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微微地笑了起来,真可恶!本来是他有求于我,我可以享受一下美男的引诱和追求的,但是,他竟然完全无视规则,硬生生地把一切变成了我想尽办法去讨好他、追求他!
我心甘qíng愿地爱上了他,他不但不张开双臂热烈欢迎,还一次又一次冷酷地推开了我!真是可恶啊!
渐渐地,刚刚发现一切的惊恐和愤怒平静了,只剩下绵绵不绝的悲伤缠绕在心头,随着心脏的每一次跳动,尖锐地痛着。
我冲着蓝色的湖面笑了笑,轻声说:“本来应该惩罚一下他的欺骗,玩一下失踪,让他好好着急一下,可是……我舍不得让他着急担忧呢!”
不管他是因为什么才对我好,我爱他却是不可改变的事实。我可以不清楚他的心意,但我不可以不清楚自己的心意。
我转过身,朝着公寓的方向,脚步坚定地走了回去。
经过一段僻静的林荫小道时,一声呼唤突然传来:“沈螺!”
我停住脚步,回过头,看到了Violet。
Violet快步走到我面前,目光炯炯地盯着我,殷切地问:“你想清楚了吗?”
不是不理解她的心qíng,但还是让我觉得很不舒服。我冷冷地说:“想没想清楚,都是我和吴居蓝之间的事,不用你管!”
我转身就要走,却突然感觉到后颈传来针扎般的疼痛。
我回过头,震惊地看着Violet。
她拿着一个已经空了的注she器,喃喃说:“对不起!”
我张开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整个世界都变成了摇晃的虚影。我身子发软,脚步踉跄,努力地想抓住什么,却只看到Violet的身影越来越模糊,最后变成了一片漆黑。
Chapter19这就是我们的选择
如果我们的相拥只能隔着荆棘,那么我愿意用力、更用力一点地抱紧他!即使荆棘刺穿我的肌肤,刺进我的心脏,只要能距离他近一点、更近一点!
当我再次恢复意识、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在一个实验室里,或者说手术室里。
我穿着白色的无袖长裙,平躺在一张手术chuáng上,头顶的无影灯照着我,不远处的无菌台上是琳琅满目的各种刀具和手术器械,似乎只要再进来一个医生,就可以开始对我进行开膛剖肚的手术。
一瞬间,我很迷惘,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在手术室里。我生病了吗?紧接着,我就想起了Violet和我昏迷的原因。
我惊恐万分,想要立即跳下手术chuáng,却发现身子发软,根本使不上力气。我挣扎了好一会儿,才连跌带撞地从手术chuáng上翻滚到了地上。
我盯着那扇代表着逃生的门,挣扎着向门口爬过去。
突然,门被打开了,巫靓靓穿着白大褂走了进来。
她看到我不在手术chuáng上,而是在地上,愣了一愣,急匆匆地朝我走了过来。
我惊惧地挣扎着后退。
巫靓靓停住了脚步,她不安地说:“抱歉!我以为你还在沉睡,却忘记了你体内有人鱼灵珠,不能以正常人的体质来看。”
我已经退到了墙角,再没有了退路,反倒慢慢地平静下来。
我仰头盯着巫靓靓,讥讽地说:“抱歉什么?抱歉你们要把我开膛剖肚吗?”
巫靓靓的表qíng很窘迫,她缓缓地蹲到了地上,减少了对我居高临下的压迫感。她说:“奶奶的确曾经这么想过,她派我去海岛时,曾对我说‘那种巫术般的爱qíng太虚无缥缈了,我们必须做好另一个行动方案的准备’。我在见你第一面时,就没安好心,我觉得很抱歉!”
我没有想到她这么坦白,呆呆地看了她一瞬,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巫靓靓的那个夜晚。
她指着桌上的海螺说:“天王旁立着女王,像是娥皇女英、双姝伴君,但你可知道,天王赤旋螺是专吃女王凤凰螺的?”我以为这句点评海螺的话是对我说的,没有想到,她其实是对吴居蓝说的。她在婉转地游说着吴居蓝——食物链上,一个生物夺走另一个生物的生命很正常。
难怪吴居蓝会在饭桌前反常地说:“我正式宣布,沈螺是我的女人,从现在开始,如果任何人再对她有任何不良企图,我都会严惩。请在采取行动前,仔细考虑一下能否承受我的怒火。”当时,我只觉得吴居蓝的话又雷又囧,如今才发现,他的话句句都有深意,他不仅仅是在警告周不闻和周不言,也是在警告巫靓靓和巫靓靓背后的Violet。
原来,我以为新朋旧友相聚、温馨làng漫的晚餐,一桌六个人,除了江易盛和我,其余四个人的心思压根儿不在晚餐上,也一点没有觉得气氛温馨làng漫。
真是讥讽啊!
我苦涩地问:“你们现在想把我怎么样?”
巫靓靓沉默了一瞬,说:“奶奶希望你能把人鱼灵珠还给Regulus。”
我看了眼无菌台上放置的手术刀,问:“你们现在已经有自信可以qiáng行拿回灵珠了吗?”
“距离《小美人鱼》的故事已经过去了上千年,女巫的知识和技术都有了很大的进步。不过,我们还从来没有做过这事,只是一种理论上的自信。奶奶想要的最佳方案当然是你能心甘qíng愿地同意。”
看来他们的打算是我同意最好,如果我不同意,他们也不介意qiáng行剖开我的身体。我说:“你们这么做,吴居蓝知道吗?”
巫靓靓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背靠着墙壁,坐在地上,一言不发地沉默着。
吴居蓝肯定知道巫靓靓她们的企图,但是,从一开始,他就严厉地警告了巫靓靓。甚至,他特意带着我来纽约,安排了盛大的酒会,当众下跪求婚,举行了一个相当正式的订婚仪式,应该也是为了让Violet他们承认我,不至于乱来。
我想起了他对Violet他们说的那句话:“沈螺是我选定的生命伴侣,从今日起,我们分享生命赐予的所有荣耀,也分担生命带来的所有苦难。”
当时,我就被这句话深深地触动了,可直到今日,我才真正地完全理解了这句话背后的千钧之重。
我含着眼泪,笑了起来。
巫靓靓看到我的表qíng,轻轻扯了扯嘴角,说:“幸好我一早就打消了奶奶的念头,告诉她绝不可能欺骗你这是老板的意愿。”
我问:“你们这样对我,不怕吴居蓝发怒吗?”
巫靓靓盯着我,表qíng十分复杂,“怕!但……我们没有选择!”
我说:“吴居蓝现在在哪里?江易盛的检查结果应该已经出来了吧!”
巫靓靓一言不发地站了起来。
她走到cao作台前,按了一个按钮,百叶窗缓缓升了起来,我这才发现整整一面墙都是用玻璃做的。
我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打开窗帘,不耐烦地瞪着站在玻璃墙前的巫靓靓。可是,当百叶窗升起到一半时,朦朦胧胧中,我看到了一条克什米尔蓝宝石般色泽瑰丽的蓝色鱼尾,在水波里轻轻摇曳。
吴居蓝!
我从来没想过会在陆地上的某个屋子里看到他的人鱼形态,差点失声惊叫,立即手脚并用,迅速地爬到了玻璃墙前。
整个屋子就是一个长方形的容器,三面墙是坚硬的金属,朝着我们的一面墙是玻璃,很像海洋生物馆里那些飬养鲨鱼的巨大鱼缸。
“鱼缸”大概有四米多高,里面有三米深的海水。吴居蓝下半身浸泡在水里,颀长硕大的蓝色鱼尾像是美丽的蓝色绸缎般随着水波轻轻dàng漾。他的上半身浮在水面上,头无力地低垂着,明显处于昏迷状态。蓝黑色的头发飘散而下,半遮着脸,看不清他的面容。
他的手臂上缠绕着铁链,双臂被迫张开,犹如古希腊神话中受难的神祗般,被扯成了一个“十”字形。八根粗粗的铁链一端固定在屋子的上下八个角,一端紧紧地缠绕在他身上,像一张巨大的蜘蛛网,将吴居蓝锁了个结结实实。
他们怎么敢这么对吴居蓝?!
愤怒像火山爆发一般喷涌而出,让我竟然一下子站了起来。我扑到巫靓靓身上,想要掐死她。
巫靓靓没有反抗,声音嘶哑地说:“我们……只是按照老板的命令行事。”
我愤怒地吼叫:“吴居蓝会命令你们这样对他?不管你们怎么对我,我都能理解,毕竟你们是为了吴居蓝好!可你们要是敢伤害他,我就算死也会拖着你们一块儿死!”
巫靓靓眼睛里满是泪花,“江易盛像他爸爸,遗传xingjīng神病发作的概率是89%。”
我一下子愣住了,89%?这个概率简直是在说江易盛必然会变成疯子!
巫靓靓的眼泪顺着脸颊滚落,她说:“老板为了帮江易盛治病,不得不恢复人鱼的形态。经过老板的治疗,江易盛现在的发病概率可以控制在6%以下。”
我一方面为江易盛感到高兴,一方面更加愤怒,讥讽地质问:“这就是你的报答方式吗?还是,从一开始就是你的计策,你利用江易盛的病把吴居蓝诱进你们的陷阱?江易盛只是你的一个诱饵?”
巫靓靓盯着我的眼睛,一字字说:“沈螺,我爱江易盛,一如你爱老板!我们这么做真的是老板的命令!”
我相信了她说的话,慢慢地松开了掐着她脖子的手。
我整个人都趴在了玻璃墙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吴居蓝。
里面没有开灯,唯一的光源就是我们这边的灯光。透过玻璃墙,影影绰绰地照到吴居蓝身上。他的皮肤异常白皙,缠绕在他身上的铁链却是黑褐色。水波dàng漾间,光影忽明忽暗,那些铁链就好像化作了无数条毒蛇,正在将他缠绕绞杀。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轻飘飘地响起:“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
巫靓靓说:“老板为了给江易盛治病,过度使用了自己的jīng神力。就像一个人过度使用肌ròu,必然会承受肌ròu拉伤劳损的疼痛,老板现在正在忍受过度使用jīng神力的痛苦。只不过,这种痛苦远比我们想象的qiáng烈。老板怕自己失控下会把这个研究室摧毁,所以让我们用最坚硬的钛合金链条锁住了他。”
我喃喃自语:“过度使用jīng神力?”吴居蓝之前肯定有过激烈的挣扎,他身体上有鳞片覆盖的地方还好些,没有鳞片覆盖的前半身,几乎被链条磨得皮开ròu绽。
Violet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人鱼的jīng神力和他的灵珠息息相关,失去了灵魂之珠的人鱼应该很难使用jīng神力。我完全没有想到Regulus还能使用人鱼的歌声。即使有满月的帮助,那天晚上他也应该忍受着巨大的痛苦,才能完成这件对他而言已经是能力之外的事。其实,凭Regulus的力量,他完全可以直接杀了所有人,永绝后患。但是,只因为你是人类,他不想让你有心灵负担,就宁可自己去承受恐怖的痛苦。就像现在,只是因为江易盛是你关心在乎的人,Regulus就不惜代价地去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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