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妈妈一听就知道她说的是沈侯,苦笑着说:“这事我现在不好和你细说,反正以后你就知道了。”
Judy和洋鬼子打jiāo道打多了,xing子也变得和洋鬼子一样简单直接,除了工作,别的一概不多问,猜到是家长里短,直接转移了话题,“吃什么甜品?”
第二天,沈妈妈真的去了公司,先去刘总那边。刘总亲自泡了茶,“嫂子,这次在上海待几天?”
“明天回去。”
“沈侯去长沙出差了,昨天下午刚走,明天只怕赶不回来。”
“没事,我又不是来看他。”
刘总斟酌着说:“我看沈侯这小子行,你跟大哥说一声,让他别再生气了。”
沈妈妈喝了一口茶,说:“老沈一怒之下是想好好挫挫沈侯,没想到沈侯倒让他刮目相看了。老沈再大的气,看儿子这么努力,差不多也消了,现在他只是拉不下脸主动和沈侯联系。”
刘总试探地说:“销售太苦了,要不然再做一个月,等过完chūn节,就把人调到别的部门吧!”
沈妈妈说:“看老沈的意思,回头也看沈侯自己是什么意思。销售是苦,但销售直接和市场打jiāo道,沈侯如果跑熟了,将来管理公司,没人敢糊弄他,这也是他爸爸扔他来做销售时,我没反对的原因。”沈妈妈看了下表,笑着起身,“我去楼上看看Judy。”
刘总陪着沈妈妈上了楼,走进办公室,沈妈妈觉得整个房间和以前截然不同,“重新装修过?”
刘总说:“没有。”
沈妈妈仔细打量了一番,发现不是装修过,而是布置得比以前有条理。以前,样衣不是堆放在办公桌上,就是堆放在椅子上,现在却有几个大塑料盒,分门别类地放好了;以前,所有的衣服画册都堆放在窗台上,现在却放在一个简易书架上,原本堆放画册的地方放了几盆花,长得生机勃勃。
Judy年过四十,仍然是个女光棍,自己的家都弄得像个土匪窝,她没把办公室也弄成个土匪窝,已经很不错了。沈妈妈走进Judy的办公室,指指外面,笑问:“你的新助理弄的?”
Judy耸耸肩,“小姑娘嘛,喜欢瞎折腾!不过弄完后,找东西倒是方便了很多。”
沈妈妈一直坚信一句话,细节表露态度,态度决定一切,还没见到Judy的助理,已经认可了她,“小姑娘不错。”
Judy不知该喜该愁,喜的是英雄所见略同,愁的是人要被挖走了。沈妈妈也不催,笑吟吟地看着她,Judy拿起电话,没好气地说:“Olivia,进来!”
颜晓晨跟着Judy混,为了方便客户,也用了英文名。
颜晓晨快步走进办公室,看刘总都只敢坐在下首,主位上坐着一个打扮jīng致的中年美妇人,有点眼熟。她心里猛地一跳,猜到是谁,不敢表露,装作若无其事地打招呼,“刘总好!”
Judy说:“这位是公司的侯总,我和刘总的老板。”
有点像是新媳妇第一次见公婆,颜晓晨十分紧张,微微低下头,恭敬地说:“侯总好!”
沈妈妈却是十分和善,一点没端架子,“Judy在我面前夸了你很多次,你叫什么名字?到公司多久了?”
“颜晓晨,颜色的颜,破晓时分的晓,清晨的晨。到公司半年了。”
颜晓晨以为沈妈妈还会接着询问什么,可她只是定定地盯着颜晓晨,一言不发。颜晓晨是晚辈,又是下属,不好表示什么,只能安静地站着。刘总和Judy都面色古怪地看着侯总,他们可十分清楚这位老板的厉害,别说发呆,就是走神都很少见。Judy按捺不住,咳嗽了一声,“侯总?”沈妈妈好像才回过神来,她扶着额头,脸色很难看,“我有点不舒服。刘总,叫司机到楼下接我,Judy,你送我下楼。”
刘总和Judy一下都急了,刘总立即给司机打电话,询问附近有哪家医院,Judy扶着沈妈妈往外走。颜晓晨想帮忙,跟着走了两步,却发现根本用不着她,傻傻站了会儿,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
颜晓晨心里七上八下,很是担心,好不容易等到Judy回来,她赶忙冲了过去,“侯总哪里不舒服?严重吗?”
Judy没有回答,似笑非笑地盯着她,颜晓晨才发觉她的举动超出了一个普通下属,她尴尬地低下了头。
Judy说:“侯总就是一时头晕,呼吸了点新鲜空气就好了。”她看看办公室里其他的人,“到我办公室来!”颜晓晨尾随着Judy走进办公室,Judy吩咐:“把门关上。”
颜晓晨忙关了门。Judy在说与不说之间思索了一瞬,还是对颜晓晨的好感占了上风,竹筒倒豆子般噼里啪啦地说:“刚才我送侯总到了楼下,侯总问我谁招你进的公司,我说刘总介绍来的,侯总脸色很难看,质问刘总怎么回事。刘总对侯总解释,是沈侯的朋友,沈侯私下求了他很久,他表面上答应了不告诉沈总和侯总,可为了稳妥起见,还是悄悄给沈总打过电话。沈总听说是沈侯的好朋友,就说孩子大了,也有自己的社jiāo圈了,安排就安排吧,反正有三个月的试用期,试用合格留用,不合格按照公司的规定办,刘总还怕别人给他面子,徇私照顾,特意把人放到了我的部门。”
颜晓晨听到这里,已经明白,沈妈妈并不知道沈侯帮她安排工作的事,她讷讷地问:“是不是侯总不喜欢我进公司的方式?”
“按理说不应该,在中国做生意就这样,很多人qíng往来,你不是第一个凭关系进公司的人,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如果每个关系户都像你这样,我们都要笑死了,巴不得天天来关系户。不过……我刚知道沈侯是侯总的儿子,估计侯总介意你走的是沈侯的关系吧!”Judy笑眯眯地看着颜晓晨,“你和沈侯是什么关系?什么样的好朋友?”
颜晓晨咬着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Judy早猜到了几分,轻叹口气,扶着额说:“连侯总的儿子都有女朋友了,我们可真老了!”
颜晓晨忐忑不安地问:“侯总是不是很生气?”
Judy微笑着说:“她看上去是有些不对头。不过,别担心,侯总的气量很大,就算一时不高兴,过几天也会想通,何况她本来就挺喜欢你,还想把你挖过去帮她做事,沈侯找了个这么漂亮又能gān的女朋友,她应该高兴才对。”
颜晓晨依旧很忐忑,Judy挥挥手,“应该没什么大事,出去工作吧!”
颜晓晨走出办公室,犹豫着该不该打电话告诉沈侯这事。沈侯在外地,现在告诉他,如果他立即赶回来,就是耽误了工作,只怕在沈侯的父母眼中,绝不会算是好事,如果他不能赶回来,只会多一个人七上八下、胡思乱想,没有任何意义。颜晓晨决定,还是先不告诉沈侯了,反正再过两三天,沈侯就回来了,等他回来,再说吧!
颜晓晨忐忑不安地过了两日,发现一切如常,沈妈妈并没找她谈话。
颜晓晨试探地问Judy:“侯总还在上海吗?”
Judy不在意地说:“不知道,侯总说就待一两天,应该已经离开了。”颜晓晨松了口气,是她太紧张了,也许人家根本就没把儿子谈个恋爱当回事,又不是立即要结婚。
颜晓晨放松下来,开始有心qíng考虑别的事。想着沈侯快要回来,决定抽空把房间打扫一下。
晚上,颜晓晨把头发挽起,穿着围裙,戴着橡胶手套,正在刷马桶,门铃响了。
不会是沈侯回来了吧?她急急忙忙冲到门口,从猫眼里看了一眼,门外竟然是沈侯的妈妈。
颜晓晨惊得呆呆站着,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沈妈妈又按了一次门铃,颜晓晨才赶忙脱掉手套,把头发拢了拢,想让自己看起来jīng神一点。她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侯总。”
沈妈妈盯着她,脸色十分难看。
沈侯租了四年的房子,他爸妈就算没来过,也不可能不知道,否则今天晚上找不到这里来。颜晓晨就像做错了事的孩子,心虚地低下了头。
沈妈妈一言不发,快速地走进沈侯的卧室,又走进颜晓晨的卧室,查看了一圈,确定了两个人至少表面上仍然是“分居”状态,还没有真正“同居”。她好像缓过了一口气,坐到沙发上,对颜晓晨说:“你也坐吧!”颜晓晨忐忑不安地坐在了沙发一角。
“帮沈侯代考宏观经济学的人就是你?”沈妈妈用的是疑问句,表qíng却很肯定。
“是。”
“我看过你的成绩单,没有一门功课低于九十分,是我们家沈侯害了你,对不起!”沈妈妈站了起来,对颜晓晨深深地鞠了一躬。
颜晓晨被吓坏了,一下子跳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扶沈妈妈,“没事,事qíng已经过去了,没事,我真的不介意。”
沈妈妈沉痛地说:“我介意!”
颜晓晨不知道该说什么,手足无措地看着沈妈妈。
沈妈妈缓和了一下qíng绪,又坐了下来,示意颜晓晨也坐。她问:“你和沈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大四刚开学时,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可很快就分开了,大四第二学期又在一起了。”
沈妈妈算了一下,发现他们真正在一起的时间不算长,难怪她询问沈侯有没有女朋友时,沈侯总说没有。她想了想说:“既然你们能分一次手,也可以再分一次。”
“什么?”颜晓晨没听懂沈妈妈的话。
“我不同意你和沈侯在一起,你们必须分手!”
颜晓晨傻了一会儿,才真正理解了沈妈妈的话,她心里如台风刮过,已是乱七八糟,面上却保持着平静,不卑不亢地说:“您是沈侯的妈妈,我很尊敬您,但我不会和沈侯分手。”
“你和沈侯分手,我会帮你安排一份让你满意的高薪工作,再给你一套上海的房子作为补偿,可以说,你的分手顶了别人三四十年的奋斗,好处很多。但你和沈侯在一起却是坏处多多,我会让公司用一个最不好的理由开除你。你试想一下,一个品行不端,被大学开除,又被公司开除的人,哪个公司还敢要?”
颜晓晨难以置信地看着沈妈妈,“您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做了什么,让您这么讨厌?”
“你说为什么呢?学校里小打小闹谈谈恋爱,怎么样都无所谓,可谈婚论嫁是另外一回事,门不当户不对,你配得上做我们家的儿媳妇吗?我已经派人去查过你们家,不但一贫如洗,你妈妈还是个烂赌鬼,好酒好烟!婚姻和恋爱最大的不同就是,恋爱只是两个人的事,婚姻却是两个家庭的事,我儿子娶的不仅仅是你,还是你的家庭,我不想我儿子和一个乱七八糟、混乱麻烦的家庭有任何关系!我也绝不想和你们家这样的家庭成为亲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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