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兰闷闷地坐回座位上。
进补习班的第一天爸爸就跟她说过,这事最好不要给你们老师知道,这不是明摆着怀疑他们的教育水平吗。这回肯定是陆婷婷在老师面前说什么了,陆婷婷可是老师的宠儿。要不就是是西子这个大嘴巴,什么都往外讲,反正她不怕,班主任不是说吗,你怎么能和西子比呢。
这样一想天兰心里就特别地难过,一上午的课都上得恍恍忽忽的。西子到学校时已经快上第三节课了,和天兰打了一声招呼就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埋头“苦读”起来。直到放学回家的路上西子才发现天兰的异样。
“你好象有心事?”西子问天兰。
“头疼。”天兰说:“昨天可能睡晚了。”她不太想把上午的事告诉西子,告诉了又能怎么样,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过去了就过去了吧,活在这世上,还能不受点气。
但西子还是很快就知道了,天兰下午一进教室就看到西子在和陆婷婷吵架。一大帮同学在观战,其它班的同学也趴在窗口听,就是没谁站出来劝一下。天兰进去之前她们显然已经吵了很长时间。
陆婷婷说:“明人不做暗事,是我说的又怎么样,你还能把我杀掉。”
“我为什么要把你杀掉,我只想让大家知道,你是一个小人。”西子看来气得不轻:“进补习班有什么错,你不也想进吗,只可惜没进得去,所以你就乱讲。”
“罗西子!”陆婷婷指着她:“不要以为你爸是局长,你就可以为所yù为,你爸让你进补习班,是利用职权!是违纪行为!”
“哎哟,你可别吓得我腿发软。”西子佯装歪歪扭扭,周围响起一大片笑声。
天兰赶紧挤进去拉住西子:“算了,算了,有话好好说。”
陆婷婷在一边又发话说:“上午受气,下午就有人帮你出气,真不知用的是什么手段,说出来让我们大家都学学。”
天兰装做没听见,把西子拉到座位上坐下,西子嘴里还在念:“谁怕谁?谁怕谁?”
下午一放学西子就给留了下来,班主任一脸严肃地看着她:“初三了,毕业班,你们究竟有没有危机感,你们知不知道这样影响很坏,小女孩子,怎么能象泼妇骂街?你回去问问你爸爸,这样做是不是很不应该?”
西子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你怎么不问问陆婷婷。”“我会狠狠地批评陆婷婷的。都是同学,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我说西子,你不要把小说里的那些东西搬到生活中来,对你没有好处。”
“这跟小说有什么关系,”西子涨红了脸:“陆婷婷背后侮rǔ人,我就找她问问清楚,这有什么错?”
“你有什么证据说陆婷婷背后侮rǔ你了?”
“她自己心里有数。”
“我的西子,都十五,六岁的人了,做事也不用脑。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以后再不许这样。这事都怪吴天兰,上午我已经批评过她了,你回头告诉她,不要对一些道听途说的东西耿耿于怀。学习第一。还有,”班主任说:“你上午逃课逛街的事我就不追究了,下不为例。”
天兰在校门口等西子出来,huáng昏将至,天上的云淡了,远了。象一层透明的纱在头顶飘浮。天兰担心地想,也不知道班主任该怎样说西子了,没准也说是自己推西子出来吵架的,西子这个脾气,就是忍不住。再想回家急匆匆地吃完饭,又该往师专赶了,忙忙碌碌的,就为了一张重点中学的录取通知书。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为了理想奋斗?天兰想起自己曾经是有明确的理想的,进国家女蓝,拿金牌。教练不也这样说过吗,首先要敢想、然后敢做,才会成功。现在她连想的权利都被剥夺了,理想也就缥缈得很了。
等了老半天,西子终于晃了出来,天兰忍不住埋怨她:“明知道老师喜欢陆婷婷,你偏去和她吵。”
“还说我呢?”西子嚷道:“就你老实,受了气也不告诉我,要不是月梅,我还不知道陆婷婷那家伙有多坏,长舌妇,看我怎么收拾她。”
“别,”天兰说:“犯不着和她一般见识。再说,给老师知道,又该挨骂了。”
“敢!我西子又不是怕大的。”
“算了,”天兰劝她:“陆婷婷没进成补习班,还不能让她出出气。”
“你怎么老向着别人!”西子不快起来:“你知不知道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
“知道,知道。正因为这样我才不让你去吵。”
“你不把我当朋友。”西子气鼓鼓地说。
“天地良心。”天兰发誓,见西子缓下脸来,又补充道:“我看你是小说看多了,整天东想西想。”
谁知西子一听这话真来了气:“小说看多了又怎么样!别人说也就罢了,没想到你也这么说我。”说完就一个人气呼呼地先跑掉了。
晚上,西子没有来叫天兰。
天兰趴在窗口看了一下,然后对爸妈说:“西子肚子疼,晚上可能不去了,我先走。”
一个人走路,路就显得特别的长。天兰心里乱得象摇滚歌星头上的头发,同学看我不顺眼,班主任看我不顺眼,就连西子也生我的气了,这都是为什么?想来想去都难道就是因为进了一个补习班?天兰其实一直是个很自尊的女孩子。夏天的时候天热,西子戴“必青神”冰帽上学。西子有两顶这样的帽子,她死活要借一顶给天兰,说是绝对的凉慡。天兰都毫不迟疑地拒绝了。可这一次是为了学习,而且西子也说得诚恳,说是一个人走夜路害怕。早知道会象今天这样天兰想不来念这个补习班也没什么,还真就考不上一中?再想宽一点真考不上也没什么,谁都往一中挤别的中学还不都得关门?
好不容易挨到师专,发现cao场上前所未有的热闹,走近一看,原来是一群男生和女生正在进行别开生面的蓝球比赛。再看那个穿蓝色球衣的高个男生也在其中,拼抢很厉害。嘴里还不停地指挥着,俨然一副队长的样子。。这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cao场上的灯光也不是很明亮,但这丝毫也没影响场上队员和所有观众的热qíng。天兰挤到前面,不由自主地为明显落后的女队做起了啦啦队员,也许是为了凑足人数,女队里有一名女生显然是“赶鸭子上架”,一直在球场的边缘讪讪地徘徊,一幅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样子。天兰看不过去,溜过去拍拍她说:“让我替你上场,如何?”
女孩先是将信将疑的看着她,然后如释重负地点点头退了出来。
蓝球场!
天兰置身其中却疑心是一个梦。她在迷忽的一瞬间想起过去和蓝球有关的种种细节,大清早的晨练,放学后的晚练,数不清的大小球赛,快速地奔跑,大声地叫喊,隐蔽地过球,膝盖破了,手臂肿了,从来没有想过放弃。天兰没有别的爱好,她不会唱歌,不会画画,不会拉小提琴,也不象西子那样的爱看小说,长这么大就迷过打蓝球,可现在连看NBA的时间也被占掉了。天兰想也许真的不该那样说西子,在这样的年纪里,要爱一样东西是一件多不容易的事。
“嗳,专心!”高个男生带球从她身边跑过,大声地对她说。天兰回过神来,跟着跑了过去。
天兰个子高,那天穿了一条修长的牛仔裤,外面的毛衣脱去了,里面是一件水红色的T恤衫。天兰的上场让球场上多了一份流动的活泼的色彩。她很快就抢到了一个球,球跳跃在掌心,是一种很熟悉也很温暖的角度,天兰的心中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自信,带球过人,跃起,投蓝,三分球,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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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场边轰地响起一阵叫好声。
“是一年级的新生吧?”有人在问。
“不象,不象,也许是到这儿来补习的初中生。”
“又进了,真不得了!”
球场边的议论和赞叹天兰是听不见的,她全心全意地投入了比赛之中,直到终场的哨声响起。
女队的队员呼呼啦啦全围上了天兰。
“今天多亏了你,你要是早一点上场,我们肯定赢!“要不是你我们今天脸就丢大了!”
一个头发huánghuáng脸宽宽的女生说:“谢谢你,小妹妹。我们师专女子蓝球队刚刚正式成立三天,我是队长王新。今天是我们的热身赛,你可给我们鼓了gān劲了。”
“队长,我们就请她做特邀队员吧。”
“不对!”有人反对说:“小妹妹球技好,应该叫特邀指导才对。”
天兰给她们说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于是转开话题:“你们怎么一成立就和男队比赛起来了?”
一听这话大家都笑了。王新说:“他们男队给自己起了个神经兮兮的名字,叫什么‘虫子’蓝球队,我们取名的时候就开玩笑说叫‘杀虫剂’女子蓝球队,谁知传到他们耳朵里了,这不,就下了战书。”
天兰看着她们,突然想到自己有一天成了大学生是不是也是和她们一样,一副长不大的样子,可以自由自在地笑,自由自在地打球。可是和大学之间还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隔着一个不知是祸是福的中考,还有那么多不顺心的事,天兰的心就象没来得及加热的热水器里的水遗憾地冷了下来。
球场上的人慢慢地散掉了。天兰看看表,晚上的课该上了一半了。不去也罢!天兰背上书包,打算慢慢地往回走。她想起爸爸曾经和她算过一笔帐,她每一天的补课费等于他一天工资的63%,那么今天爸爸的工作量的63%就等于白辛苦了,真是对不住爸爸。
走到校门口,遇到一个男生和她打招呼,仔细一看,原来竟是“虫子”队的队长,蓝色的运动服换了下来,一件休闲毛衣,一条洗得发白和牛仔裤和一双脏兮兮的运动鞋。天兰险些没有认出是谁。
“打球把课误掉了吧?”他问。
“嗯。”毕竟是陌生的男生,天兰总是有些谨慎。幸亏西子不在,要不还不知道她会怎么瞎说呢。
“你有不高兴的事?”
“哪里。”天兰赶紧说。
男生笑起来:“你瞒不过我,瞧你打球的那副狠劲我就知道。说出来,没准我能帮你。”“省省吧,”天兰一急就伶牙俐齿起来:“现在哪有那么多雷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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