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回不去的年少时光_桐华【2部完结+番外】(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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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开心地笑:“好不见不散,只觉得一切的一切都不算什么,原来他是如此掌握着我的喜怒,yīn云密布还是阳光灿烂只在他一念之间。

  吃晚饭时,妹妹向爸爸诉说她的那个同学家装电话了,这个同学家也装电话了,为了方便她们做功课,qiáng烈要求我们家也装电话。

  那个时候,固定电话的初装费要一千五百块钱,和我妈妈一个月的工资差不多,节俭的妈妈压根舍不得花这个钱。爸爸犹豫不决,妹妹拽我,示意我帮忙。我不想理她,作业是靠打电话打出来的?可突然想到了张俊,快下火车时,甄公子、huáng薇、沈远哲他们互相jiāo换电话号码,张俊把他家的电话号码写给我,又兴冲冲地问我要电话号码,我只能羞涩地说:“我家没电话。”

  我的心一跳,立刻帮着妹妹一块请求爸爸安电话。

  在我和妹妹的集体攻势下,爸妈同意了我们的请求,作为条件,我要继续保持现在的学习成绩,而妹妹要努力考入班级前十名,妹妹想都没想,一口答应。在电话的诱惑前,她已经化身超人,无所不能。

  电话的主机安装好后,爸爸又从单位拿了一个电话,宣称我们谁能完成学习任务就给谁的卧室里安装分机,妹妹和爸爸撒娇,先给她安上,她保证完成任务,没等她贿赂成功爸爸,我就趁着他们不在家,一个人布线接机,把电话成功安装到了我的卧室。

  爸爸妈妈非常惊喜,夸赞我动手能力qiáng,妹妹却气得眼泪汪汪,我嘲笑着说:“学个教训,记住靠人不如靠己。”

  妈妈安慰妹妹,许诺只要她考入班级前十名,立即给她装分机,而我如果成绩下滑,就立即把分机撤掉。

  现在想想,我们这代人在成长中没吃过什么苦,可也没奢侈享受过,明白一切来之不易,所以,我们后来都挺孝顺父母。

  4、爱qíng是什么

  大概从小受小波、李哥、乌贼的影响,我对友谊的定义充满了江湖味,诚心相待、义气为先,必要时刻,不惜两肋cha刀,生死相赴。

  我觉得自己一直做得很好,我没有亏欠过任何一个朋友;可关荷令我的道德标准受到qiáng烈冲击,我一方面因她的美好,视她为好朋友;一方面却又嫉妒她的美好。

  行为和自己的道德标准背离,使我常常被羞愧折磨。因为羞愧,我就会刻意地对关荷更好,弥补自己曾经的yīn暗,可关荷并不知道我的思想斗争,她只是看到我对她好,所以,她就善良地用同样的好来回报我,我们的友谊越来越深,可我仍然无法不去嫉妒她,友谊的加深只能让我的愧疚越来越重。

  因为愧疚,我越发对她好;因为我对她好,她也对我好,友谊自然加深;因为友谊加深,我很愧疚。我陷入了一个怪圈的循环中。

  因为那天出去打保龄球、滑旱冰时,我心理非常yīn暗地产生了一系列玷污友谊的思想活动,觉得对关荷很抱歉,很蔑视自己,所以,在看出她很希望自己能像别的同学一样滑翔时,我决定教她滑旱冰。

  张骏嘲笑我:“就你这技术还敢去为人师?”

  “我的技术怎么了?教完全不会的人绰绰有余,教会最基本的滑行后,倒滑、单脚、花样都完全可以自己学。”

  “我不是怀疑你,我是担心你。教人滑旱冰,如果自己技术不好,会很容易摔跤,我去找滑得好的男生教她。”

  “关荷很要面子,她可没兴趣在男生面前摔得四脚朝天,你要不信,给她打电话。”

  看过那天关荷小心翼翼,始终不敢放开的样子,我就明白没有哪个男生能真正教会关荷滑旱冰。

  张骏立即打了,答案果然如我所料,他惊异地看着我。

  其实,关荷的心思一点不难猜,因为那就是放大了的我的心思,我当年学旱冰时,也是躲在暗中苦练,压根不愿意让班里的人看到我的笨拙,只不过我是因为自卑产生的过度自尊,她的原因却要更复杂一些。

  每周两次,成了我和关荷的单独“约会”时间。

  我对她异样的耐心,自尊骄傲的关荷虽然一句口头的感激都没有说,可她心里的感激,我能感觉到,我们的友谊在飞翔的轱辘中飞速增长。

  暑假还没过完,关荷就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只要她愿意,她也可以穿着小短裙,成为旱冰场上一道亮丽的风景。

  作为谢师礼,关荷请我去吃麻辣烫。

  在路上,我看见了一个故人——妖娆。

  烈日底下,一个戴着棒球帽的男子踩着三轮车,妖娆坐在车后面,身旁堆满了纸箱子。她目不斜视,只专心地盯着她的货物。

  这个素面朝天的女子真是那个妆容绯艳的妖娆吗?

  一个纸箱子突然掉到地上,纸箱里掉出一堆女孩的发卡头绳,妖娆立即跳下车去捡。男子停了车去帮她。他大概觉得太阳太大,把自己头上的棒球帽戴到了妖娆头上。妖娆抬头一笑,就又忙着装东西。两人之间是很自然的亲近。

  我站在远处,凝视着他们,心底有凉凉的悲伤弥漫成河。才一年多,妖娆就忘记了,忘记了乌贼,忘记了他们的山盟海誓,忘记了他们的白头之约。

  这世间有多少人愿意戴着镣铐舞蹈?尾生抱柱固然震撼人心,可纵使放手,也无可厚非。这世间原没有多数人愿意负重而行,或者这世间种种本不支持人负重而行,所以,放下才是自然,可是,我依旧无法不悲伤。

  关荷看我突然不走了,脚像生了根一样定在地上,便问:“怎么了?”

  我摇摇头,朝她笑着,一副了无心事的样子,关荷牵着我的手,直奔小吃摊。

  我们要好了麻辣烫,正吃着,忽然听到有人叫我:“罗琦琦。”

  我抬头,竟然是林岚。

  她兴高采烈地走过来:“好久没有见你,暑假刚回来就听说了无数关于你的小道消息。”

  久别重逢,我也很高兴,没忍住地抱了她一下:“你还好吗?”

  我的热qíng让她很是意外:“我很好,还有两年就毕业了,所以今年回来提前找找实习的单位。你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我单手叉腰,摆了个造型,俏皮地说:“那是,越长越漂亮了呗!”

  林岚吃惊地瞪着我,似乎完全无法把眼前的人和当年沉默冷淡的人联系在一起。

  我说:“一块吃东西,我来请客。”

  她笑着摇头:“下次吧,今天我陪妈妈来的。”

  她指了指不远处的另一家麻辣烫摊位,我看到她妈妈的一瞬间,惊得呆住,这个消瘦憔悴的女人真是林岚的妈妈吗?当年的她看着比我妈妈年轻十岁都不止,如今的她看着却比我妈妈要足足大上十岁,可这还不算最可悲的,最可悲的是她在努力把自己往年轻里打扮,穿着不得体才真正凸显出她的落魄。

  因为太震惊,即使我一贯善于掩藏qíng绪,都没能掩盖住,林岚似完全明白我所想,淡漠地说:“那男的说受不了压力离开了,她的爱qíng已经死亡。看着她如今的样子,我既觉得她可怜,又觉得很解气。当年所有人都劝她,我也哭着求她,可她心里只有那个男人,在她眼中我和爸爸都比不上她伟大的爱qíng,现在终于尝到恶果了。”

  “你有什么打算?”

  “我已经决定毕业后就回来,她现在只有我了。很可笑,我因为她逃离这里,又因为她要回到这里。”

  我默默地看着她,不能说什么,也不可能说什么。

  “我爸又结婚了,和新老婆生的儿子已经可以给我打电话,叫姐姐了。我爸的新生活才刚开始,我妈这辈子却已经完了。”林岚冷冷地讥笑着,“男人和女人不同,男人即使四十岁仍然可以犯错,男人可以‘làng子回头金不换’,女人只有‘一失足千古恨’,女人不要说四十岁,就是十五岁,只要一步踏错,就会把自己的一生毁了。”

  林岚没有说十四岁,偏偏说了十五岁。想起晓菲,我的神色一黯,林岚明知道我的痛处,却依然往痛处戳。我盯着她,她却装糊涂,嘴角一扬,已经巧笑倩兮,看着就如这个年纪的普通漂亮女孩。

  “我这一辈子绝不相信爱qíng。男人只会锦上添花,只有你美丽时,他才会来爱你;你丑陋了、落魄了,他比谁都跑得快。琦琦,你也要记得,永远要最爱自己。”

  林岚抓着我的手,眼中有真诚的担忧,我这才反应过来她意有所指,看来她听说的是我和张骏的小道消息,张骏花名在外,她怕我吃亏。

  我们几乎从不往来,可大概真是君子之jiāo淡如水,否则以她现在的冷淡心xing绝不会随意将自己的心敞开给外人看。

  我反握住她的手:“我明白的,谢谢。”

  “好好学校,当年我们一群女孩,我一直认定只有我和葛晓菲是最优秀的,肯定能考上名牌大学,现在却只有你了……”林岚笑着摇了摇头,将眼中的yīn霾甩掉,“我等着听你进清华北大的好消息。”

  我笑着叹气:“只有年纪前几名才有可能进清华北大,我连班级第一都不是。”

  “我对你有绝对的信心。”

  林岚走了,留给我一个轻快的背影,可背影下背负的沉重只有她自己知道。

  我笑意盈盈地回到小吃摊,但关荷也非常人的敏感,问我:“你和林岚说了什么?好像有心事。”

  “没什么。”我沉默着吃了一会麻辣烫,终于没忍住地问,“你说,爱qíng究竟是什么?诗词歌赋、神话传说、小说电影里都一再歌颂着它,似乎它是我们人类qíng感中最美丽、最真挚的东西。可为什么我在现实世界看不到?我们身边的同学很容易说喜欢,可也许今天给你写qíng书,明天就在追另一个女生。大人的世界就更不用提了,善变与现实同在,我爸的一个同事刚考上中科院的研究生就把这边jiāo往两年的女朋友甩了,唯恐耽误了自己的锦绣前程。”

  关荷笑得喘不过气来,边笑边说:“你问我,我问谁呢?你正在谈恋爱的人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不过相较爱qíng,我更愿意相信亲qíng,我知道我妈妈爱我,她永远不会看到另一个更漂亮的女孩就对我变心,所以,我放心大胆、全心全意地去爱她。”

  我哈哈大笑,关荷真是妙人!不管真、不管假,她总是用花团锦簇来装饰她的生活,她让自己像公主一般活着,别人也就把她当公主看。这大概是另外一种自爱的方式,不把自己的悲惨当悲惨,也就没人敢轻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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