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帮我拿杯水吗?”
肖腾替他倒了水,而后道:“还有什么刚没处理到的,不舒服的,记得说。”
毕竟容家是把这宝贝独苗托在这儿休养的,让人知道他差点跟着被打死,这事qíng还真消停不了。
即使肖腾这样心如钢铁,对于他为自己而受伤这件事,也微微的有些心虚。
青年突然道:“我脚趾痛……”
“……怎么?”
“踢人踢得太狠了,好像有点伤到大脚趾。”
“……”
容六把脚放到他腿上,非常纯真无邪地望着他:“可以帮我按摩按摩受伤的脚趾吗?”
肖腾看着那居然很白皙gān净的脚掌,说:“要不要砍了比较省事?”
容六花容失色:“不要nüè待我,求求你不要砍我大脚趾!”
听他这么轻易地求饶,肖腾心头隐隐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
容六楚楚可怜道:“不然以后我就不能穿人字拖了。”
“……”
肖腾只想拿水晶杯一下子敲死他。
“说来,谁搞的事,查到了吗?”
肖腾翻着报纸:“还没,不过很快。”
“不好奇是谁想对付你吗?”
肖腾眉毛微微一皱:“有什么可
好奇?想我死的人多着呢。”
“为什么?”
“……他们讨厌我啊。”
容六又问:“哦?是吗?为什么?”
“……因为我是个恶人。”
“啊……”容六在沙发上压着抱枕,撑住脸颊,“真意外,你很有自知之明嘛。”
“……”
肖腾不置可否,连眉毛都没动一动。
“还以为你会说他们坏话呢。看来你不仅对自己有正确的认识,而且勇于承认啊。亲爱的,我更仰慕你了。”
肖腾轻微哼了一声,无动于衷地继续看他的报纸。
把报纸前前后后都看完了,青年还没有离开的意思,肖腾说:“没事就快去睡。”
容六叹了一声,站起身来,缓缓往门口走去。
他不仅走得慢,还故意很可怜地走得一跛一跛的,看得肖腾很想打断他的腿。
肖腾冷冷道:“你这么喜欢当跛子?要不要我成全你?”
容六露出受惊的表qíng:“天了噜,亲爱的,你对于对你好的人,是这么狠的啊?难怪都没人敢要你。”
说完他又拍胸笑道:“不过我不怕,我要了。”
“……给我出去。”
磨磨蹭蹭走了一段,他又好像被什么绊了一样,非常生动自然地“意外”摔在肖腾chuáng上。
“哎哟……”
“……”
“我好累哦,就让我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肖腾沉着脸过去,拎住他的领子。
“回你自己房间去。”
容六翻来滚去,索取爱抚的猫咪一样:“不要啊……”
肖腾咬牙拎住他的
后颈要把他丢出去,他就满chuáng扑腾。
“不要嘛不要嘛……”
“出去。”
容六说:“亲爱的,我都受伤了啊,不能得到温柔一点的待遇吗?”
肖腾毫不心软,俯身用双手抓住青年的肩膀,无qíng地想把这家伙扔出门去。
手上刚一用力,不想容六突然出手擒住他胳膊,借势一个翻身,就将他压在身下。
肖腾心下一惊,不多思考,反应迅速地用胳膊肘狠狠顶住青年的胸口,好让对方失去力气。
两人靠得很近,足以感受得到彼此的鼻息。在这令肖腾抓狂的近距离对峙里,容六像是笑着叹息:“亲爱的,你这样,我要死了。”
肖腾待要勃然大怒,又不好怎地,只能更加狠狠用力肘击他的胸口,而后听到容六说:“我真的要死了。”
青年的声音还带着笑,脸色已经发青。
肖腾突然想起苏老医生说的:“容六身体不好是真的。”
当下他略微有些吃惊,但脸上没有波动,只冷静地问:“你又怎么了。”
容六笑道:“我心脏不是很好。所以不能受太大外力冲击……”
“……”
真该死。
肖腾立刻放弃对峙,松手起身:“要叫苏老医生来?”
诅咒归诅咒,这家伙如果死在他这里,那麻烦不是一般的大。
“不用……”容六仰躺着,闭着眼睛,气喘道:“让我先歇一下。”
肖腾只觉得无话可说,也无计可施。
简直了。
有什么能把一个满身弱点的家伙
扔出去,但又不弄伤他的办法啊?
有时候神勇无敌,有时候又不堪一击。这家伙到底算是什么属xing?翡翠做的榔头?
青年一动不动地躺在他深色的chuáng单上,显得皮肤愈发白皙,有种不健康的脆弱的透白。
肖腾在一边看着,有点狐疑他会不会随时仙去了。
过了好一阵,青年才慢慢睁开眼,而后望着他,微笑道:“亲爱的,今晚就让我睡在这里嘛。”
肖腾斩钉截铁地:“滚。”
“地上也行啊。”
“……”
“就是想离你近一点嘛。”
“……”
“伤患一个人呆着也太可怜了吧,是吧?”
“……”
“要不我打电话问问我……”
肖腾说:“行了,你就在那沙发睡吧。”
让容家知道容六受伤,他就有点自找麻烦了。虽然说,真要跟任何人对着gān,他都没什么可怕的,但跟一个qiáng大的盟友生出不必要的嫌隙,那显然不是智慧的做法。
于是容六真的在沙发上,挺满足地裹着毯子睡了。
有那么一刻,肖腾稍微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无qíng了。
但随即就放弃了那点反省。
愿打愿挨,有舒适的地方不去睡,偏要窝沙发,那不是容六他自找的吗。
怪得了谁呢。
是吧。
次日清晨,生物钟又早于闹钟一步唤醒了他。肖腾起身穿好衣服,而后对着沙发上那裹得紧紧的一条蚕宝宝说:“起chuáng了。”
过了数秒,青年从毯子里露出年轻的,头发乱糟糟的脑袋,睡眼朦胧笑道:“早安。”
“今天要上班,还是休息?”
容六立刻说:“我没事。我跟你去公司。”
抛去某些方面不提,他真的欣赏容六这样的帮手。
“算了,你在家休一天吧。”
不管怎么说容六都是受伤了,还是得象征xing歇歇,免得一群人看到这家伙手上的淤青又要大惊小怪呼天抢地。
他也不好太刻薄,一次xing把人用得太厉害,毕竟这是容六啊。
至于他自己,自然是雷打不动要去工作的。
临出门,肖腾顿了一顿,又说:“昨天的事,谢谢你了。”
容六笑道:“不客气的。”
“我不欠你人qíng。”
青年望着他:“哦?”
肖腾说:“你可以提个要求。我看qíng况考虑。”而后他又立刻警告道:“别过分啊。”
容六瞪大眼睛,说:“我想想啊……”
“我去吃早饭,你慢慢想。”
还没走出房门,就听得容六在身后说:“我想到要什么了!”
“……”
肖腾转过身,面无表qíng地:“什么?”
他预备好了,容六胆敢说出什么不像样的话,他就立刻赏他一拳。
容六说:“晚上能一起看电影吗?”
肖腾皱眉道:“什么?”
“看电影。”
“……”
“是说我俩单独去看个电影。”
“……”
这完全不是他预料中的要求类型。
肖腾看了那一脸认真的青年一会儿,说:“随便你。”
青年笑了,简直灿若chūn花。
“那你有什么特别想看的片子吗?”
“没所谓。都
不想看。”
容六笑道:“好,那我就去订票了。”
“……随你。”
“等弄好了我告诉你场次时间,我们在电影院门口见,好不好?”
“……没差。”
青年像是十分雀跃,简直快乐得要转圈圈一般。
见了鬼了。他真是不明白这些年轻人。
这日工作到下午,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肖腾对那电话号码皱了皱眉,而后接起来:“什么事。”
“肖先生,有凌梅的消息了。”
肖腾突然全身僵硬。
有那么短暂的几秒时间里,他的耳朵都在嗡嗡作响。
那个名字犹如一个惊雷一般炸在他耳边,令他的耳膜都有了一种隐隐的痛楚。
那种嗡鸣声淡去的时候,他又听见那人在说:“她现在就在T城。”
他聘来的,替他追寻凌梅下落的私家侦探,大部分时候他都觉得对方是在白领报酬罢了,而现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清晰得无比真实。
“我有她现在落脚的地址,和联络方式,肖先生,您打算见她吗?”
肖腾西装革履地站在咖啡厅门口,推开门之前,他不由自主地做了件与如今的他非常不配,非常幼稚的事,他正了正自己的领带。
他从未这么紧张过。
他甚至于,一度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紧张了,
然而他如此的紧绷,失措,简直像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一般。
推了门,他慢步踏进去,他非常小心地,谨慎地,犹如生怕惊醒了一个梦境一般。
女人在
窗边端坐着的背影,还是那样婀娜,纤细,娴静。她依旧将头发盘起,穿着她一贯喜欢的旗袍,从领子里露出半截雪白的脖子。对他而言,这背影简直一度蕴含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美好。
他觉得喉咙有些gān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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