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最最热乎那会儿,叶不止一次地要她搬过来跟他住。小朵一直没肯,就是不想将一切进行得太快。可是好像还是太快了一些,就像是一个憋脚的新手所写的长篇小说,故事刚到高cháo,就莫名其妙地结了尾。
小宠是一条huáng色的金鱼,通体金灿灿的huáng。叶把它买回来后,有空就盯着它看,生怕它会死掉,照顾得无微不至。小宠这个名字还是小朵替它起的,小朵酸酸地说:“叶这么宠你,你就叫小宠好啦。”
“都宠都宠。”叶哈哈笑,搂住小朵说,“小宠,真是个不错的名字哦。”
此刻,主人不在家的小宠依然欢快地在水里游来游去,小朵给它送上鱼食,心想,不如像小宠这样做一条鱼,那就不会有相思的疼痛和酸楚了。
叶有一台笔记本电脑,不过他基本上不用,说是上班时一直对着电脑,下班了看到电脑会感觉自己还在上班,所以叶也不玩QQ.很多个星期天,叶睡懒觉,小朵开着QQ写字。写字让小朵觉得释放,一些想像的曲折的qíng节,仿佛可以让自己的爱qíng也变得滋润和充满期待。不过叶很少看小朵的东西,只是偶尔会问:“男主角有没有写到我啊?”
小朵抱着杂志笑眯眯地问:“你说呢?”
“当然有了。”叶自信满满地说,“不写我还能写谁?”
有时候,小朵用稿费买了礼物送给叶,比如一个看上去不错的吉列的刮胡刀,或者一条深蓝色的领带,一个用起来会很方便的皮夹子,叶会夸张地抱住她说:“哇,小朵也会挣钱啦,我可以享福了。”
“S说,其实写字可以挣很多很多的钱。可以买房子买车子……”
“S是谁呀?”叶问。
“一个编辑啊!”小朵说,“我常在他的杂志上发表文章的,他总是开最高的稿费给我,很大方的呢!”
“哈哈。”叶喝着小朵替他沏好的咖啡说,“他该不会是爱上你了吧?”
“你吃醋?”小朵歪着头问,希望他答是。
可是叶说:“不不,呵呵,一点儿都不。”
小朵趴在叶的肩上问:“叶你是不是不太爱我?”
“什么话!”叶揉着她的头发说,“傻丫头尽说傻话!”
此刻,笔记本电脑静静地躺着,没有叶的家显得格外的空dàng和冷清。还好,有一个总是在线的S.他和小朵有同样的习惯,一上线就把QQ挂着。但却极少去看,因为手头还忙着别的事qíng。
小朵的新作写了约两千字的时候他忽然说话了:“周末不约会啊?”
“无会可约。”小朵说,“S,我今天忽然很想写点东西。如果不写字,我怕我会像一张纸一样飘起来。”
“听上去挺恐怖。”S说,“想写啥?”
“写失恋。”小朵说。
“你又失恋了?”S打趣,“挺快的。”
“他出差了,一声不响地走掉,一走就是一个月。现在和你在一个城市,祖国的心脏。”小朵说。
“那好,让他打我电话,我请他喝酒。”
“不,你替我扇他一耳光。”
“行,左脸还是右脸,你说了算。”
“我今天真想打谁一耳光。”小朵恶狠狠地说,“但愿没有哪个倒霉蛋遇到我,谁遇到我谁倒霉。”
“小朵打人?”S说,“哈哈哈哈哈……是想打qíng敌吧?”
“S,告诉我生命的意义何在?”
S一反常态,不再嘻笑,而是认真地说:“小朵,要知道很多时候,我们都是为自己活着,不是为了别的什么人。”
“我尽量。”小朵说,“我尽量接受一些事实。”
“不开心就写点东西吧!有你支持,我起码一月少加点班。”
“这个月的稿子还不足吗?”小朵问。
“我就差跳楼了。”S说,“一期刚下厂,另一期接踵而来,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S做的杂志很jīng美,小朵本来以为会有数十人为此辛苦奔波,认识S后才知道编辑不过三人。S算是主编,底下管一个小文编外加一个小美编。上头还有一个不gān活只负责枪毙稿件的老总。三个人撑起这样一片天,杂志还卖得相当的不错,S用“呕心沥血”形容自己,一点儿也不夸张。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小朵激动地奔到话机面前,手却在半空中僵住了。不会是叶,他不会知道自己此时在他家,所以肯定不会打电话回来。
叶的私人电话,小朵从来都不接。
数秒后传出的是叶的声音:我是champ,现在不在家,找我请留言。
“我是莲,什么时候出来玩,电我。”
那边是一个欢快的女生,匆匆地说完,就挂掉了。
莲?
小朵不记得叶有这么一个朋友。看小宠在透明的鱼缸里欢快地游上来捕食,拼命在心里安慰自己说:“小朵,你不可以乱吃醋哦。”
谁知道刚坐回电脑前电话又响。
"champ,郊游的照片洗出来了,你何时来拿?要不等你回来我开车给你送去。“
还是个女声,没有自报家门,肯定是因为不用报叶也知道她是谁。郊游?叶何时有空郊游,他不是总是喊着越来越忙连抽烟都没有时间吗?小朵发现自己好像真的越来越不了解叶的生活,这样的意想不到的距离,让她不得不灰心和绝望。
“我要走了。”小朵对S说,“天晚了,我要赶回学校去。”
“嗯。”S说,“稿子写好就发我,我等着它救命。”
其实小朵知道自己真正想走的原因,她是怕再有电话来,怕再听到陌生的女人的声音在叶的房间里响起。她抓起背包,逃也似的出了叶的家门。刚下楼梯沉默了一天的手机就响了,小朵慌乱地接起来,是蓝,在那边狂呼:“小朵你跑哪里去了,快回来,不是说好晚上一起去听刘唱唱歌的吗?”
“晚上我想睡觉。”小朵有气无力地说。
“是朋友就给我来!”蓝毫无商量地说,“我在阶梯教室等你,你说什么也要来!不然我翻脸!”
蓝喊完,挂了电话。
小朵到的时候彩排已经开始,刘唱正在唱一首小朵没有听过的歌,那首歌有让小朵不忍去听的美妙歌词:我是这耀眼的瞬间是划过天边的刹那火焰我为你来看我不顾一切我将熄灭永不能再回来我在这里啊就在这里啊惊鸿一般短暂像夏花一样绚烂这是一个多美丽又遗憾的世界我们就这样抱着笑着还流着泪蓝在大力地鼓掌,跟着音乐摇晃。
小朵愣在那里,音乐正浓,可是当爱qíng已经渐渐地不可阻挡地淡去,谁还会充满疼爱地对自己说:我在这里啊,就在这里啊。
谁还会站在原地,不离不弃?
“好听吧?”蓝侧过头问小朵。
“是谁的歌?”
“朴树的《生如夏花》。”蓝说,“生如夏花般灿烂,死如秋叶般静美。多好。”
“我要回宿舍了。”小朵忽然说,“我很困。”
“听听!”蓝揽过小朵的肩说,“这么好的音乐怎么可以错过!”
“我说我要回宿舍啦!”小朵提高声音说,“你不要老是这样qiáng人所难好不好?”
“NND.”蓝气得粗话都出来了,“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没男人就活不了?你看你自己那副死样,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两人吵得厉害了,台上的音乐断了。
蓝举起双手做抱歉状,大声喊道:“嘿嘿嘿嘿,姐妹俩开开玩笑,别介意。”
贝斯手的头发染得很红,应该就是刘唱的那个女朋友。她虎着脸说:“来听歌的都他妈给我安静点,你们这样吵来吵去的我们还要不要排了?”
“对不起,对不起。”蓝继续道歉,一副挺乖的模样。
“看着就不慡!”那女的得寸进尺。
“喂,姐们儿不是这么讲话的吧?”蓝开始有些生气。
那女的忽地把贝斯往地上一扔,沉闷的巨响中她从阶梯教室的台上跳下来,气势汹汹地跳到她们面前:“你教我怎么讲话,啊,你教!”
刘唱一看不对,也跟着过来,把那女的一拖说:“阿森姐,你跟小妹妹们计较个啥。来,继续排。”
那个被叫做阿森姐的气急败坏地把刘唱拉住她的手甩开说:“KAO,有妹妹在底下坐着你来劲儿了是不是,看你唱歌时那个媚俗的样儿!”
“喂,大姐。”蓝说,“你骂骂我就算了,你骂刘唱哥可就没道理啦。”
“哥哥妹妹的挺亲热啊。”阿森看看蓝,再看看小朵,嘴里哼着说:“扮什么淑女样儿,我告你们,你们这样的,男人不会真喜欢,到最后全他妈是做弃妇的命!”
“你说什么?”小朵把要跳起来的蓝拦在身后,冷着脸问她。
“你聋了还是怎么的?”阿森也冷眼看着小朵。
小朵抬起手来,二话没说就打了她一个耳光。那耳光打得迅猛而又突然,打得那个叫阿森的半天没站稳,也打得蓝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阿森回过神来,朝着小朵就扑了过来,却被刘唱挡住了。
“快跑啊!”蓝拉住小朵就要往外跑。
“跑什么!”小朵怒喝一声,“打架嘛,谁怕谁啊!”
“哈哈哈……”刘唱和台上的那些男生可能没见过女生打架,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小朵抡起旁边的一张椅子就往地上砸去:“谁再笑,谁再笑我砸谁!”
“我说排练的时候不要让人进,你看看你放进来的都是些什么神经病!”阿森指着刘唱鼻子骂起来,“你他妈的脑子坏了还是咋的!”
刘唱也火了,一把把阿森一推说:“给你脸你还不要脸了是不是?你不想gān可以滚!”
“哈哈哈。”这回轮到蓝,笑得跟抽风似的。
结果,蓝如愿以偿,阿森气跑了,彩排泡汤了。刘唱毕恭毕敬地说:“我请两位妹妹喝咖啡去。”
他们从阶梯教室里走出来,冬风chuī得紧。蓝兴奋地戳着小朵的腰说:“嘿嘿嘿,真是意想不到的顺利,全靠你那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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