围的邻居们正围在一起说着什么。夏如画打了招呼,刚想往巷外走,就被隔壁的王奶奶拉住了。

  “你弟弟好了吧?病了就吊点滴,管用!一准好!”王奶奶热心地询问。

  “嗯,要再住两天。”夏如画含混地说,她没敢说魏如风是因为刀伤住院,只说是做个小手术。

  “有病别怕花钱!身体最重要!原来前头住的阿福你还记得不?”

  夏如画听到阿福的名字身体不自觉一颤,微微点了点头。

  “这才搬走多久!得病死啦!”王奶奶叹着气说。

  夏如画激灵了一下,猛然睁大了眼睛,她惊恐地拉着王奶奶问:“您……您说什么?他死了?”

  “是啊!我去车站那边,碰见了阿福妈,她说要回南方老家去,我问她阿福,她就说得急病死啦,哎呀,你没看他,人都瘦了一圈,脸灰白灰白的,可怜啊!”

  夏如画觉得自己头里嗡嗡响了起来,她随便应了两句话就恍恍惚惚地走了。她觉得莫名的心慌,qiángbào、死亡、警察、阿福、魏如风、程豪,这些人和事在她脑中纠缠成一片,千丝万缕、若有若无的联系让她很忐忑,在她心底升腾着一种恐惧,阿福的死,是否和他们有关系?

  夏如画就这样一脚深一脚浅的急匆匆赶去了医院。在魏如风的病房前,夏如画迎面遇见了程秀秀,她不想和程秀秀多说,错过身想闪进去,却被程秀秀拦住了。

  “我找他有事……”夏如画焦急地说。

  “如风刚打了针,睡了。”程秀秀斜靠在墙上说。

  “我进去等他醒。”夏如画绕开她,程秀秀后退一步又挡在了她身前,夏如画叹了口气说:“你放过他吧。”

  “这句话应该我来说吧!”程秀秀瞪圆了一双凤眼说,“你知不知道,你们是姐弟!就算没血缘关系,也是写在一个户口本上的姐弟!”

  程秀秀反复qiáng调着“姐弟”,她咬字很重,夏如画神色黯然,垂下眼睛说:“我知道。”

  “知道就好!”程秀秀弹了弹手指甲说,“东西给我,你回去吧。”

  “秀秀,是不是我姐来了?”

  魏如风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程秀秀无奈地应了一声,眼睛却一直盯着夏如画,夏如画没看她,擦着她的肩膀,走了进去。

  他们以前日日夜夜都守在一起,现在却已经隔了一个多月没见面了,两人遥遥地望着,心里都是百感jiāo集。

  夏如画在魏如风炙热的目光下垂下了头,魏如风叹了口气说:“我以为你把我扔下,不管我了。”

  魏如风的话让夏如画心头一酸,她走进两步坐在魏如风旁边说:“说什么傻话!我当初认了你当弟弟,就永远……永远是你姐姐!怎么会不管你呢!”

  魏如风的目光黯淡下去,他闭上眼睛,夏如画看着他,心如刀绞,两人又静默了一会儿。夏如画猛地想起阿福的事,慌忙抓住魏如风的胳膊说:“对了如风!阿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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