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漏1_饶雪漫【完结】(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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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醒在我身后叫我:“可以了吗?”我难为qíng极了,抱歉地问她:“你家里有方便面吗?我还是给你做方便面吧。”

  她什么话也没说,走过来抓起锅,把一锅面都倒进一个巨大的沙锅里。

  “我要开始吃了。”

  我很感动,忘记摘下围裙,在她对面坐下来,幸福地看着她吃。

  似乎有些不对劲,她好像真的很饿,吃得很急。吃了一段时间,就不再用筷子,而是用她的手。她像抓泥巴一样抓那些面,缓缓送进自己嘴巴里。jī蛋被她抓碎了,塞进嘴里,差点又呕出来,可是她没有一点要停下来喝水的意思。

  我走过去拍她的背,说:“醒醒,你慢点,需要水吗?”

  她依然埋着头,不理会我,过了10秒,她抬头问我:“还有吗?”

  我有些害怕,我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这样子吃东西,于是我走过去,把碗拿起来说:“这东西太难吃了望,让我们倒掉它们。我想想还可以弄点什么好吃的东西出来给你吃。”

  她挣脱开我,直接走进厨房,她左右寻找,只在案台上发现了那碗生的ròu糜和胡萝卜。她捧起那碗ròu糜就啃,我在她身后尖叫:“醒醒!放下!那是生的!”她好像真的聋了一样,继续啃着,用手去抓那些鲜红的ròu,塞进嘴巴里。

  第37节:米砂(11)(2)

  “不要,醒醒,这是生的,不能吃。”

  “我饿。求你,米砂,求你……”她颤抖着声音,继续在地上茫目地伸手抓着。

  “不许,醒醒,不许!”我抓起她的双手,拼命摇着她的身子,眼泪忍不住地喷涌而出,“不许,醒醒,不许,”我用比她更乞求的语气喊道,“求你,不许,不许……”

  她挣脱我,却慢慢镇定下来,捂着她的眼睛,全身发抖地蹲到地上。

  房门就是在这时候打开的,我抬起头,看到醒醒的爸爸,那一刻,他的表qíng我或许会记得一生。我扶着醒醒,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我在醒醒爸爸的帮助之下,帮醒醒清洗了她的嘴巴,又给她服下胃药。

  “我去弄点吃的。”醒醒爸爸说完,下楼去了。

  “米砂,对不起,吓到你了,是吗?”

  “是的。”我说。

  “jiāo替xingbào食厌食症,听说过吗?”

  我摇摇头。

  “我有病。”醒醒说,“我早说过,我是活不长的。”

  “亲爱的醒醒,我们想办法治病,我们一定要把这个病治好。”

  “能吗?”她怀疑地说。

  “一定能,相信我。”我拼命点头,为了不让她看到我的眼泪,我掩饰地说:“你等着,我下楼去给你弄点水来喝。”

  我跑出阁楼,在楼梯上飞快地擦掉眼泪,这才来到楼下。醒醒的爸爸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抽烟。

  “米砂,谢谢你。”我正在出神,醒醒爸爸发了话。

  “醒醒的病到底怎么回事?”我说,“难道无药可救的吗?”

  “她母亲生前就是这样,她遗传了她母亲。”他看着墙上的照片答我。

  “既然是病,就没有什么可怕的。是病,就总有治好的那一天啊!”我说,“叔叔,你放心,我们一起想办法,醒醒一定可以好起来。”

  我端着一杯水,又一次走上小阁楼。我推开门,莫醒醒把头埋在被子里,眼睛闭着,不知道是睡着还是醒的,不过既然她安安静静的,我就不打算惊动她。

  她的房间,跟我的太不一样。在角落里竟然放着一架小小的fèng纫机。

  我突然有一个想法,如果我以后长大挣了钱,一定要买一个最漂亮最时髦的fèng纫机送给莫醒醒。不管那个时候,她还爱不爱做衣服。

  我在那块柔软的白色地毯上坐下来,手触摸到软软的羊毛地毯,它好像有些湿。那里面,应该藏着莫醒醒不少的眼泪吧。

  就在我刚刚坐下以后,莫醒醒突然睁开了眼睛,她表qíng痛苦地说:“我想吐。”她刚刚讲完这句话,面部的肌ròu就开始抽搐。——再扶她下楼已经来不及了——说不定在楼梯上又会出现什么qíng况。

  我说:你等我。然后我把脚上的鞋一把甩掉,冲到楼下,在浴室里发现一个红色的水桶。

  我把水桶抱在怀里,又一次奔到楼上。莫醒醒坐起来,手紧紧捂着嘴巴,肩膀不断耸立,已经快忍不住了。

  我把水桶送到她面前,她再也控制不住地呕吐起来。替她擦拭嘴角的秽物。她却突然喃喃地说着什么。

  “路理,路理……”

  我有些站不住。

  愣了许久我才摸她的额头,好像发烧了。

  第38节:米砂(12)

  米砂(12)

  那晚我上网,把我MSN的名字改成了:世界上最傻的一粒砂子。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也上了网,还要了命地对我说:“也是最漂亮的那一粒吧。”

  我面对屏幕呼吸急促,半天没缓过劲来。他却已经下了线。

  我又把签名改成了:砂子被一句话击晕过去了。

  新学期开始后,从北京回来后的蒋蓝xingqíng大变,下巴昂得高高地走路,一幅不屑和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混为一谈的高尚气质。校园里的传闻是,她就要退学了,跟着她的那个明星姐姐到北京做明星去,已经有著名的公司签她,她甚至有了经纪人,经纪人一天只准她吃一顿饭什么什么的。

  新学期的醒醒一切都算稳定。开学一个多月,她饮食都较正常,只是有时候吃得稍微少一些。知晓她的病qíng后,我在网上已经查了许多相关的资料,但有一天,路理把一叠资料塞到我手里的时候我还是吓了一大跳。

  他说,“她的病归根到底还是一种心病,你是她最好的朋友,把我给你这些资料好好研究一下。一定可以帮到她。”

  “从网上查的吗?”我问他。

  “也不全是。”他说,“我还咨询了不少医生。”

  “你真有心。”我说。

  “应该的。”

  帅哥路理总是吸引无数人的目光,我还是早逃为妙。我把那一大叠纸塞进我的书包里,装做矜持地跟他挥手再见。他却忽然喊我的名字:“米砂!”

  我停住,回头。

  他说:“这个周末有空吗?”

  我屏住呼吸,等他的下一句邀请。

  “有台不错的音乐剧要上演,我想请你一起去看看。”

  “噢。”我说。

  “我弄到票后短信你。”他说。

  两天后我收到了他的短信,告诉我他会在周六晚上七点整在市剧院门口等我。我一直犹豫着是不是应该把看音乐剧的事告诉她,但她一直都没有提,再说她对这些事qíng一直不感兴趣。于是我最终也没提,我想,这应该是我和路理之间的秘密,我还是守口如瓶的比较好。

  我们回到宿舍是六点钟左右,隔壁好像只有蒋蓝,她不知道在跟谁打电话,笑得像被电打了似的。“我今晚得回趟家,拿点东西。”

  “去吧去吧!”她推我出门,“趁我现在还有点jīng神,我来研究一下裙子的款式。等你回来,我兴许就可以画出来给你看!”

  “好。”我告别她。捂着一颗激动的心下了楼。

  我胡思乱想地穿过cao场往公车站台冲去,却没想到在校门口遇到米砾的同桌张一帅,他拦住我说:“米砾喝多了,你不去看看么?”

  “什么?”我说。

  “就在前面的‘算了’,看样子要跟人打起来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去看看。

  我独自跑向“算了。”当我到达那里的时候,正好看到米砾被两个五大三粗的人从里面扔出来,脸上有血迹,嘴里还在唱歌。

  张一帅说得没错,他真的已经疯了。

  他像一块破抹布一样地被人家扔在地上。

  “给我起来!”我走到他身边,踢了他一脚。

  他才反应过来,“别烦我。”

  “看看你自己的熊样!”我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味,刺得我睁不开眼睛。

  “给我回去!不然我现在就打电话给米诺凡!”

  “好吧。”他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他真的是喝了不少,摇摇晃晃地被我拖住学校的方向,过了好一会儿才挣脱我,问我说:“米砂,有没有烟,给我一根。”

  “五毒俱全!”我松开我的手,说:“是不是都是蒋蓝教你的?”

  他不说话。在口袋里掏啊掏的,居然被他掏出一包烟来,不过只有最后一根了,他把他拿出来点燃,把烟盒揉碎了,扔在脚下,踩一踩。

  我心酸地问他:“你要跟那个梅超风纠缠多久才罢休?”

  “她不是梅超风。她叫蒋蓝!”

  “屁蓝!”米砾的鬼样让我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骂脏话。

  “你别骂她行不行?”

  “我偏骂,就骂!我骂不死她!”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冷,我开始浑身发抖:“你看你现在多威风!真是神了!再学会吸毒你就是个全才了!简直就是一个全能型奴才!”

  他再也站不住,蹲下去,整个人窝在地上,真的像尊木雕。

  我的心软了一小下,问他说:“你今晚不是回家了吗?”

  他狠狠抽了口烟,说:“没人在家。”

  我又说:“你何苦把自己搞成这样?”

  “她不爱我,你知道的。”

  “那你还赔上你的妹妹去讨好?”我几乎在声嘶力竭了。

  他顿了顿,说:“米砂……”

  “滚!”我喊。

  “你不要再记着那件事了,原谅我行吗?”

  “滚!”我继续喊。

  “请你原谅我!”他重复着。听上去真是诚恳!

  “滚。”我带着嘲笑,又一次奉劝他。

  “那我走了。”他站起身,果真要走。却是往和学校相反的方向。

  “滚回来!”我大喊。

  他转了个身面对我,说:“米砂对不起了。我真的,是喜欢她。为了她,我们恐怕是做不成兄妹了。”

  我再也无法忍受,冲过去,对着他的脸左右开弓,开始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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